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今瞧著與程兒說話時,這些婆子丫頭極重規矩,舉止恭敬,無微不至,便放心下來。
程夫人親自瞧了襁褓里的小瑾瑜,小瑾瑜睡下了,便不敢多打攪,只是拿了一把分量極重的金鎖放在他邊,當做見面禮。
程兒推卻不得,扶著到了自己的次間說話。
一來二去便聊到了出嫁一事。
“孩子,你的事你哥哥都跟我說了,伯母現在沒別的,從明日起便給你準備嫁妝。”程夫人拉著的手,將自己的打算細細說給聽。
程兒一聽程夫人要掏自己的家底來補,頓時急得不行,
“伯母不必太費心,面子上過得去就,倒不必為了兒掏空家底,侯爺不看這些的,他早前就說過幾次,嫁妝的事他來辦。”
程夫人聽了這話,忍不住噗嗤一笑了出來,點了點的鼻頭,嗔怒道,
“你如今都是當母親的人了,怎麼能說出這些孩子氣的話,你未來夫君給你準備嫁妝?你不被人笑掉大牙才怪?”
程兒也滿臉,卻還是鼓著腮幫子,很認真道,“沒什麼的,侯爺以前就說,我安心等著嫁給他,嫁妝的事也我不必費心,他不希我哥哥為我掏空家底。”
那晚崔奕帶著燒畫冊時,就是這般吩咐的,崔奕知曉程家被抄過家,家底不厚,程云又不曾娶妻,今后花銷大著呢。
與崔奕不比旁人,孩子都有了,地位也穩穩當當的,嫁過去也不需要看誰臉。
程夫人看傻丫頭一樣看,滿臉愁容。
程兒不由哭笑不得,睜圓了眼眸,笑眼彎彎很確定道,
“真的,大伯母,您別太費心,比著別人家準備就行了,至于撐場面的事給侯爺就好了。”
程夫人著面前無憂無慮的程兒,不由萬分慨,也是給人當妻子,給人當媳婦的人,深知這家里家外人世故有多繁雜,拿結婚一事來說,最后弄得雙方翻臉的比比皆是。
這男人得有多疼多寵,才能把程兒養這般天真爛漫的子。
如今算是看出來了,程兒在崔家沒吃過虧,崔奕將護得很好。
這哪像是在人家家里當奴婢的,不知道的還以為是深閨里養出來的大小姐。
“照你這麼說,大伯母還可以袖手旁觀,任由你們家侯爺來持?”程夫人打趣道。
程兒答答垂下眸,照著崔奕的說法,確實是這個意思,但是當然不能這麼說。
“哪能啊,我不是說了嘛,這嫁家之類,不都得大伯母您來安排?”
程夫人最終是滿腔擔憂說不出口,著的臉頰,
“你呀,憨人有憨福。”
還是頭一回聽說夫君給妻子準備嫁妝,事事由他來持的。
再聯想自己的長當初嫁人,看夫家臉,與婆母暗中較勁,暗地里還得補丈夫云云,不慨萬千,還真是各人有各命。
當初程兒落難,日日懸心,誰又能料到會有這樣的際遇呢。
放眼整個京城,今后誰不奉承?怕是連皇后都得禮敬三分。
可偏偏面前的丫頭,還一副天真懵懂,不諳世事的樣。
程夫人半是羨慕,半是與有榮焉。
“好了,我先回去了,你好好歇著。”
程兒送程夫人出門。
程夫人里是應著程兒不會太勞,可心里卻打定主意,崔奕越是如此,越不能人看輕了去,程兒年紀輕不懂事,絕不能胡來。
到了麗華苑,程云已經著人將賬目送了來,程夫人打開翻了翻,徑直翻到最后,一看賬面上只有五千兩銀子,眉頭就深深蹙起。
程云是行軍之人,常對底下將士慷慨解囊,再加上程家被抄過家,家底單薄也是預料當中,可是五千銀子給程兒備嫁,卻是遠遠不夠。
程夫人踟躕半晌,忍不住打開自己的箱匣,數了數里面的銀票,也是一陣嘆氣。
一百二十八抬嫁妝是不能的,崔家那樣的人家,一旁的黃梨木家人家肯定看不上,得用上好的紫檀,是家沒有個上萬兩怕是拿不出手。
再說嫁,出自吳郡大戶,繡藝自不待說,這次京,也特地帶了繡娘來,如今安置在希家別苑,這些繡娘的繡工數一數二,可這嫁上頭的裝飾卻是最費心思的。
昔日金陵首富嫁,那嫁華奢靡,擺上繡了九十九只點翠蝴蝶,驚艷絕倫,轟全城。
事后打聽過,那件嫁耗時半年,費了將近八千兩銀子。
普通人家小姐的月例是二兩銀子,這其中的差距可想而知。
程夫人琢磨著程兒生的這般艷麗無雙,若是沒有那厚的店鋪莊子箱底,這嫁必定得做好,至面子上好看。
但是上哪籌那麼多銀子給置嫁?
原先以為程兒當過奴婢,就算出嫁也不會是太好的人家,帶了一萬兩銀子上京,再加上程家家底,足夠給程兒備九十九抬嫁妝,這已經很風了。
如今得知程兒要嫁崔奕,即將為當世第一高門的宗婦,這排面是無論如何不能。
現在這點家底完全不夠看的。
程夫人這才恍覺,現在是巧婦難為無米之炊。
作者有話要說:晚上還有一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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