「有道理。」努兒哈赤沉著緩緩點頭,又問道:「那這兩個法子中,張好古蠻子最有可能採用那一個?」
「這個……。」范文程萬分為難,遲疑了片刻才磕頭答道:「回主子,奴才和四貝勒都認為,這兩個法子,可能都很大。」
「為什麼?」努兒哈赤把目轉向皇太極——在努兒哈赤印象中,皇太極這個兒子一向都是多謀善斷,很猶豫不決,對這兩個風格截然相反的進兵方略產生猶豫,可不太象是皇太極的格。皇太極會意,出列答道:「回阿瑪,兒臣確實很矛盾,無法分析張好古這條小瘋狗可能採取的方略。因為據報顯示,張好古蠻子這次帶病出征,蠻子朝廷並不是十分看好,擔心的就是張好古蠻子途中忽然病故,于軍不利,只是張好古蠻子堅持出戰,還有老太監魏忠賢力,蠻子朝廷才勉強同意了這次北伐。但是又有報顯示,不的蠻子重臣都認為,張好古蠻子此次北伐的首要目標應該是寧遠錦州,還有驅逐我軍義州駐軍,拿下這兩座城池構建緩衝區域,確保蠻子京畿安全,至於是否東進遼東,還要視張好古蠻子的病而定。」
「有消息說,自知時日不長的張好古蠻子也默認了這個主張,希能在他臨死之前,至能把遼東戰線重新推回到錦右一帶,那他即便病重不治,也可以放心瞑目。」皇太極繼續說道:「這麼一來,兒臣就更難判斷張好古蠻子的方略了,因為對我們大金和蠻子來說,遼西走廊的控制權同樣重要,我們如果判斷張好古蠻子是打算引蛇出,使我軍南下決戰,採取觀態度,不向寧遠山宗派出援軍,那麼袁崇煥本就不可能守住寧遠錦州,只能坐視蠻子朝廷重新控制遼西走廊。屆時,張好古蠻子倘若真的病重不愈,那蠻子朝廷就可以達到重新構建寧錦防線的戰略目的,對我大金將來打破蠻子封鎖與主中原極為不利!同時倘若張好古蠻子是詐病敵,那他縱使利用寧錦敵不,也可從容利用寧遠錦州為前進基地,對我大金形反擊之勢!」
「更麻煩的是,如果我軍判斷張好古蠻子是真的打算在病重不治之前拿下寧錦,重新構建寧錦防線為蠻子京畿提供緩衝,那我們就只有一個應對之策,就是出兵救援寧遠山宗,為主中原的戰略搶佔先機。」皇太極無可奈何的的說道:「可這麼一來,我們大金就等於是拿國運去做一次賭博了,賭張好古蠻子果真病重,時日不長,賭贏了,遼西走廊盡在我軍掌握,兵鋒直指山海關下,蠻子三軍無帥,取關功可能極大,更進一步則可以佔據戰略主,迫使蠻子朝廷讓步!但要是賭輸了,寧遠真是張好古蠻子心佈置的一個陷阱,那我們就太危險了,九月的遼西走廊,無論是地形、風向、氣候還是路途,都對我大金極為不利,也極為危險!」
「這麼說來,那我們不救寧遠不就行了?」莽古爾泰聲氣的說道:「反正寧遠那幫蠻子也沒什麼用了,死了我們還可以節省一點糧食。」
「混帳東西,耳朵長那裏去了?」努兒哈赤怒罵道:「剛才老八已經仔細分析過了,我們不救寧遠,那麼遼西走廊控制權必被蠻子重新奪回,張好古蠻子就算真死了,熊廷弼或者孫承宗兩個老蠻子也可以輕鬆堵死我們的關道路,到時候我們又沒有了寧遠山宗暗中提供糧草、武和輜重,困就要被蠻子困死在遼東!」
「兒臣走神了。」莽古爾泰訕訕答應,又試探著問道:「既然寧遠山宗的蠻子對我們這麼重要,那我們就去救他們吧,聽說寧遠城是天下最堅固的城池,我們再派一支兵過去幫忙,山宗就肯定能守住寧遠。」
「五哥,這麼做最危險!」皇太極警告道:「軍隊派了不起作用,派多了,我們軍隊的一旦被蠻子軍隊包圍,那我們到底還救不救?不救,一支銳就會被蠻子殲滅,大傷我們元氣!救,那我們就打了兵家最為忌諱的添油戰,極其容易被蠻子軍隊各個擊破!所以對於寧遠來說,我們要麼就全力救援,要麼就乾脆別救,保住主力,把蠻子軍隊引到地形對我們有利的遼東平原來決戰!」
莽古爾泰無話可說,只能乖乖退下,皇太極的其他兄弟則知道自己們腦袋遠不如皇太極好使,當然不敢再站出來自取其辱,只是乖乖的目轉向努兒哈赤,等待努兒哈赤的決斷。努兒哈赤則閉目盤算,良久后才淡淡問道:「寧遠正黃旗那個奴才怎麼說?」(註:努兒哈赤時期的正黃旗后被皇太極改為正白旗。)
「還能怎麼說?哭天號地的求救唄。」皇太極輕蔑的說道:「張好古蠻子在朝廷上公然捅破最後一層窗戶紙,直指他為大明第一國賊,蠻子皇帝也下旨抄家拿辦,他就知道自己沒退路了,只好哭天喊地的向兒臣求援,請求大金出兵救援,要求大金軍隊直接進駐寧遠城,幫助他守住老巢。」說著,皇太極又更加輕蔑的補充一句,「還有,這個蠢貨竟然還提出了什麼先發制人的主張,要求我們大金軍隊現在就出兵山海關,拿下山海關搶佔戰略主,讓我們大金軍隊給他當擋箭牌,保護他的寧遠老巢!」
「想得到,先不說張好古小瘋狗肯定會防著這一點,就是已經得到水師和薊門軍隊增援的熊廷弼蠻子,也不會那麼容易讓我們拿下山海關。」努兒哈赤也是冷哼一聲,遼東緯度較高,七月糧食才剛開始收穫,沒有軍糧又騰不出人手,努兒哈赤當然不會傻到現在去釘子給山宗當擋箭牌。稍微盤算后,努兒哈赤又問道:「老八,范文程,那你們有沒有替我考慮應對之策?」
「兒臣和范先生反覆分析計算,商量出了兩個應對之策,請阿瑪決斷。」皇太極恭敬答道:「第一個應對之策,命令袁崇煥放棄寧遠與覺華二地,搗毀寧遠堅城,全軍北撤錦州駐守,與我義州駐軍互掎角之勢。這麼做的好有不,搗毀寧遠堅城之後,張好古蠻子即便大軍北上,糧道也將被拉長兩百餘里,中途又沒有了可靠的糧草轉運之地,有利於我大金利用寧遠水師從海面迂迴,抄襲擾蠻子糧道。同時山宗蠻子全面退守錦州,有利於我軍增援解圍,地形也相對開闊,適合我軍鐵騎施展特長。還有一點,那就是張好古蠻子倘若真的拿下寧錦之後病重不治,蠻子即便要想重建寧錦防線,也將重新花費無數人力力和漫長時間,有利於我軍戰略反擊。」
「是個好主意,可惜袁崇煥肯定捨不得。」努兒哈赤冷哼說道。皇太極點頭,恭敬說道:「兒臣也認為袁崇煥肯定捨不得,寧遠城高壕深,糧秣厚,又是山宗的老巢大本營,袁崇煥當然捨不得——還有,兒臣也捨不得,因為對我大金來說,倘若能夠得到寧遠堅城,那麼就有了一個堅固可靠的前沿基地,有利於我軍的南下戰略。」
「既然你也捨不得,那就說說第二個法子吧。」努兒哈赤平靜問道。皇太極答道:「回阿瑪,兒臣的第二個法子就是要袁崇煥出錦州,我軍主力以救援寧遠為名駐錦州坐山觀虎鬥。這麼做的好就是袁崇煥為了保住寧遠老巢,只能答應,而我軍進可攻退可守立於不敗之地,讓袁崇煥的山宗利用寧遠堅城去和蠻子大軍消耗,這麼一來,如果袁崇煥的山宗能夠守住寧遠拖住蠻子主力,那麼我們就靜觀其變,等蠻子軍隊師老人疲士氣耗盡,我們再南下寧遠摘桃子不遲。而且這麼做的話,我們駐紮在錦州的主力軍隊還可以對蠻子軍隊形威懾牽制,迫使蠻子分兵防我軍,間接幫助袁崇煥守住寧遠。」
「老八,袁崇煥那個廢如果守不住寧遠,被張好古蠻子輕鬆拿下,那又怎麼辦?」攝政貝勒代善小聲問道。皇太極回頭答道:「二哥放心,如果寧遠無法久守,被張好古蠻子迅速拿下,那我們也可以據實際況隨機應變,進,利用錦州三面開闊的地形與蠻子軍隊決戰!退,有足夠的時間從容搗毀錦州城池東撤,退回遼河一線守!這麼一來,張好古蠻子的糧道補給線就拉長到了七百里以上,同時遼河地形也有利於我軍,還有那時候也要冬了,冬天補給更加困難,在這種地方決戰,我們佔盡天時地利人和,還愁不能打敗張好古蠻子?」
說罷,皇太極又微笑著補充一句,「還有更關鍵的一點二哥忘了?張好古小蠻子這次,也有可能不是裝病,如果在蠻子軍隊追擊我們的途中忽然病逝,我們不就可以撿足大便宜了?」
「有理,八弟不愧是我大金第一智將。」代善大喜答道。那邊努兒哈赤閉目盤算,許久后,努兒哈赤睜開眼睛,站起來沉聲說道:「按第二個法子辦,派人去通知袁崇煥,要他出錦州城,以便我軍駐救援。還有,錦州城裏的百姓和糧草也要移給我們,軍隊可以南下寧遠助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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心有靈犀一點通,當努兒哈赤父子在遼城中絞盡腦的盤算應對之策時,幾乎是在同一時間,北京城中,他們不死不休的對手張大爺通過逆向思維和戰略推算,也得出了一個結論,一掌拍在遼東地圖沙盤上,沉聲說道:「建奴猾,必定不會輕易冒險南下寧遠救援,唯一的法子,就是主力駐錦州坐山觀虎鬥,進可攻退可守,立於不敗之地!」
「有可能。」陪著張大爺推演敵已經一天兩夜沒有合眼的宋獻策和史可法一起點頭,宋獻策還補充道:「錦州是山宗屯田之地,秋收之後,城中糧草較為足,有利於建奴減輕後勤力,長期駐紮觀,建奴主力這次必定駐錦州,觀形勢隨機應變!」
「還有袁崇煥。」雙眼佈滿的史可法也附和道:「如果我是袁崇煥,要我放棄寧遠老巢,我肯定捨不得,但是用出錦州的代價換取建奴主力救援,我肯定干。」說罷,史可法又問道:「大人,那我們應該怎麼應對?是不理不睬,先拿下寧遠再說?還是先假裝拿不下寧遠,使建奴南下,把建奴和山宗一鍋端?」
「這兩個法子都能行,但也都在建奴的預料之中,建奴也肯定會提前佈置好應對之策。」張大爺咬牙說道:「最好的法子,就是徹底打建奴進可攻退可守的如意算盤——搶在建奴駐錦州之前,先拿下錦州,毀掉這個建奴南下基地和糧草轉運站,讓建奴無法長期駐守觀,再向寧遠手不遲!」
「先打錦州,后打寧遠?」宋獻策嚇了一跳,幾乎以為自己記錯了地圖,趕再往沙盤一看時,發現自己確實沒有記錯——自己們的軍隊是在寧遠以南,錦州則是在寧遠以北,先打錦州就必須先通過寧遠。不過宋獻策再往寧遠東面和錦州東南面一看時,頓時醒悟過來,在那個位置,是一大片代表海洋的耀眼蔚藍………………(未完待續,如知後事如何,請登陸www.qidian.com,章節更多,支持作者,支持正版閱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