氣氛很尷尬。傅明月看著床上昏睡的人,還沒想好說什麽呢,倒是李甜馨突然發出一聲嗤笑,語氣不善地開了口。
“你現在是不是很得意?看到我過得這麽慘,你是不是很得意?”
得意?為什麽要得意?
傅明月轉頭,莫名其妙地看著李甜馨覺有些扭曲的臉。們之間無怨無仇,為什麽要因為對方過得不好而得意?難不,就因為對方給自己寄了一份結婚請帖麽?
“不管你信不信,我真沒有。”
李甜馨還是撇著角在那笑。“真沒有嗎?你如今是高太太,幸福滿,我卻過得飛狗跳,還要求著你來救我的男人,你就沒有一點想法嗎?”
“有,但絕對不是你以為的那樣。李甜馨,我跟你不是敵人,從來就不是。你仔細想想,我們兩嚴格意義上來說也就見過那麽兩次麵,說過的話十個手指頭就能數得過來,我對你真沒有那麽強烈的負麵。甚至於在我看來,你甚至不算是我跟夏明朗分手的真正理由。”
“你是覺得我不夠格做你的對手是嗎?我連你的對手都算不上,是嗎?”
傅明月很想歎氣。對於一個鑽進牛角尖裏的人,你說得再多再好,也聽不進去,當真頭疼至極。
“我跟你既然不是對手,自然也沒什麽夠不夠格的問題。我知道,不管我說什麽,你可能都不會相信,但我還是想說一次。夏明朗於我而言是一個很重要的存在,無關。在我最絕的時候,隻有他沒有像其他人一樣舍我而去,所以我很激他。我最大的願,就是他能好好的,跟誰在一起不重要,好好的就行。”
“說得好聽。”
“你要這麽想也可以。我其實不需要向你解釋,因為我不欠你的。之所以費這個口舌,不過是看在夏明朗的麵子上,不過是因為我希他能夠婚姻滿家庭幸福。”
既然你認定我就是個壞人,我也不用跟你太客氣,免得你認為我是在心虛。
李甜馨又是一聲滿含嘲諷的冷笑。“婚姻滿?家庭幸福?你是在諷刺我嗎?”
“你說是就是吧,反正我不欠你,隨你怎麽想。”既然對方不領,也沒必要浪費氣力,還影響心。也是有脾氣的好嗎?懷著孩子,連高逸塵都不敢給一點氣,得到你一個不相幹的人來給我臉麽?
“你——”
傅明月直接舉起左手,做出一個“打住”的手勢。“既然咱們兩也說服不了誰,最好還是別說了,氣壞了誰都不好。”
李甜馨張了張,看到微微隆起的小腹,最終還是閉上了。剛才一時難過生氣,氣昏了頭,差點忘了這個人是逸飛的老板娘,如果在這裏出了問題,那個寵妻如命的男人絕對不會放過的!
想到這裏,李甜馨自然也就想起傅明月如今過得是何等幸福滿,多人都羨慕嫉妒,做夢都想替代的位置。不管傅明月有沒有把當敵,是把對方當敵的。這種對方過得幸福滿被老公寵了公主,自己過得不好還要在麵前暴出來的覺,簡直糟糕了。
病房裏再次安靜下來,氣氛依舊尷尬。
傅明月都在想要不要找個理由先離開,等夏明朗醒了再過來了。但就在要開口的時候,床上的人突然有了靜,皺著眉頭發出了一聲低哼。
李甜馨暴地開床邊的傅明月,撲到了床前。
傅明月及時扶住了牆壁,這才免去了摔倒在地的命運,但也嚇得不輕,心髒差點兒就不會跳了。
“明朗,你終於醒了!”
李甜馨抓住夏明朗的手,並且極力用自己的遮擋住他的視線。明知道這沒什麽意義,但還是想拖延一會兒時間。
夏明朗之所以昏睡,主要不是因為傷所致,而是由於在警察局的這幾天,他的神經都繃得很。如今出來了,神經一放鬆,就很容易陷昏睡。但他這一覺睡得並不舒服,耳邊總是像有上千隻蜂似的嗡嗡嗡個不停,偏偏他怎麽也醒不過來。這種覺,跟他被扣留在警察局,絞盡腦想盡辦法也無法出來的那種無力很相似,實在被折磨得不輕。後來,他總覺得有個聲音很悉,悉得他無論如何都要醒過來看一眼,確認一下。
明月!
這個名字從腦海裏竄過的那一刻,一道閃電劈開了黑暗,將夏明朗從黑暗的束縛裏拽了出來。他睜開眼之後,幾乎沒看李甜馨,視線急切地在可見的範圍搜索起來。再然後,他就看到了站在一旁的夏明月。那一刻,他有種世界剎那間安靜下來,春暖花開和風吹拂,他日思夜想的那個人就站在花叢間對著他盈盈而笑。
事實上,傅明月並沒有笑。隻是安靜地站在那,用一種的目默默地看著他。
夏明朗覺得圓滿了。在他跟注定不可能相伴之後,能這樣近距離地再看到,而且看起來還這樣好,他就已經心滿意足了。
李甜馨眼睜睜地看著自己的男人直接無視自己的存在,第一時間去找傅明月的存在,頓覺五雷轟頂心如死灰。是真的以為經過這些日子,自己在夏明朗心裏已經占據了最重要的位置,否則他不會無套件地寵著。直到這一刻才不得不接現實,傅明月才是夏明朗心頭的那顆朱砂痣,最重要的那個位置永遠都是為傅明月留著的,沒有人可以取而代之!
對於一個妻子而言,最打擊的事莫過於你自以為深著自己的丈夫,原來從頭到尾的都是另一個人!於他而言,你不過是不得已的將就,僅此而已!
李甜馨拚盡力氣才終於忍住沒有淚灑當場。在傅明月麵前已經夠丟臉了,說什麽也不能更糟糕,哪怕隻是一個假象,也要維持到底。
“明月……”因為緒過於激,夏明朗費了一番力氣才功地喊出這個名字,還帶著抖。又因為剛睡醒,他的聲音非常低啞,聽著有種著耳朵低喚的覺,莫名的深。
李甜馨的眼圈兒一下子就紅了。兩個人都是夫妻了,同床共枕了這麽多個日夜,他什麽時候用這麽深的語氣喊過的名字嗎?沒有!從來沒有!
傅明月走了一步,站到了床尾的位置。雖然距離比剛才遠了,但彼此都完整地暴在了對方的視野裏。“你覺怎麽樣?”
“沒事。本來就沒事,是他們大驚小怪了。”夏明朗做夢都想見到傅明月,可是在這種況下相見,又不免有些尷尬。沒有哪個人喜歡自己暴在所的人麵前時,是這樣狼狽的模樣。
其實,傅明月也覺得很尷尬,畢竟兩個人曾經已經到了要談婚論嫁的程度,畢竟旁邊還有一個李甜馨。不管有沒有,他們確實是彼此的前任,在現任麵前確實不好說什麽,說什麽都容易引起誤會。
“那你好好休息吧。養好最要,其他的都可以慢慢解決。那……我先走了。”
“等一下!你這是要回榮城嗎?”
傅明月笑了笑。“不,我隻是要去找個酒店住下來。明天再來看你。”
他應該需要冷靜一下,他們夫妻兩恐怕還需要好好地談一談,留在這裏不方便。
雖然舍不得,但知道不是要立馬離開,夏明朗就安心多了。“要不我幫你聯係酒店吧?”
“不用了。你好好養傷,這點事我能自己搞定。而且,我還帶了個人一起來的,就在門外。”
夏明朗立馬就明白了。大著肚子呢,老公不可能放心一個人跑到這裏來的,自然得排個人跟著。盡管久別重逢,場麵十分尷尬,可好在過得很好。
“那我走了,拜拜。”
病房的門打開又關上,暫時隔開了兩個世界。
門外,傅明月緩緩地吐了一口氣,上司機一起離開了醫院。其實,高逸塵早就安排好了,隻要直接去市裏最好的酒店就行,並不需要滿大街地找尋。
門,夏明朗和李甜馨四目相對,麵上都沒多表,心裏都翻滾著滔天巨浪。
“你要不要喝水?”
“哦,好。”
喝完水,李甜馨又問:“你肚子不?要不要吃點東西?”
“等一會兒吧,我還不。甜馨,我們兩聊聊吧。”
的名字很甜,可從他裏喊出來簡直稱得上一板一眼,比陌生人都不如,完全沒有他喊“明月”時的那份。果然,不就是不,騙不了人的。掩耳盜鈴、一葉障目都隻能造短暫的假象,最後總是要被無揭開的。
“聊什麽?”問這個問題的時候,李甜馨的聲音有些抖。事實上,的心髒也在抖。很恐懼夏明朗一開口就是一句,甜馨,我們離婚吧。以前覺得夏明朗就是個爛好人,對於這個因為他而殘缺了的妻子,怎麽也不可能會離棄的。可這一刻,突然沒了那個自信。
夏明朗看著憔悴的臉,灰暗的,許多的話也說不出口。就像大家知的那樣,他就是個老好人,隻要對方不是十惡不赦,他都不想去傷害。
“這些日子辛苦你了,對不起。還有,我替我爸媽跟你說一聲對不起。”雖然他從警察局到醫院沒多久就睡著了,但也看得出來父母對李甜馨的態度有多糟糕。他不在家的這幾天,不知道了多委屈。
李甜馨真心覺得自己很委屈,但這幾天不管怎麽被公婆冷嘲熱諷,都沒哭過。這會兒被夏明朗這麽一說,眼淚立馬就憋不住了。最後幹脆捂著臉,直接嗚嗚地哭了起來。
夏明朗忍著疼痛,艱難地坐起來,抓過的手臂將人拉過來抱住。母親那張厲害起來一般人都招架不住,他也是知道的。偏偏對李甜馨百般不喜,說出來的話就更是毫不留,可想而知李甜馨這些日子過得有多艱難。
摟著李甜馨,夏明朗也不知道怎麽安,隻是雙眼發直地看著前方虛無的一點,腦子也跟著放空。這些日子發生的一切,甚至過去那麽多年發生的一切,覺都像是一場夢,一場抑的噩夢。在這場噩夢裏,唯一好元素就是傅明月了,他千辛萬苦抓住了,結果又弄丟了。真的就像一場夢,夢裏抓住的東西都是假的,所以最後還是一無所有……
李甜馨哭了十多分鍾才冷靜下來,一臉淚痕地抬起頭。
夏明朗緩過神來,用手給抹眼淚,可是發現怎麽也抹不幹淨,於是又從床頭桌那扯過紙巾。
這樣的畫麵本該是溫暖好的,可是李甜馨在他眼裏看不到意。在清楚地知道自己不在這個男人心裏時,再也沒辦法掩耳盜鈴一葉障目了。那雙眼睛很深,也很溫,唯獨沒有。他把當妻子,當親人,可他不,從頭到尾都沒過。
這麽一想,李甜馨剛止住的眼淚又憋不住了。
“別哭了,眼睛該腫了。”
“你不我,你從頭到尾就沒過我,是不是?”終於沒辦法自欺欺人了,明知道問出來的結果等同於自,卻還是忍不住求個明白。
夏明朗明顯一愣,他沒想到李甜馨會提出這樣的問題。嗎?當然不。答案非常明確,沒有一含糊的可能。可是,麵對這個已經嫁給他為妻的人,他實在不忍心將這句話說出口。也是個可憐人。
“別胡思想。我了,你給我拿點吃的東西來吧。”
李甜馨不上當,一雙眼睛睜得大大的看著他,自己不想再逃避了,也不容他逃避。“如果我就是要一個明確的答案呢?”
“你……你這又是何苦呢?”
一個反問句,本就已經是答案了。
李甜馨笑了,慘笑。何苦呢?是啊,何苦呢?世間所有而不得的人,都會這麽問自己,可又有哪個人得到過答案?上了就是上了,哪怕自討苦吃也舍不得不,縱然舍得,一時半會兒也做不到!能怎麽辦呢?隻能自,直到真不了那天!
“你知道嗎?我原以為,你已經上我了,至有那麽一點。結果,居然一點都沒有,全都是我自欺欺人的假象。也許,我不是不知道真相,隻是不願意接,所以自己在眼前了一幅假畫,拚命地騙自己是真品。可假的就是假的,看起來再怎麽像,也是假的,本經不起推敲,隻要輕輕一。我所謂的幸福就像是用沙子堆出來的城堡,輕輕一就轟然坍圮,再來一波水,就什麽都不剩了。嗬嗬……我覺得,自己就像一個笑話,一個大笑話!”
“甜馨,你別這樣。”
“我怎麽樣?”李甜馨抹了一把臉,慘兮兮地笑著。“我怎麽樣,你在乎嗎?就算我痛苦到死,你也不會心疼吧?”
“我——”
“我現在才明白,你所有的都給了傅明月,一滴都沒剩下。不管是我李甜馨,還是別的人,恐怕都得不到你一分一毫的。你全部都給了,你自己都沒有的東西,還怎麽給其他人呢?”
夏明朗用力地閉了一下眼睛,厚重的無力和悲哀從心底開始散發到的每一個角落,每一個細胞都沾染了這樣的氣息。
說對了,他自己都沒有的東西,還怎麽去給別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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