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唐垂拱四年,神都,太初宮隔城西映日臺南有五殿攢立,頂上合一,蔚為壯觀,又稱蔭殿。
五殿后房廊連綿,夾于殿臺之間,左右又有巍峨宮墻為抱,除正午驕當空垂臨,其余時間難見天日。
垂拱年中,太后武氏長居上宮聽政,太初宮大建明堂,諸多工匠勞役出頻繁,雜居中,因是宮人多避居左右隔城或上宮聽用。五殿與映日臺之間這一片房廊屋舍就之故,往往作為亡故宮人出殮之地。
六月丁亥朔,左廊三室中,有宮人素麻并立其中。深闊的房間正當中帳幕垂掛,隨著宮人出可以看到帳幕下橫設有藤編素榻,榻上則仰陳著一名臉瘦削蒼白的年尸。
年不知死去多久,暴殮服外的皮都還沒有發生什麼明顯變化,蒼白如冷玉,面頰雖然憔悴瘦削且兩眼閉合,但五分布、印堂臉型,去仍然讓人覺清秀可憐,也沖淡了一些陳尸于此的森。
房間中除了帳幕下榻上陳尸之外,還擺設著一些鹵簿箱籠,箱籠里則放著一些三彩偶、油彩木人等冥,顯然之后是要隨同這年尸一同埋葬。
這又不免讓人懷疑年份,那些冥造型做工俱都致,很明顯不是尋常宮役配的。但若說年真有什麼尊貴份,這又不對,一則這些冥相對于真正的貴人,規格仍是太低,二則真正貴人喪葬禮儀自得有司辦,也不會在這五殿后森所在的宮人殮所進行。
幾名宮娥低語點出了年份的不尋常,其中一名臉憔悴的中年宮人在彎腰為尸平袍帶后忍不住嘆息低語:“這位大王,也是天家薄命……”
話未講完,其后另一名宮人已經抬肘重重撞在的背上,那宮人惶然閉,同時警惕的側首窺帳幕外端坐的一名。
飾較之帳幕忙碌的宮人們華得多,軀大,厚敷面,此際正滿臉的不耐煩著門外遙遙可見的殿堂廓,間或轉頭向室,眉眼之間多有兇惡,很明顯是想盡快結束此間事務,離開這個讓人不舒服的森所在。
突然,帳幕響起一個宮人短促驚呼,這聲音頓時吸引了房眾人注意力,紛紛側首去,則更是滿臉戾氣,眉梢飛挑:“賤婢噤聲!擾了大王魂靈,你……”
尖厲的呵斥聲戛然而止,因為駭然發現那原本橫陳在素榻上任由宮人擺布的年尸竟然坐了起來!
“大、大王回魂……”
房間中所有宮人都看到這驚人一幕,頓時滿室尖,那種生來俱有對亡者的驚恐驅使著們逃竄飛奔出房間,很快房間中便只剩下那突然坐起來的年“尸”。
此時年已經睜開了眼,時間卻散漫沒有焦點,乍響的驚呼聲浪似乎也嚇到了他,下意識轉頭去,卻只看到那些宮人驚走、多有狼狽的背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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