縱橫四海 意漸濃
這迷障當真深幽且濃,船整整行了一個白天,卻依舊還在濃霧當中。
因爲需要水下的三石來領路,所以速度極其慢,數次,船好似都停止不前了。
船上有四十餘水手,一天下來仍舊都疲憊不堪。虧得葉古川的船上也帶有水手,而且他居然帶的更多。
他船上的水手也盡數的到了前船來,替著進水下,據三石來辨別方向前行。
夜暗下來,更是什麼都看不清,更何況水下?
可誰知,葉古川的船上居然有夜明珠,而且還是兩顆。碩大的夜明珠泛著幽,它們不怕水,進水中以它照明,再好不過了。
此時此刻看來,葉古川真的恍若個變戲法兒的,缺什麼他就能變出什麼來。
不止顧尚文讚歎連連,雲倬序也佩服他了。總是葉巨賈葉巨賈的他,看來這個巨賈也確實是巨賈,任何東西都拿的出來。
黑夜裡,船依舊還在緩慢的前行,水手帶著夜明珠下水辨別方向帶路,雖是慢了些,但總比停滯不前要好得多。
船艙大廳中,飯菜已經撤了下去,顧尚文與葉古川坐於一研究此刻的時辰。因著濃霧也看不見天空,辨別時辰就了大問題。
但這二人都識地理星象,談起來也絕對是專家的調調,聽得不懂的人迷迷糊糊。
葉施施坐在雲倬序邊,一定要給鑑定鑑定新的畫作。擅長畫山水,而這次畫的則是人。
項牧也坐在一邊看,他並不懂這些東西,打眼一看只是覺得畫得不錯,可雲倬序卻能看出諸多的問題來。
“由筆鋒來看,確實老道,只可惜這人未分佈均勻,所以乍一看頭實在大,又不是畫的佛爺,這麼大的頭很突兀。反而這背景的山水十分寫意,題字更是有幾分前朝張庭均之風。你就放棄畫人吧,人的神韻不好掌握,不比山水。”給品評,說起這些來,雲倬序絕對頭頭是道,說是專家,沒人敢否定。
項牧什麼都看不出來,但聽著雲倬序說,也是覺得這人的頭有點大,分佈不均勻。
葉施施連連點頭,雲倬序的意見是聽的。
“雖人分佈不均,但施施在掌握神韻上還是有幾分天賦的。這畫上的老道神態飄離,似想飛昇天,但奈何修煉艱難,只得天興嘆。”葉古川不知何時走到了雲倬序後,靠在椅子上坐著拿著畫,而他站在後正好一覽無。
雲倬序一詫,微微仰頭看了他一眼,“還不知你對書畫這般瞭解。”這個確實不知道,畢竟這麼多年也沒刻意瞭解過他。
葉古川但笑不語,但他說的確實很對。
葉施施幾分到鼓勵的樣子,一旁項牧則十分不解,在一張畫上就能看到這麼多?
“據我所知,但凡你興趣的,古川都十分了解。”顧尚文笑道,這種深可是別人所不瞭解的。他看著他們長大,自是深知。
雲倬序頓了頓,沒接茬,心下卻幾分震,真的麼?
大廳一時靜謐,外面的水聲倒是清晰了幾分,船還在前行,只不過實在很慢。
“唉,累了,該休息了。”是該避開了,顧尚文決計是所有人中最有眼力見的。
秦倬然沒任何話語,卻隨著站起了。
葉施施收起畫,一邊嘆道:“是啊,今天不比昨天,一早的風浪,下午的濃霧,真是讓人筋疲力盡。我也去休息了,好好睡一覺。”
項牧便是再沒眼力恐怕也該知道現在要做什麼了,拿著劍站起,“我去看看今早救上來的那人,據說到現在還在昏迷當中。”
一時間,四個人都離開了,只有雲倬序和葉古川在這燈火幽幽的大廳中。
白衫流,葉古川在邊坐下來,距離如此近,他上的味道似乎都飄在鼻端。
微微垂眸,雲倬序不知這個時候該說什麼,以前看見他是彆扭,現在是更‘彆扭’。
“其實顧先生說的也不準確,有些你不興趣的我也有些研究,比如手相。”葉古川開口,那聲音好聽,讓人不有種熏熏醉之。
“手相?你對這個還興趣。在手上能看出什麼來?吃沒吃飽,穿沒穿暖?”雲倬序纔不信這個呢,有媽媽那雙眼睛,還需要看什麼手相。
“這些自然看不出來,不過確是能看到將來不確定的事,比如,桃花。”看著,葉古川不疾不徐的說著,聽的人也不由自主的陷進去。
“桃花?那你給我看看,我何時會有桃花啊。”手,雲倬序是真的不信他的話,能看到桃花?真好笑。
看著的手到了自己眼前,葉古川擡手慢慢的握住。隨後拽到自己面前,垂眸觀相。
看著他,雲倬序慢慢的眨眼,這麼看著他,還真是和記憶中的不一樣。
他的手很熱,託著的手,他手心的熱度傳到手背上,使得整條手臂都有些發麻。
“看出來了?”半晌,他也沒說話,雲倬序輕咳一聲問道。
“嗯,看出來了。”擡眼看著,卻是沒放手,依舊握著的手。
“何時有桃花啊?”紅脣微揚,元寶似的形狀人至極。
“很早就有了,可以追溯至還是胎兒的時期。”看著,清的眼眸氤氳著若有似無的笑,可若是細看,卻讓人覺得有些迫,那是一種無人能懂的濃。
一瞬間有些愣怔,下一瞬雲倬序才明白他說的是什麼,他在說他自己呢!
“我知道你在我還沒出生的時候就和媽媽他們很相,但是你實在沒必要這樣。”想掙自己的手,卻沒掙。
“這是真的,何以不喜聽真話呢?你還在姨母的腹中時,我就能覺到你的存在了。後來,你出生,長大,每個時刻我都親眼見證,這是事實,我不覺得這有什麼值得迴避的。”而且,他很慶幸他能親眼見到的長。
“就是因爲這個,我才覺得很彆扭。我小時候所有的樣子你都記得,你就沒覺得很奇怪?”這才讓奇怪,他心裡到底是怎麼想的。
“說起這個,我倒是有一件禮要送給你。不過在家裡呢,待得回去了,送給你。”葉古川微笑,看著,滿目縱容。無論是什麼模樣,想必他看著時,眼裡都會是這種神。
“什麼東西?最好不要是什麼奇怪的東西,否則我電你啊。”威脅,這威脅卻幾分,沒有什麼力度。
薄脣彎彎,葉古川拉著的手向自己的方向微微用力,雲倬序子晃了晃,朝他靠近了幾分。
“昨天自斟自飲,喝的痛快麼?”近距離的看著,燈火幽暗,看起來更是讓他覺得眩目。
“那你昨天迎著海風和施施吹風賞畫可痛快?”不會直接回答他,便是此時,也想佔上風。可是,看著他的眼睛,卻總有幾分氣力不足。
微微搖頭,葉古川慢慢的著的手,“如果那個人是你,會很痛快。”
抿脣,雲倬序子向後遠離了他幾分,明明前幾天還覺得他很彆扭來著,可現在怎的一點都覺不到了。
“喝酒麼?”指間的,葉古川低聲問道。
“你也能千杯不醉麼?”揚眉,雲倬序看向他。與喝酒,可得有個千杯不醉的本事才行。
“試試。”微微歪頭,莞爾的模樣幾分風流。剛剛顧尚文的話可不是空來風,但凡興趣的,他都深有研究。得知酒量無敵,他不知練了多久,纔有了今日這酒量。
起,往房間走,葉古川始終抓著的手,像這般的牽手走路,還是第一次。
走在前,雲倬序幾分不自在,但更多的則是由手指間帶來的心跳。他的手很溫暖,又很細膩。著手指,一一,就好像在來來回回細數的手指。一遍數不清就數第二遍,第二遍數不清就數第三遍。
腳步無聲的回房,葉古川在後反手關上了房門。
雲倬序沒有反對,然後徑直的走到房間一角的櫃子裡,將嵌在那木櫃中的酒拿出來。因著擔心船晃酒會灑,所以酒罈盡數的被封鎖了。
“這與昨天的酒是一樣的,十年陳的花雕。”這是雲倬序的最。
“你怎知我喜歡花雕?”在長榻上坐下,葉古川輕聲道。
“你也喜歡?莫不是知道我喜歡,所以你才喜歡的。”走過來,雲倬序也幾乎清了他的路數。
“猜對了。”葉古川爽快承認,倒是讓雲倬序幾分不自在。連喜好都追隨,實不知讓如何是好。
坐下,倒酒,酒香四溢,沁人心脾。
“真沒想到,有一天我會和你坐在一起喝酒。”拿起杯子,雲倬序嘆了一句,紅脣彎彎,幾分狡黠幾分魅。
“我知道總會有那麼一天,沒想到會一直等了八年。”葉古川亦是嘆,嘆這一等就等了八年。
抿脣,“能別提八年麼?說的我好像是故意的。”
“好,從現在開始,不提八年。”舉杯,葉古川的姿態十分優。
看著他,雲倬序一飲而盡。
“好香啊!”讚歎一句,然後給自己和對方倒滿,雲倬序酒,是真的,絕不是說說而已。
“小的時候怎麼沒看出來你酒?倒是對任何食都吹求疵,任何不新鮮的都不吃。”想起小時候,葉古川覺得能寫幾本書了。
“小時候也沒看出來你喜歡我啊,一直以爲你對我好,只是因爲你是我哥哥。”雲倬序說出心中所想。
“現在知道也不晚。”很坦誠的承認他喜歡。
雲倬序垂眸,驀地笑起來,“葉巨賈口才就是好,不愧是商,我要無言以對了。”
“原來在背地裡就是這麼說我的,商。”葉古川幾不可微的搖頭,他會是商麼?
“難道不是?”歪頭,雲倬序覺得但凡是商人都是商。只不過有的還有些良心,就比如眼前這個。有時有的地方有天災,百姓生活的困苦,他還是會以葉家的名義施糧的。
擡手,輕輕的點了點的腦門兒,這個作,自十歲後,就再也沒有過了。
雲倬序眨眨眼,下一刻抿輕笑,因爲忽然發覺,其實和他一點都不陌生。
喝酒這個東西,重要的是找到酒友,而葉古川絕對是個不錯的酒友,讓雲倬序喝的十分歡暢。
比之昨天可要好多了,越喝越暢快,以至於到最後雲倬序都有點醉了。
整個夜晚,水手依舊換班的進水下探路,而船也始終在慢行。儘管速度慢,可是仍舊在前行。
不過對於沉睡的人,卻是沒有什麼覺,畢竟這船實在太慢,無風無浪,沒一點覺。
白天到來,可對於濃霧當中行進的船,卻是沒什麼知覺。就算是天上有太,在這裡也覺不到什麼。
一早,所有人都起牀了,走上甲板,想看看當下的況如何了。
都出現了,可是卻獨獨缺了雲倬序與葉古川。
顧尚文笑得神兮兮,王妃真是有先見之明啊,說只要登上了船離開陸地,倆人就會有飛躍般的發展。事實證明,就是這樣,登上了船,這兩個孩子就變得不一樣了。
濃霧中,船緩慢的前行,雖是隔著濃霧,卻是能聽到水手在水中引導方向的聲音。出水水,嘩啦啦的,他們這裡一夜都沒平靜。
整個晚上都是葉古川船上的水手在做事,天亮了,再次換班,兩艘船的人,配合默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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