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十四章：沒人比我

不知過了多久，三更的梆子敲到了二刻，蘭嬤嬤勸了幾回，張君瑤才扶著的手慢慢站起來，雙似乎沒了知覺，一時不能行走，就這麼斜倚在蘭嬤嬤的肩上，兩行清麗的淚水劃過張君瑤白皙豔的臉龐。

不甘心，真不甘心啊。覺得自己委曲，是真的委曲啊。想在家中亦是養著長大的，從來就沒讓過誰，都是有中的兄弟和庶姐妹們讓著，頭一次委曲，就是在抬王府的當晚，蒙著水紅蓋頭的，地等夫君將蓋頭挑起，以為會一承雨的時候，卻被夫君告知，今夜不宿在秋海堂。誰知道看著王爺遠去的依仗，哭了整整一晚？頭一次伏低做小，就是在次日敬茶的時候，被王妃敲打，一旁的王爺居然連話都沒說一句，也只能咬著牙忍了。

好不容易如願以償，頭一個懷孕，一舉得男，生下了庶長子，原以為要盼到頭了，因而王爺沒開口要求將兒子過繼到王妃名下，並不如蘭嬤嬤和母親那般心急心慌。安心地做著夢，認為這是王爺有心讓上位的徵兆，為了測試自己的想法是否真切，暗暗與王妃較過幾次勁兒，王爺都是向著的，對略嫌逾矩的舉，也是一笑置之。有了王爺的支持，就連王妃也拿莫可奈何……可是，今晚王爺卻說出了那樣的話，不但不打算將扶正，還寧可抬舉吳麗絹生的兒子，也不抬舉的兒子。

難道，之前的一切寵，真的只是的夢境？

看著主子不斷線的淚水，蘭嬤嬤暗自搖頭。蘭嬤嬤雖不是張君瑤的嬤嬤，可也是自小就服侍的。張君瑤自容貌便出奇的麗，相士也說命格極貴，張家人都盼著能為皇妃，宗耀祖，所以待五歲之時，就特意從到了年齡而遣出宮的嬤嬤中挑選了蘭嬤嬤來調教。蘭嬤嬤原先也是服侍宮中貴人的，將張君瑤教養得貴氣十足，對一些個宅爭著中的彎彎繞繞亦十分悉，謀劃得也細周全。

原本看到張君瑤這個樣子，蘭嬤嬤是心疼得不行，可是該說的話，還是要說的，只是不在此，於是便道：“咱們回吧。”

張君瑤遲鈍地點了點頭，讓蘭嬤嬤扶著，有氣無力地往秋海堂而去。才剛走到岔路口，就被留守的侍衛攔住。那侍衛低著頭，目不敢打量張君瑤，語氣也十分恭敬，卻是不讓回院子，說是王妃的安排，所有人等，今日全都住到客院去。這是要連夜搜索府中各，不讓嫌疑人轉移了品，又不能讓妃子妾室們被侍衛驚擾到，而做出的安排。

原本是很正常的安排，若不是今日了打擊，張君瑤自己都要主提出來，要求服侍王爺，也是為了躲過去客院住。可是這會兒心理飽創傷的張側妃，聽了侍衛的話後，不但沒隨著蘭嬤嬤的指引轉，反而在眨了幾下大眼睛之後，忽然歇斯底里地發作起來，“憑什麼不讓我回秋海堂？我是犯人麼，居然要將我看管起來？這是哪裡來的道理？誰下的命令？王妃麼？憑什麼指令外院護衛和侍衛？憑什麼讓外男守在院裏，這是哪裡來的規矩？我要去找王妃理論！”

蘭嬤嬤給駭得手足發，讓親兵侍衛們進院，可是王爺下的令，非常時期非常法，從來沒有什麼規矩是方正得一點不能變通的，側妃剛剛才在王爺那裏吃了掛落，這會兒再去得罪了王妃，日後可就只有冷宮一途了。

當下蘭嬤嬤也顧不得什麼規矩，強行摟住張君瑤的纖腰，半扶半拖地拽著向客院走，裏還吩咐後的宮們掌燈。

張君瑤死不答應，想要哭鬧，被蘭嬤嬤眼疾手利地捂住了，一個眼，張家陪嫁來的兩個大丫頭立即上前，一同擁著張君瑤去了客院，在安排好的房間安置下。

這一番作，自然有人稟報了許嬤嬤，許嬤嬤悄悄打起簾子進了稍間，附在王妃的耳邊小聲嘀咕了幾句。王妃輕輕揚一笑，“由得鬧，明日鬧到王爺跟前去才好。”

許嬤嬤也出了會心的笑容，奉承道：“還是王妃的手段高明，老奴佩服得五投地。”

只有這個跟在王妃邊的心腹，才知道王妃是如何捧殺張側妃的。剛生下兒子的張側妃心中雖然得意，卻也沒敢如何囂張，是王妃連天價地送珍貴補品、名貴擺設、稀罕的玩意兒，顯出要倒求著張側妃一般的低姿態，哄得張側妃飄飄然腳不著地，又故意幾次三番地暗下絆子，卻又在張側妃一狀告到王爺面前時，自矮三分，讓張側妃愈發地自以為是得找不著北，下抬得都能指天了。

也不想想自己是個什麼份，一個側妃而已，縱使是因為生了王爺期盼已久的長子，多得了王爺一些青眼，但到底只是個側室，皇家最重規矩，也最重嫡庶之別，行事作派這般囂張，便是生了長子又如何？總會引得王爺厭棄！況且現在吳庶妃也懷了孕，看腹部也像是男胎，只要再有了兒子，張側妃生的那個不再是唯一，在王爺心中的份量更會大大減輕，還這般挑事任，冷宮就在前方等著呢！

之前張側妃剛剛生下長子的時候，許嬤嬤不知有多替王妃擔心，到底是個兒子呀，又是出宦之家的側妃，王爺也從沒提及將小公子給王妃抱養的事兒，那麼將王妃走將張側妃扶正，也是常有的事兒。可是王妃只不過是幾樣玉擺設、幾滴忍氣吞聲的淚水，就將這個心腹大患給去了一邊

若是張側妃只是囂張一點，沒做什麼虧心事，那麼下場也不過就是日後在王妃面前抬不起頭來，若是敢……

“那依您看，吳庶妃那兒的事，是否為張側妃所為？”許嬤嬤按下滿心對主子的佩服，小心翼翼地看著主子問。

王妃沉了一下便道：“我原本還有些遲疑，現在倒是能拿個八九不離十了。”

一開始最懷疑的就是張君瑤，只是在別苑怎麼也查不出什麼疑點，便將這份懷疑，也慢慢地移去了太后及王爺的政敵那邊。畢竟以瞭解的張君瑤，可沒那份心計將事做得周得一點不，可是今日在吳庶妃那兒搜出了催產藥，卻又另當別論了。

畢竟那種藥藥效霸道，只要有人將藥投放在花瓶底，就能害人，不需要任何人打下手。這些花瓶十分珍貴，丫頭們打掃屋，也只是將花瓶的外面得可鑒人，瓶卻不可能每日清洗，有時事忙，甚至可能換季的時候，才記得清洗一次。

而且，最重要的是，張君瑤今日暴了的心虛！

張君瑤同王爺的那番對話，也早有人原原本本一字不地傳到了王妃的耳朵裏。挑撥離間的話，這王府裏的妾室誰都會說，可沒人會挑在這個節骨眼上。在目前有人要暗害吳庶妃、侍衛們還在院搜查，沒有找到嫌疑人的況下，真正清白的人，肯定會隨時關注著向，鎮定地等待結果出來，為了避嫌，還會儘量遠著這事兒一點。可是張君瑤卻挑這個時節向王爺進言，想將矛頭轉到的上，這不是心虛是什麼？

思及此，王妃微微了瞳孔，為攝政王妃，從來沒有想到過獨佔丈夫，因為這是本不可能的事兒！可以讓妾室們分王爺的寵，可是讓妾室們為王爺開枝散葉，可是誰來生、什麼時候生，卻得由說了算，更是絕對不允許有人持寵爬到的頭上去。原只是要打一下張君瑤的氣焰，因為最不安分就是張君瑤，免得以為生了個兒子就能得道升天，可是若是想由此破壞了王爺的脈，……張君瑤啊張君瑤，你可千萬要行事謹慎一點，別讓我抓到任何把柄！

客院很大，就連王妃都為了避嫌住在客院的正房裏，張君瑤住著最寬敞的西廂房，就與王妃打對面。躺在炕上半晌闔不了眼，心裏反復迴響的就是王爺說的那幾句話，那幾句一下子把打塵埃裏的話。

的神木木的，與平時裏的鮮活和明豔，完全是兩個人。蘭嬤嬤看著心疼得要命，便不顧規矩，輕聲問道：“這幾日倒春寒，側妃要老奴給您暖暖床嗎？”

其實天兒一變，炕下就燒了火，這麼問不過是有話要說。張君瑤心裏正空虛著，便往炕裏挪了挪，啞著嗓子道：“媽媽上來吧。”

一時傷心，竟稱起了媽媽，忘了自己了皇族，媽媽也升位了嬤嬤。

蘭嬤嬤暗歎了一聲，主子就是這樣，心氣兒太高，不得一點委曲，忍不得一點氣，……其實說起來，也算是有手段能忍氣的了，只是偏偏命不好，遇上個更有手段，更能忍的正妃，若是再這樣下去，真會……

“側妃還當老奴是媽媽，那老奴就說幾句逾矩的話。”蘭嬤嬤將在張君瑤的耳邊，聲音輕得不尖起耳朵，都以為是窗外的風聲，“您今日太心急了。”

說到這個，張君瑤的淚水又在眼睛裏打轉，“我是擔心……”

“老奴不是已經告訴了您，請您寬心麼？”

“可是他們要搜院子。”

“那又如何？”就知道主子是擔心這個，蘭嬤嬤長歎一聲，“您怎麼就不想想，若有事，已然晚已，若無事，您去找王爺說那些個，不是心虛是什麼？”

張君瑤這會兒才有些後悔，是啊，若真的從的院子裏搜出了小丸藥，頂多是跟王妃一同罰，若是搜不出……應當相信嬤嬤的啊，嬤嬤辦事從來謹慎，說沒事，就不會有事。

張君瑤支吾了一下，弱弱地道：“也……也無妨吧，反正我跟王妃爭……也不是一天兩天了。”

蘭嬤嬤直歎氣，“那紅丹果賞下來，也不是一天兩天了。”若要挑事，早就挑了，今日才挑事，就是心虛！

“那……那怎麼辦？”張君瑤這會兒真是開始後悔了，一開始只覺得自己委曲，這會後悔了，才想到王爺若是疑了，以王妃的手段，可真是沒活路了。

蘭嬤嬤輕笑了出來，“您放心，您是小公子的生母，沒有任何證據，就是王爺也不能拿您如何，更別說王妃了。”竟是分外篤定不會有事，“只不過，經此一事，您以後要避著王妃一點，別再跟爭了，王爺信任，除非有什麼事兒，讓王爺與離了心，您能才。”

張君瑤躺在炕上重重點頭，記得今日的教訓了。

再說俞筱晚留在吳麗絹的院子裏，吳麗絹拉著跟自己同榻而眠，問及怎麼懂藥材，俞筱晚隨口說了理由，便勸著吳麗絹早早歇息，自己也一睡到天明。

才剛起梳洗完畢，門外就有丫頭稟道：“稟庶妃，君二公子過來問安

吳麗絹含笑看了俞筱晚一眼，輕笑道：“快請。”又拉住俞筱晚的手，輕聲道：“別避了，總要見到的。”

也是，那個傢夥是不達目的不甘休的，難道還要避他一世不？俞筱晚便安靜地在一旁坐下。

難得君逸之守著禮數，待丫頭們打起了珠簾，才步稍間，一抬眸就看到側坐在吳麗絹邊，表有些微不自在的俞筱晚。一早兒的就能見到心上人，君逸之心大好，作瀟灑地問了安，便在左側的黃梨木八仙椅上坐下，輕勾角笑看佳人。兩人之間有份差別，俞筱晚萬般不願，也只得起向他福了福，“君二公子早安。”

君逸之笑得風流婉轉，“俞小姐早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