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徽宗趙佶是被皇帝耽誤的偉大書法家,他兒子趙構也是一個被皇帝耽誤的書法家。
他們倆父子原本都不可能當上皇帝,但是命運就是這麼奇怪,你越是不想干什麼,命運就偏偏要安排你干什麼。
在靖康元年(1126年)十一月,北宋王朝遭到了北方金人的致命一擊,隨著首都汴梁淪陷金軍之手,宋徽宗和宋欽宗相繼為給俘虜。
而比這個更慘的是,宋徽宗趙佶的兒子兒們也全部為了金人的戰利品,隨后他們就變了奴隸、洗工、侍、丫鬟,甚至被賣到風月場所,下場可謂十分悲慘。
但是在這些人中,有一個卻逃了,他就是宋徽宗的第九個兒子趙構。
當時,康王趙構命為河北兵馬大元帥,擁兵萬人在外,宋舊將臣便擁戴他為皇帝。
翌年(1127)五月初一日,21歲的康王構在應天府(河南商丘,當時稱南京)正式即帝位,改元建炎,史稱南宋,構即為高宗,為南宋第一個皇帝。
趙構做皇帝不行,但他在書法上卻似乎是無所不能的。
他的行書草書均行云流水,自然飄逸,筆法灑不凡,深得晉人神韻,左右了南末書壇,后人多效法其書跡。
有人就評價其書法道:高宗善行草書,天縱其能,無不造妙。
作為一名古書畫修復專家,向南自然對趙構的書法并不陌生,可他依然對這一幅古字帖充滿了興趣。
他站在修復室的大紅長案之前,神專注地看著這幅《賜岳飛批剳卷》,右眼之中,漩渦再次顯現。
……
南宋紹興四年(1134年),五月。
湘楚大地的天空仿佛破了個,大雨下個不停,到都是灰蒙蒙的一片。
城外的田地里,去年的莊稼已經收割,今年的稻種卻由于戰,遲遲未能種下,如今已是蒿草半人高。
連日來雨水不斷,加之大戰不休,郢州城外的道路,到都是坑坑洼洼的,有些積水,還著的殷紅。
那是飽浸了鮮的泥土,滲出來的。
在城外不遠,營帳一座接著一座,連了一片。
一隊隊穿盔甲的軍人,手持長槍,腰大刀,邁著小碎步,機敏而又警覺地四逡巡著。
一路長途跋涉,使得營中將士們疲累至極,他們在雨水的“滴答”聲中,各行其是,三萬余人的軍營里,竟無半點喧嘩之聲。
在軍營深,一位穿淡綠戎服,頭戴方巾,面白無須的中年男子正端坐在一座大帳之,面沉思之。
這中年男子不是別人,正是抗金英雄岳飛。
在岳飛的下首,牛皋、董先,以及他的兒子岳云,全都站在一旁靜候。
見岳飛遲遲不語,踏白軍(偵察部隊)統制董先忍不住了,他上前一步,朝岳飛一拱手,稟道:“之前將軍命末將遣說客城勸降,孰知這荊超油鹽不進,竟是斷然拒絕!”
紹興二年(1132年)四月,由金朝扶持的偽齊國主劉豫,將其都城由大名府遷至東京,征集鄉兵十余萬編為十二軍,沿黃河、淮河及在陜西、山東等地區駐扎,進窺南宋。
與此同時,偽齊在其統治區域橫征暴斂,嚴刑重罰,為了斂財,竟然刨各家的祖墳,使得境民不聊生,怨聲四起。
南宋朝廷看到了北伐的機會,遂派兵遣將北上進攻偽齊,并相繼收復了汝州、穎昌府、唐州、信軍等地。
次年三月,偽齊國主劉豫為挽回敗局,引金兵境,并命偽齊大將李率數萬大軍南下配合,至十月,相繼攻占鄧州、隨州、襄及郢州等戰略要地,不僅在南宋長江防線上打開了缺口,而且還切斷了宋廷聯系川陜的通道。
更讓宋廷震怒的是,劉豫頻繁遣使赴庭湖聯絡楊麼領導的農民起義軍,策劃南北攻滅宋朝的同時,還準備來年與進攻川陜的進軍相互策應,一舉滅亡南宋。
為了制敵于先機,打破偽齊的企圖,進而北上收復中原失地,紹興四年春,時任江南西路、舒、靳州制置使的岳飛,上書朝廷:“襄六郡,地為險要,恢復中原,此為基本。”
在獲得朝廷的許可后,當年四月,岳飛遂率領三萬大軍,自江州出師,經鄂州渡江西進。
面對一眾氣勢高昂、誓要收復失地的將士們,岳飛也是戰意凌然,甚至當眾發誓:“不擒賊帥,復歸舊境,不涉此江!”
孰料,當大軍一路奔波,抵達位于偽齊境最南端的重鎮郢州時,竟被阻在了此!
郢州的守將荊超,曾任北宋宮廷近衛,號稱“萬人敵”,一武藝十分了得。
且郢州城,仍聚集了偽齊一萬多守城兵,城守城軍械完備,糧草充足。
倘若荊超帶人一直閉城不出,堅守城關,要收復此地,亦非易事。
牛皋,也是岳飛帳下的一員猛將,他雖長相獷,孔武有力,卻是中有細。
他聽了董先的話,卻是面有憂,低頭拱手道:“將軍,軍中存糧已不足大軍一日之用,若是遲遲攻不下郢州,只怕……”
岳飛聞言微微一笑,淡然道:“無妨,明日午時之前,必讓將士們城,飽飲慶功酒!”
說完這話,他不經意地瞥了一眼岳云,這個年方十六歲的兒子,一直站在一旁悶聲不語,也不知在想些什麼。
岳飛對自己的這個兒子,也是疼至極,但他對兒的疼,并不像其他為人父者,一味寵溺,而是早早地就將他帶到了軍中,任由他在兵士與戰場之上爬滾打。
如今四年一晃而過,岳云已經漸漸長大,而且在軍中多年,他已然悉了這種軍旅生活,甚至練就了一好武藝。
“好男兒就當保家衛國!”
岳飛心中暗道一聲,隨即揮退了牛皋和董先,留下岳云一人,這才說道,“本將有一要務付于你,你可能勝任?”
岳飛一向要求:軍中無父子,唯有將與兵。
因此,岳云倒也習慣了父親如此說話,他聞言之后,抬頭,大聲道:“末將必能完!”
“好!”
岳飛臉上出一笑容來,“你且附耳過來。”
岳云立即上前幾步,岳飛看了看兒子略顯稚的臉龐,微微嘆了一口氣,隨即不再多想,輕聲在他耳邊敘說了一番。
說完之后,岳飛抬頭凝視,沉聲道:“你可牢記?”
“末將已牢記在心!”
岳云重重地點頭,小臉之上,居然漾起一興之來。
岳飛看了他一會兒,忽然轉過去,揮了揮手:“去吧!”
后一片寂靜,只聽得見雨水敲打帳篷的“滴答”聲。
岳飛再轉時,偌大的帳篷里,只剩下他一個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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