左吃了一驚，忙問：「小妹病了？什麼病？」

「還不是被你害的！」婦板著臉冷聲道，「那天，小妹等你你老不來，就一直在河邊洗等，等了你差不多兩個時辰，幾件服洗了一遍又一遍，那麼冷的天，你把手泡在冷水裡凍上兩個時辰試試看生不生病？哼，這不怪你怪誰？」

「這個……，真是不好意思，我該空過來說一聲的，一忙起來就給忘了。」

「是！你貴人多忘事！哪理會我們這些閑人。」婦挑著水又要走，左忙道：「小妹的病看過大夫了嗎？吃藥了吧？沒什麼大問題吧。」

那婦哼了一聲，轉頭瞧著他：「你要真關心，就自己個去給瞧瞧，你不是郎中嗎？別在這虛假意的！」說著話，頭也不回挑著水上臺階走了。

左沒想到這個結果，一時愣住了，都沒反應過來是不是該問問小妹住哪裡，那婦便已經走了。只得也挑著水回到了藥鋪。悶悶不樂開了藥鋪門，拿著掃帚把裡外都掃了，又拿抹布把葯櫃也了。離瓦市開市還有一個來時辰，現在去找不到人的。

左貴老爹昨晚喝了酒，早上睡懶覺還沒起床，母親梁氏在廚房燒水準備給左貴老爹沏茶用。大堂里就左一人，沒有病患來求醫。左便回屋把小松鼠窩端下來，喂松鼠吃東西。

他瞧著小松鼠，低聲道：「黃球，你說，我該不該去看看小妹呢？」小松鼠吃飽了，蜷在窩裡，瞪著黑溜溜的圓眼睛瞧著他。

左道：「你不能說話，也有個表示嘛，比如眨眨眼睛表示同意，搖搖頭表示不同意……」

剛說到這裡，小松鼠果然眨了眨眼睛。

左喜道：「你的意思是讓我去看看小妹？是的話就眨眨眼，不是的話就搖搖頭。」

小松鼠又眨了眨眼。

左當然知道，小松鼠眨眼睛那是本能，並不代表它能通靈聽得懂人話，可他也就是想找個借口幫自己下決心罷了。笑嘻嘻手指著小松鼠的小，嘆了口氣：「既然你也覺得我該去，那我就去好了。可是我不知道小妹家住在哪裡喲，上次也忘了問姐了，你知道嗎？」

小松鼠又眨了眨眼睛。

「你扎眼算個什麼事啊，知道就告訴我啊。」

小松鼠出舌頭左的手指頭，吱吱了幾聲。左苦笑道：「我不懂松鼠語言喲，你吱吱，我還是不知道呀。」

小松鼠縱跳到左的手掌里，蜷著坐著瞧他，小腦袋歪著，大眼睛滴溜溜轉。

左嘆了口氣：「雖然你很有誠意地看著我，可是你還是要說出來的，你不說出來我怎麼會知道呢……？」

「說啥啊？」門口傳來一個子的聲音，左忙抬頭一看，見是姐姐茴香，道：「姐，你咋這麼早就過來了？」

「昨天你不是在搗騰藥材嗎？看你昨晚有竹的樣子，我左右無事，就過來瞧瞧，反正家裡大豆和豆花有小姑子照看著。——你的藥材炮製得怎麼樣了？」

「炮製好了，不過要等一會瓦市開市了送去才知道人家要不要。」

「是嗎？讓我瞧瞧行不？」

「行啊。」左進到炮製房裡，把炮製好的幾味葯拿了出來，把紙包展開。

茴香瞧了瞧，又用手拈了一撮了，欣喜道：「這真是紫英石和爐甘石？咋這麼細啊？」

「細了不好嗎？」

「嘿嘿，當然好了，這麼細的紫英石，我還從來沒見過呢。一準會有人要的！」

左也很高興，道：「但願如此，如果賣得掉，那就能多賺點錢了。」

「碾得這麼細，一定能大賣的！」茴香信心滿滿，「不過要找個好買家，爭取賣個好價錢。」

左聽姐姐這麼說了，更是高興，想起剛才找小妹的事，道：「姐，你知道桑小妹家住在哪裡嗎？」

「知道啊，就在你挑水的水井前面一條街，挨著河邊的那個杏子巷的巷口上，清香茶肆。鋪面不大，順帶賣點茶葉。——問這幹什麼？」

左訕訕道：「年前，我去挑水遇到和嫂子，二姐給孩子斷，脹不消，問我該怎麼治，我給了一個方子，回去用了治好了，要謝我，見我服髒了，就說了幫我洗，我就答應了。約好的那天正好李大娘中風了，在我們家救治，結果耽誤了一天，那天我就沒去，結果第二天就是大年三十，後面又連著忙，一直到今天，上午我去了。聽那婦，可能就是嫂子吧，說小妹那天在河邊等了我差不多兩個時辰，結果就病了，所以，我想去給瞧瞧病。」

茴香這才明白，瞧著左笑：「你還想著這事啊，別是真的中意人家小妹了吧？」

「哪有啊！」左到臉上有些發燙，「我就怕人家誤會，想解釋一下。」

「有啥好解釋的？不就是洗件服嘛。這種事你還真別往心上去，人家或許也是看你可憐隨口說說的，不是對你有什麼意思。」

「我知道，姐，我可沒往那方面想。」

「想了也沒用，爹最是市儈的了，所以最好還是不要去招惹的好。沒得惹氣。」

「我沒想招惹誰，就想去瞧瞧的病。」

「那好辦啊，你不是鈴醫嗎？去茶肆門口轉轉，要你去診病，你不就有機會見了嗎？要是沒你進去。你就別把這事當回事，該幹啥幹啥。」

左喜道：「這主意好，還是姐姐有辦法。那你幫我盯著點，我去去就回來。」

「你可快點！」

「我知道，很快！」左把藥箱背在背上，手拿鈴醫幡子和鈴鐺，一邊說一邊往外快步而去。

剛出門還沒到巷口，迎面來了個老者，穿著錦袍，白須飄飄，滿臉紅，瞧見左，滿臉堆笑迎了上來，拱手道：「大郎，你這是上哪去啊？巡醫去嗎？」

左不認識這老者，聽他自己作大郎，那應該是絡之人，忙拱手打哈哈：「是啊。呵呵」

「你爹咋不去？」

「我爹……，嗯，我爹還沒起床，我自己個出去轉轉，就在近左，賣賣藥丸啥的，不看病。——呵呵，我爹不讓我看病。」

「那是應該的，你還小，沒滿師嘛。」老者捋著鬍鬚笑道。

「那我走了啊，老伯。」

「等等！老伯我話還沒說完呢。」老者招手道，「我正想往你家去，沒想這裡就到你了，既然你爹還沒起床，先跟你說說也，回頭你跟你爹商量商量。然後我再來。」

「老伯有什麼事請說吧。」

「嗯，是這樣的。」老者捋著鬍鬚左右看了看，沒有人，這才低了聲音道：「聽說，你們治好了那滿城藥鋪都去了，都沒治好的中風的老婦人？」

「是啊，」左瞧了他一眼，「很多藥鋪嫌人家沒錢，不給治。我爹心眼好，錢治的。」

「嘿嘿，」老者到老臉有些發燙，低聲道：「你們治療老婦這方子，你……，你知不知道？」

「知道啊。」

「太好了！」老者有些激，了手，又左右看了看，從懷裡出錢袋，取出一吊錢，遞給左：「喏，你把方子告訴我，我用這吊錢跟你換，好不好？」

左笑了：「對不起，我前些天摔著頭有些失憶了，好多事都忘了，請問老伯是……？」

老者驚訝地上下打量了一下左：「摔著了？嚴重嗎？」

「我都記不清您是誰了，您說嚴重不嚴重？」

「那是，呵呵，沒關係，外傷失憶，過一陣子就會好的，對了，老伯我姓封，是『回春藥鋪』的掌柜，也是藥鋪的坐堂郎中，記起來了嗎？」

「哦，原來是封郎中。」

「剛才老伯說的建議，你覺得如何？一百文可不算了，能買一斤豬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