納蘭雪張了張,口中湧出黑紫的鮮。李未央不焦急,看著元烈道:“為什麼都是黑的?”
元烈歎了一口氣道:“那些人在刀上使了毒,當然是黑的,只不過我已經讓人用了清毒丹,想必不會有什麼事。”
納蘭雪想說什麼,眼睛也同時亮了起來,面頰之上泛出紅,地抓住李未央的手道:“你二哥,二哥……”似乎想說什麼。
李未央連忙道:“你是有話對我二哥說,是不是?”
納蘭雪點了點頭,終於勉強說道:“當初他告訴我,他姓郭……我百般打聽,才鼓起勇氣找到了齊國公府,那時候我真的不知道他是國公府的公子,也不知道他親了……”
這樣說著,李未央看著,心頭變得更加的:“你只要活著,終有一天會見到我二哥的,可你若是這麼死了,我該如何向他解釋呢?”
納蘭雪卻是輕輕地一笑,眼中留下了兩道清淚:“我答應他要……要陪他去看南方的碧波湖,北方的滋芽山,東邊的大海……西邊,西邊的長春峽……這兩年我把這些地方都找遍了,卻都沒有找見他的蹤影……”李未央默默無言,又重新將放下,聲地安了幾句,隨後才跟著元烈一同從屋子裡出來。
門扉一開,涼風長驅直,李未央卻並不回頭,快步向前走去,腳步極快,渾然與往日不同,元烈猛地住了:“未央!”
李未央堪堪站住,猛地回過頭來,的影子凝在素白的面孔上,風鼓袂,上的直飄飛起來。
見如此,明顯是了真怒,元烈心頭震,角抿一道直線:“咱們可算是把陳冰冰得罪了個徹底,非要納蘭雪的命不可,我卻救下了,你這一回去,必定會知道與你有關。”
李未央的眼裡,彩暗了下來,暗至冷漠無:“那又如何?我早已經說過,讓不要那麼糊塗!”
元烈看著道:“我總覺得……你現在已經是郭家的人了。”
李未央看著元烈,卻不知他為什麼突然這樣講,元烈淡淡一笑道:“從前,你都可以置事外,現在你卻能夠產生緒的波了,這都不像你了。未央,你以前不是這樣的。”
李未央良久不言,終究道:“那你喜歡以前的我,還是現在的我呢?”
眼前的子,眼眸中抑著怒火,那一種不自知的鮮妍容華竟懾人心魄。元烈微微笑起來,走近了,慢慢道:“不管以前還是現在,你都是李未央,是我的未央。”
李未央眉挑了起來,似笑非笑地看著他。
元烈有點嫉妒地道:“我就是不看你為他們這麼費神,有些人本不值得……明知道自己的所作所為會帶來不可預計的後果,還是一頭栽下去。”
李未央平靜地道:“撲火都是飛蛾的天,而人是看不清楚前路的,總以為世上的一切都能把握在自己手中,可是做主的卻是老天爺,就像郭衍會上納蘭雪,而陳冰冰後來居上,這也是他們三個人的命。可是如今讓他們狹路相逢的原因,我倒是知道。”
元烈盯著的眼睛:“哦?為什麼?”
李未央笑了笑,開口道:“因為有人在暗中運作,挑撥二**故意針對納蘭雪,一旦二**手殺了納蘭雪,這件事就再也沒辦法挽回,若是二哥回來知道,他是絕對不會原諒二**的,那麼郭家和陳家的聯盟必定崩潰。不聲之間殺人於無形,這樣的招數倒讓我想起了裴家的大公子。”
元烈輕輕地一笑:“其實這件事實在是很明顯,裴弼用的法子,並不如何高超,卻實在很有用,他一劍就刺中了陳家和郭家的痛。”
他利用陳冰冰、郭衍還有納蘭雪三個人的糾紛,讓這件事越鬧越大,最終落一個無法收拾的下場,李未央再聰明再狠辣,也沒有辦法控制人的,沒有辦法控制郭衍不納蘭雪,也沒有辦法讓陳冰冰自放棄,更不可能將這三個人的孽緣斬斷,只能眼睜睜看到他們三人在泥潭中越走越深,最後連累整個郭府。
李未央畔含了一冰涼的笑意:“這件事不能再瞞了,一定要稟報父親,縱然出了什麼事,也好有個心理準備。”說著看了屋中一眼道:“就讓暫時在這裡養傷吧,吩咐人好好照顧就是。”
元烈點了點頭:“好,若是有什麼異樣,會有人通知你的。”
李未央這才稍稍放了心,還未走出去,卻突然被元烈拉住了手,不**了元烈一眼:“怎麼了?”
元烈笑了笑,笑容無比欣:“我只是在歎,我們之中沒有第三個人。”可是話音剛落,他立刻想起一個雜碎,咬牙道:“也不對,那個靜王元英不就是嗎?”
李未央笑道:“是啊,你準備怎麼對付他呢?”
元烈嗤笑一聲:“我預備……”他沒說完,突然眼睛一眨,就把李未央抱了起來。李未央就勢圈住他的脖子,不悄然展而笑,眉眼中漾出年子的來:“你借機會占便宜嗎?”
清風疾來,滿樹花瓣一時翩落如雨,似要映紅了李未央素白的面容。元烈瞇起秀長眼睛,笑出一排牙齒:“是啊,我就是占便宜,這裡沒有外人,我將你送上馬車吧。”他說完,真的抱著一步一步向馬車走去。
李未央失笑,可是當目移向元烈背後的房門,原本輕松的心一下子複雜起來,輕輕地歎了一口氣,這個結,只怕是難解了。
回到郭府,李未央還沒來得及說出這件事,大堂之上已經匯聚了所有的郭家人,李未央見大家的神都是十分的凝重,不由問道:“父親,母親,你們這是怎麼了?有什麼事發生了嗎?”
郭夫人看到李未央,一向平和的面容突然崩裂,不失聲痛哭了起來,李未央訝異,隨後看向齊國公道:“父親,究竟是怎麼了?母親為何如此傷心。”
齊國公歎了一口氣,看了旁邊神哀傷的陳冰冰一眼道:“你二哥出事了。”
李未央心頭一跳,蹙眉:“二哥出事了?出了什麼事?”
齊國公神鄭重:“先前赫赫作,陛下派你二哥出兵征剿,趙宗為主帥,你二哥是副帥,統兵五十萬,向赫赫進發。那趙宗是一名老將,他坐鎮軍中,派你二哥前去進攻,可是赫赫此次卻是集結了百萬大軍,你二哥多番周旋,卻還是戰敗,而且一連敗了四場。”
如果僅僅是戰敗,父母親的面怎麼會如此凝重呢?李未央不開口道:“父親是因為二哥出師不利,所以擔心陛下發怒嗎?可勝敗乃兵家常事——更何況實力懸殊……”
旁邊的郭澄搖了搖頭道:“若是打了敗仗還沒有這麼嚴重,最關鍵的是,那主帥趙宗被人殺了,並有數名將領作證,殺人的正是二哥!”
李未央吃了一驚,不由猛地轉頭看著郭澄:“你剛才說什麼?”
郭澄深深地吸了一口氣才往下說:“有人指證,二哥因為戰敗所以到主帥的懲罰,四十軍下去,讓他懷恨在心,那日連夜過去到了主帥的帳營,竟然殺了主帥,並且率領自己的十萬軍隊意圖離開營地。”
李未央聽了這話,完完全全的怔住,沉著聲音:“然後呢?”
齊國公的神是從未有過的凝重:“然後,趙宗的兒子趙祥平和其他幾個將軍聯手捉拿了你二哥,並且押送回大都,可是在途中,你二哥卻逃了。”
李未央黑曜石似的眼瞳泛起微淡的複雜,道:“父親,你不覺得此事十分的古怪嗎?”
齊國公看著李未央道:“哪裡古怪?”
李未央道:“雖然勝敗乃兵家常事,但我聽說二哥自從出征以來曆經百戰,無一潰敗,這連敗四場實在是過於奇怪,就算敵軍兵強馬壯,又有百萬雄師,但打不過可以退,退得好便是和,這在戰場之上都是常識,二哥不可能不知道,此其一。”
眾人見這樣說都看向了,李未央繼續道:“打了敗仗,不過區區四十軍,我相信二哥可以忍下來,他是一個聰明睿智的人,不可能因為四十軍就懷恨在心,誅殺主帥,這可是殺頭的罪名。更何況,若他真的殺了人,早也應該遁逃了,憑他的本事怎麼可能讓那趙家的人捉住了呢?這是第二個疑點,第三個就是,趙家將他捉住,押送回大都,路上防守嚴,又怎麼可能讓我二哥輕松逃掉?這不是很奇怪嗎?”
齊國公原本就是一時松一時一時悲,心中的火氣沖上來,兩手的都是冷汗,他聽見李未央這樣說,不由點了點頭,強著自己的惱怒道:“我相信你們二哥,絕不會做出這樣糊塗的事來,這件事,恐怕大有玄機!”
李未央輕輕地舒了一口氣道:“母親曾經與我說過,大哥和二哥都是不世出的英雄,當年大哥只有十五歲的時候便隨著父親上了戰場,中兩箭也不肯下戰場,而二哥第一次上戰場的時候,便連戰敵將十七人,將他們一一斬殺,保護著父親平安突圍,這樣一個頂天立地的男子,又怎麼會無緣無故臨陣逃呢?更不要提只因為一時怨恨便誅殺了自己的主帥,這簡直是天下之大稽,我是絕對不會相信的。”
齊國公自然也是不信,可是那趙家人一本奏章,言之鑿鑿,並且有數名將領作證,想要為郭衍平反也必須要找到他本人才行。他想到這裡,也沒有其他的辦法,當機立斷道:“郭澄,你立刻上路,沿著這一路尋找,務必將你二哥找回來!而且必須趕在所有人之前!”
郭澄連忙領命道:“是,父親。”說著,他便向外走去,卻被李未央攔住道:“不,郭家人不可以輕易離京!”
齊國公看向李未央,面上突然掠過一驚訝,隨即猛地一個念頭閃電般劃過腦海,驚醒過來,卻是額頭滲出冷汗:“對,任何一個人都不可以離開大都!”
郭澄被這父兩人緒的變化染了,他莫名其妙地看著他們,郭夫人不問道:“為什麼?”
卻聽到齊國公緩緩道:“殺害主將本就是大罪,更別提他還意圖帶著自己的十萬人離開營地,這就是謀反!如今他又叛逃了,所以這已經不是他郭衍一個人的事,而要連累郭氏全族,現在只要郭澄離開大都,必定會被人參奏一本,說我們郭家早有謀逆之心,縱子行兇,這樣以來,恐怕就要落個滿門抄斬的罪名了。”
郭夫人聽到這裡,不由面慘白,沒有想到,這件事居然會如此嚴重。
李未央卻是慢慢坐了下來,喝了一口茶平緩了緒,再開口的時候依然是平淡溫雅的聲音,覺不出一波瀾:“父親,事到了這個地步,局勢不可能再壞了,咱們再等一等消息就是。二哥那裡的確要派人去尋找,只不過,不能讓三哥出京,更加不能讓別人在這個節骨眼上,抓到任何一個把柄,。”
齊國公聞言,微微合上雙目,片刻後睜開:“嘉兒,剛才我過於心急,以至於連這一點都忽略了,好在你沉穩,及時提醒了我,若非不然,只怕抄家滅族也就近在眼前了。”
李未央搖了搖頭,齊國公何等聰明的人,他如此的心慌著急還不是為了郭衍,可是將一系列的事連起來想,從納蘭雪進大都,到陳冰冰要殺,又是郭衍出事,冥冥之中有一雙手在控。
冉冉的茶霧升起,渲染了清冷的眉目,帶來了一冰冷的笑意,恐怕眼前這出戲,主角不是裴弼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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