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嘿，霍勒。」卡雅對他出微笑。

坐在酒吧的矮凳上，部坐在雙手上，眼神熱切，艷紅，雙頰發亮。哈利突然想到，他沒見過卡雅化妝的樣子。過去他曾天真地以為，人化了妝並不會更漂亮。卡雅穿黑素雅洋裝，脖子上戴著珍珠黃金短項鏈，白珍珠棲息在鎖骨上，一呼吸，珍珠就放出亮芒。

「等很久了嗎？」哈利問道。

「沒有，」卡雅說，在哈利還沒坐下之前站了起來，將他拉過來，把頭倚在他肩膀上，就這樣抱著他，「我只是有點兒冷。」

不在乎酒吧里的其他人朝看來，也不放手，反而把雙手進哈利的西裝外套里，上下哈利穿著襯衫的背部，讓雙手暖和起來。哈利聽見一聲謹慎的輕咳聲，抬頭一看，便看見一名男子對他友善地點了點頭，男子的肢語言顯示他是領班。

「我們的桌子準備好了。」卡雅說。

「桌子？我以為我們只是來喝杯東西。」

「我們還是得慶祝案子結束啊，不是嗎？我已經先點餐了，點了非常特別的菜。」

領班帶著他們穿過客滿的餐廳，來到窗邊一張桌子。一名服務生點亮蠟燭，在杯子裏倒了蘋果，將瓶子放進冰桶，然後離去。

卡雅舉起杯子：「Skl（乾杯）。」

「為什麼乾杯？」

「因為犯罪特警隊可以跟過去一樣繼續運作，因為你和我逮到了壞人，而且現在可以一起坐在這裏。」

兩人喝下蘋果。哈利將杯子放在桌布上，又移杯子，杯底在桌布上留下痕：「卡雅……」

「我替你準備了一樣東西，哈利。跟我說現在你最大的願是什麼。」

「聽著，卡雅……」

「什麼？」說，屏息以待，傾向前，熱切聆聽。

「我說過我會再去旅行，我明天就走。」

「明天？」笑了幾聲。服務生替他們拉開又厚又白的餐巾，放在他們大上。臉上的笑容褪去：「去哪裏？」

「就是離開。」

卡雅垂眼看著餐桌，不發一語。哈利想將手放到手上，又克制住自己。

「所以我不配嗎？」輕聲道，「我們不配嗎？」

哈利等到目跟卡雅相對，才開口說話。「不配，」他說，「我們不配。對你來說不配，對我來說也不配。」

「你又知道怎樣才配了？」語帶哭音地說。

「我很清楚。」哈利說。

卡雅沉重地吸了口氣，試著控制自己的聲音：「是蘿凱？」

「對，一直都是蘿凱。」

「是你自己說不要你的。」

「不要現在這個樣子的我，所以我必須修復自己，我必須好起來，你明白嗎？」

「不，我不明白。」兩顆小淚珠掛在的下睫上，搖曳，「你已經好了啊，疤痕只是……」

「你很清楚我說的跟疤痕沒有關係。」

「我會再見到你嗎？」問道，用指甲接住一滴眼淚。

抓住他的手，用力握，指節泛白。哈利只是看著。放開了手。

「這次我不會去把你帶回來了。」說。

「我知道。」

「你應付不來的。」

「可能吧，」他微微一笑，「不過誰可以呢？」

卡雅側過了頭，展笑容，出尖細牙齒。

「我可以。」說。

哈利坐在椅子上，直到聽見輕的車門關門聲從黑暗中傳來，柴油引擎傳出發聲。他低頭看著桌布，正要起，一個湯盤端到了他眼前。他聽見領班的聲音說：「這位小姐特別點了從香港空運來的李元冬。」

哈利瞪著湯盤。還坐在椅子上，他心想。這家餐廳猶如一個皂泡，正在飛升，盤旋在城市上空，然後消失。廚房不停出菜，我們永不著陸。

他站起來，正離開，又改變主意，坐了下來，拿起筷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