瑪娜站在自家公寓黑魆魆的窗前。家位於索福里街，由於電力中斷，整條街陷一片漆黑，但還是約看出樓下那輛車似乎是里卡爾的。

先前下車時，里卡爾並未試圖親吻，只是用小狗般的眼神看著，說他會當上行政長，因為組織里許多徵兆表明這個職位將由他出任。他問瑪娜是不是也認為他會當選時，臉上的表異常僵。

瑪娜說他一定會是個好行政長，然後手去開車門，心想他應該會，但他沒有。開門下車。

瑪娜嘆了口氣，拿起手機，撥打他給的號碼。

「請說。」哈利的聲音在電話里聽起來很不一樣，或許是因為在家，這是他在家說話的聲音。

「我是瑪娜。」

「嘿。」很難聽出他究竟高不高興。

「你要我想一想，是否記得有人打電話來問約恩的值班時間。」說。

「嗯？」

「我想過了。」

「怎麼樣？」

「沒人問過。」

一陣長長的靜默。

「你打來就是要告訴我這件事？」哈利的聲音溫暖而嘶啞，聽起來似乎在睡覺。

「對，我不應該告訴你嗎？」

「當然當然，你應該告訴我，謝謝你的幫忙。」

「不客氣。」

閉上眼睛，直到聽見哈利的聲音再度響起。

「你……順利到家了？」

「嗯，這裡停電。」

「我這裡也停電，」哈利說，「等一下電就會來了。」

「如果電不來呢？」

「什麼意思？」

「大家會不會陷混？」

「你常想這種事嗎？」

「有時候會想，我認為文明的基礎比我們想象的還要脆弱，你覺得呢？」

哈利沉默良久才說：「我認為我們所仰賴的所有系統都有可能短路，把大家丟進黑夜深，法律和規則再也不能保護我們，寒冷和猛將統治天下，人人只求自保。」

「這些話，」瑪娜等電話那頭的聲音停止之後說，「非常不適合用來哄小孩上床睡覺，我覺得你是個不折不扣的反烏托邦人士，哈利。」

「當然，我是警察，晚安。」

瑪娜還來不及回話，電話已經掛斷。

哈利回到被子里，看著牆壁。

臥室里的溫度急劇下降。

哈利想起外面的天空、翁達爾斯斯鎮、爺爺、母親、喪禮，以及母親晚上用非常輕的聲音所做的祈禱：「主是我們的堅固堡壘。」但在睡前的無重力時刻，他想起瑪娜和的聲音，的聲音依然在他腦海中縈繞。

客廳的電視活了過來，一聲，開始噝噝作響。走廊的燈泡亮起，線從開著的臥室門外，照在哈利臉上。這時他已睡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