昨夜沒有合眼的蘇涼在沐浴時，思考著一個問題：顧泠是什麼時候喜歡上的？

回想兩人生活的點滴，蘇涼怎麼看，對此都毫無頭緒。那人表現始終如一，對向來很好。在昨夜之前，的印象中，顧泠沒有任何緒外到讓往那方面想的時候，包括兩人之間的接，頂多是前世悉的朋友家人的親程度，所以才被昨夜張口就說想跟困覺，還打算寬解帶的顧某人給嚇到了……

而蘇涼對顧泠最深刻的印象，在昨夜之前，是高冷。這就是顧泠在心中第一個也是最大的標簽。

高冷男神幻滅，大概就是蘇涼現在的覺：某人猝不及防的悶，閃了的腰……

蘇涼沒想出顧泠何時喜歡上的，也還沒來得及想對顧泠的，便在困意和熱氣的蒸騰之下，舒服地睡著了。

顧泠就坐在院子里。

藺府下人送來早膳，他自己先吃了，因為等蘇涼一起吃就會涼掉。他昨夜也沒睡，且奔波整夜，很。

顧泠算著平常蘇涼沐浴的時間，放下筷子過去敲門，“蘇涼？”

里面沒人應，顧泠就知道蘇涼再次在沐浴時睡著了。

想著水還沒涼，顧泠又等了一刻鐘，再次敲門。

蘇涼被醒，下意識地應了一聲，“哦，我馬上出去。”話落才意識到，還在跟顧泠鬧別扭呢……

門外的顧泠聽到蘇涼乖巧的聲音，都能想象到此刻迷糊的樣子，眸中再次漾起笑意，聲音溫和，“水涼了。你若太困，穿好服吃點東西再睡。”

蘇涼輕哼，一下子變得這麼溫，還不是饞子，男人……

吐槽歸吐槽，主要是因為顧泠奇葩的表白方式導致蘇涼對他戴上了點“有”眼鏡，但并未真的質疑過顧泠的人品，否則也不會答應跟他試試談。

那兩塊木牌，對蘇涼的約束很有限，事實上只是起到調和了兩人之間莫名而起的矛盾的作用，讓因為糟糕的表白之夜導致的尷尬有了緩和的理由。

換言之，那兩塊木牌就是兩塊“臺階”，讓顧泠和蘇涼都得到了從那個“尷尬屋頂”之上下來并且落地的時候仍站在一起的機會。

等蘇涼收拾好出門，院中石桌上的碗碟都被人收走了。

“我的早膳呢？”蘇涼問。聽見有人來送早膳。

“涼了，味道一般。”顧泠搖頭，“迦葉城有一家早點鋪子做得很好。”

“行吧。你帶路。”蘇涼往外走，發現有點無法直視顧泠，還是覺不自在。

下一刻，顧泠走到蘇涼旁，問，“談是不是應該牽手？”

蘇涼立刻往旁邊躲了兩步，“那是水到渠的事，我還沒準備好。”

顧泠看著蘇涼跟他拉開的距離，默默地挪了過去，“哦，我只是問問，你這麼害怕做什麼？”

蘇涼的吐槽之心終于忍不住，“你還問我害怕什麼？你覺得你自己正常嗎？哪個正經人是那樣表白的？你是長得賊好看，天下第一，那又如何？難道你說想跟我睡覺，我應該覺得榮幸，不然就是不知好歹不識抬舉？”

顧泠蹙眉，“沒有，那件事真的是誤會……”

“我知道那不是你的本意，但你表現得太……”蘇涼一時語塞，找不到形容詞，“對我來說，太驚悚了！你一直都那麼高冷，突然發浪，還那麼夸張，誰得了啊！”

顧泠微微點頭，“我的錯。”蘇涼的吐槽他完全理解并接，當時事發生太突然，他也沒想到自己藏導致抑太久，一時沖居然能把事搞得那麼混，第一次表白沒有經驗，一開口就朝著失控的方向狂奔……

不過，顧泠從蘇涼的吐槽之中，抓到了別樣的重點，他看著蘇涼問，“若昨夜我正經表白，你是不是不會生氣，會接我？”

蘇涼面明顯僵了一下，還沒來得及考慮這個問題……

顧泠眸中滿是期待，等著蘇涼的回答。

蘇涼胳膊肘往后，撞在了顧泠的肋骨上，給了他一個白眼，“休想當什麼都沒發生過，除非你能讓江河倒流，回到過去。”

顧泠：……沒承認，好像，也沒否認？還打他？白眼也好可！難道這就是傳說中的“打罵俏”？他突然有種在談的覺了，非常妙。

顧泠正準備繼續方才的話題，前面跑來一道影，“蘇小涼！”

顧泠：……好煩，想把藺屾踹到天邊去……

藺屾右臂被木板固定著，綁在脖子上，但不妨礙他作靈活地跑過來把蘇涼拽到了一邊去，明顯是要背著顧泠說悄悄話。

蘇涼看了一眼距離，心想藺屾真是不了解顧泠，他耳力極好，離得這麼近，說什麼他都聽得見。

不過蘇涼也沒提醒藺屾，想著他肯定是故弄玄虛，不可能有什麼要事。

藺屾看了一眼顧泠，低聲音問蘇涼，“蘇小涼，你知道顧小泠有夢游之癥嗎？”

蘇涼眨了眨眼，點頭，“我知道啊。”還是提議的，他在涼國曜城和乾國京城都“夢游”過，不過藺屾怎麼知道的？

“真的有？”藺屾皺眉，“這種病，連你都治不好嗎？”

蘇涼搖頭，“這個，一般是心理疾病。”

藺屾瞪大眼睛，又看了一眼顧泠，“我懂了。”

蘇涼一頭霧水，“你懂什麼了？”

藺屾深深嘆氣，“今早我不是有意聽你們說話的。你跟顧小泠新婚燕爾的，我沒想到會有那麼大的問題，你千萬不要拋棄顧小泠，他作為男人，上這種病，力很大的，夜里都無法安眠，得了夢游之癥，半夜跑到我的房間，嚇死個人！你一定要好好開導他，我相信你的醫，一定能把他治好的！”

顧泠：……聽得一清二楚，很想把藺屾倒著吊到他家柑橘樹上！

蘇涼本來覺怪異，聽著聽著回過味兒來了：藺屾聽到跟顧泠說的只言片語，再加上昨夜顧泠跑到他房間去的事，讓他認為……顧泠不行，所以才會夢游？

“蘇小涼，你沒事吧？”藺屾見蘇涼不說話，就扯了扯的袖。

下一刻，就見蘇涼發出一陣笑，一邊笑一邊往前走，一句話也沒跟藺屾說，完全沒有要幫顧泠澄清的意思……

太逗了！蘇涼一想到藺屾一本正經地說顧泠不行，力大到夢游，就笑得停不下來，覺得好久沒到這麼搞笑的事了，哈哈！

顧泠黑著臉站在原地。

藺屾覺蘇涼的反應好迷，他走到顧泠邊，兩人一起看著蘇涼的背影，還能清晰地聽到的笑聲。

藺屾問顧泠，“蘇小涼是用笑來掩飾尷尬嗎？這種事，我確實不應該多的，但我想著是個大夫，應該不會太在意，畢竟我也是為了你們好。”

下一刻，藺屾再次被顧泠一腳踹飛，連落地的姿勢都跟上次分毫不差……

顧泠追上蘇涼，皺眉問，“他胡說八道，你怎麼不幫我解釋一下？”

蘇涼反問，“你為何不自己澄清？”

顧泠搖頭，“這種事，我自己解釋，他大概會覺得我是蓋彌彰。除非我把事的來龍去脈全都告訴他。”但其中涉及他跟蘇涼的太多，不想讓外人知道。

蘇涼依舊在笑，“哦，你說的有道理。不過抱歉，我也沒辦法幫你解釋，畢竟，我也不了解你那方面的事。”

顧泠：……好想把蘇涼抱回房間好好“談談”……

經過藺屾這麼一番誤會式搞笑，蘇涼心好了很多，兩人一夜之間過于曲折生的關系轉變也消除了幾分尷尬。

走出藺家的時候，蘇涼就非常直接地問了讓疑的問題，“大神，你是什麼時候喜歡上我的？”

顧泠想了想說，“好像沒有什麼特別的時間點，只是我慢慢發現，我離不開你了。”

蘇涼腳步一頓，心頭像是被人拿羽輕輕撥了一下，微微。

在想，若昨夜顧泠在看星星的時候對說一句，“我離不開你了”，一定不會生氣，或許會認真地考慮跟他在一起……

顧泠見蘇涼不說話，以為對這個答案不滿意，但這個問題他早想過，真的沒有什麼特殊的時間，兩人一起生活，朝夕相對，心是不期然發生的，一開始很輕很輕，他自己或許都沒有察覺，慢慢的，越來越明顯。

非要說一個時間，顧泠認為他對蘇涼是一見鐘。因為他如今能清晰地回想起那天夜里在蘇家村，那雙掀起蓋頭看著他的清亮眼眸。他喜歡從初見那一刻到現在看到的蘇涼的每一刻，于他而言都是上天恩賜般的好。

但顧泠沒敢說，蘇涼或許會覺得“一見鐘”太假了。那也的確是他自認為的。的事，本就源自自。

蘇涼接著往前走，說了一句話，作為對顧泠的回應，“我還不太確定，自己是不是能離開你。”

蘇涼并沒有說認為自己離開顧泠也能活。

這不是一回事。

從現實層面，他們兩人誰離了誰都能活下去，在相遇之前，各自本就是獨自生活。穿越后遇見的很多問題是顧泠幫忙解決的，但沒有顧泠，或許不會那般順利，但總歸能找到生存之道。

現在談的，是想在一起共度余生的心。

而這也是蘇涼原本打算跟顧泠分開的原因，昨夜一切發生得太突然，讓本沒有時間消化，來理清自己對顧泠的。

說的分開不是決裂，不然也不會跑到南城樓巡查時還惦記著回來告訴顧泠一聲去哪兒了好讓他放心。只是想到一個沒有顧泠的地方冷靜一下而已。

當然了，被顧泠的兩塊木牌給打了計劃，導致兩人在三次假親之后，又變了“約定”的。

倘若顧泠沒用那兩塊牌子要求蘇涼跟他談，或許蘇涼冷靜兩天就想通了，決定跟他在一起。

但，江河不會倒流，時間無法回到過去，顧泠也不會知道那兩塊牌子對他而言是助攻還是又增添了障礙……

至于當下，顧泠聽著蘇涼冷靜說出“不太確定”的話，并不失，他會等確定的。

……

兩人并肩走在迦葉城大街上。

雖然戰事才平息，但城中很快就恢復了往日的熱鬧繁華。

作為乾國最南部的城池，這邊的風土人跟京城大有不同，百姓的穿打扮也更多樣，不服飾元素跟蘇涼見過的炎國人相似。

路上遇到的人，都紛紛向蘇涼和顧泠投來友善又尊敬的眼神。是他們讓迦葉城的百姓平安無虞地重新擁有了家園，恢復了安定。

被人喜歡總是讓人開心的，只要不是用耍流氓的方式……

顧泠帶蘇涼去的早點鋪子在一條不起眼的巷子里，店里就老夫婦二人。

這會兒早點時間要過去了，沒什麼客人，顧泠和蘇涼進去，看到他們的老婦人眸驚艷，“公子小姐不是本地人吧？”

蘇涼微笑著選了一張桌子坐下，“我們是來游玩的。”

顧泠落座，沒等老婦人介紹，就直接點了店里的招牌。

“公子來過？是聽別人說的吧？公子長得這麼俊，要是以前來過，我們肯定忘不了。稍等，早點馬上來！”老婦人笑著拐進了后廚。

“你們那邊，談都做什麼？”顧泠問蘇涼。

蘇涼想了想說，“逛公園，看電影，旅游……這沒什麼固定的規矩，各有所，只要兩個人都樂意，不影響別人，想做什麼做什麼。”

顧泠便問，“你想做什麼？”

蘇涼搖頭，“不用問我，你沒給我時間考慮，我沒想過要做什麼來跟你談。你想做什麼，可以直接告訴我，我會考慮。但先說好，不準不經過我同意手腳，我不喜歡。以前的接，跟這完全不是一回事。”

聽著蘇涼的話，顧泠突然有點后悔，是不是不該用那塊“有求必應”的牌子來要求……本來還輕松自在的，當他提起的話題，談不上抗拒和排斥，但有點冷淡，似乎不太興趣，是潛意識里不習慣這生的轉變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