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葉知秋的靈覺裡,伏在草叢裡的道人,現出釋門火焰背,籠著一個無數面目凝聚而的骷髏球的氣象,正是先前遊走在沽口戰場,借還魂的“人”。
看在有過半面之緣的份上,葉知秋警惕著凝聚神,雙腳不丁不八地站著,稍微下沉,把中心放低,於隨時都能進攻,或者勝利轉進的有利位置。
與此同時,葉知秋抓時間搬運氣,在前後背的服,到打滿補丁的花衫頓時熱氣蒸騰,縷縷地往外冒出,有如仙境靈山般的場面,雲蒸霞蔚,遮蔽住他的面目,之直似仙人。
“道友?在下可擔當不起這般稱呼!相逢道左,不知前輩有何見教?”
竹山教弟子烏蒙聞言訝然,忍不住笑道:“見教不敢當,只是親眼目睹小友俠義之舉,痛擊化外生番,貧道深有同,卻心有餘而力不足,故此想要請教一番。”
葉知秋聽到這裡,心裡的防備沒有放下,表面上卻出輕松的神:“原來是同道中人。難得,難得!小子近來得了道訣傳承,不過一介新近的左道之士。”
聽說是左道之士,竹山教弟子烏蒙心裡還有些鄙夷輕看,不過仔細回想起眼前小乞兒,竟敢獨自一人涉水而過,冒著隕斃命當場的危險,用奇詭莫名的手段,轉眼間弄死近千敵人,如此心手段,當真是可畏可怖,絕不能輕視小看,便輕輕地歎了一聲
“原來如此!貧道乃竹山教弟子,學的是天罡三十六法裡的金蟬殼,又得了釋門的經義,藉著更換軀屢次逃過大劫。說來也是慚愧,日前也想陣殺敵,沒想到被一柄火了腦殼,只能換過。道友此來為何?”
葉知秋聽到竹山教,腦子裡猛地激靈,牢牢地記住這個字眼,仔細想了想,由於年代久遠,有些記憶已經淡忘了,便隨口說了幾句搪塞過去。
“我聽聞沽口大戰流漂櫓,特地過來瞧瞧,想拘幾個鷹吉利國的軍士之靈,煉制戰魂,以備日後之用。沒想到,有隨船牧師……噢,也就是廟宇奉神祭司,將所有陣亡軍士靈魂盡數超度了。空乏地利害,沒奈何之下,只能以煉之法,吞飲華以滋補。”
竹山教弟子烏蒙知道來龍去脈,與自己所知的前後經過仔細對照,竟然沒有發現任何疑點,自然明白對方以誠示人,心裡就有點。
兩人說著說著,葉知秋上打滿補丁的花衫,就差不過幹了。如此旺盛的氣,看地竹山教弟子烏蒙眼饞不已,可惜的是,他走的金蟬殼的路數,視軀殼為外套,不合用了就換,本沒有時間打磨氣,自然是羨慕嫉妒。
於是,一位渾氣森森,三魂七魄已然鬼化的旁門弟子,一位卻是氣發,有如早晨初升的太,渾散發出灼燃的剛意味。
若是有第三者在場,看見一一的兩位同行在此,相談甚歡的樣子,定會覺無比融洽,畢竟互補,合太極。
事實上,由於時勢艱難,同樣到影響,沒有合理“施法權”的旁門弟子和左道之士,竟然意外地投契,尤其是在放下彼此的戒備,有如兩只懼寒怕冷的刺蝟,為了取暖不斷靠近,卻因為渾暴起的尖刺,只能保持一個安全的距離。
就在這時,近海停泊的鷹吉利帝國遠征軍炮艦,起錨揚帆往外海行駛,停在更遠的地方,而且安排人手值夜巡邏,再也不怕會被襲,燈火閃爍,鬧出很大的靜。
看到這一幕,竹山教弟子烏蒙忍不住笑了起來,側頭看了坐在兩臂距離以外的左道之士,角微微翹起,就知道這位道友心不錯。
葉知秋同樣念頭通達,畢竟以如今的狀態,實在是淺薄地一文不值,卻能用巧妙的燒炭之法,毒殺了幾百人,令敵人惶恐不安,主退避三舍,心裡的暢快、豪滿溢而出,這簡直就是毫無疑問的。
竹山教弟子烏蒙仔細想了想,也盤坐下,幹脆把年歲不高的葉知秋當作同輩看待:“道友,不知日後有什麼打算?”
葉知秋沉默片刻:“世,眼看著就要來了,自然是練法以保命。可惜,大於朝,沒有門路,小於野,沒有出路。我決定,日後就在津城潛修了。畢竟紅塵洗練磨道心,市井之中好修行。”
竹山教弟子烏蒙頓時慨萬千:“世?道友指的是化外生番嗎?不過是占了火之利,蠻族鐵騎還是很厲害的,一戰就平了對手,不是嗎?”
葉知秋沒想到邊的旁門弟子,被野蠻人帝國制地彈不得,竟然還以天朝上國自居,看不見鷹吉利帝國遠征軍的本質,差點失去談興,便忍不住換了個話題。
“說來也是奇怪!曆朝曆代,國朝治世滿二百年,都是弊端叢生,漸漸邁暮年,兵甲不修,軍備廢弛,沒想到還有不怕死的鐵騎死戰到底。古怪,古怪,真古怪!”
竹山教弟子烏蒙大有同,忍不住怪一聲:“可不是嗎?我也覺得奇怪。方口徑不一,且不去說他。不過,民間很多傳聞,曆代蠻族可汗,邊總有賢惠後妃上下打點,雖不至於幹涉朝政,卻多有布局,專門在苦寒之地練兵,其中多是蠻族的王公貴族,也算是一樁奇聞了。”
葉知秋聽到這裡,頓時發現了世界線被魔改的關鍵之一,忍不住暗罵一聲:“穿青!”
竹山教弟子烏蒙突然來勁了,似乎聽到了一些,以及曆史背後的真相,側頭看著邊左道之士的姿勢,都變側坐了,口中卻連連追問。
“什麼是穿青?道友,可是知道?”
葉知秋一時口快,口說出自己的猜測,由於非常接近真相,到冥冥中,無形無質的野蠻人帝國國運的反噬,一時之間竟然說不出話來。
很快,竹山教弟子烏蒙發現了異常,立即用自己的腦補上了關鍵,自圓其說起來:“天機,不可泄!貧道懂得,懂得!如此看來,就是事實真相了。沒想到,蠻族後面還有一個組織,專門培養穿青,來到曆代蠻族可汗邊,或是總領後宮,或是從旁輔助。這般扶龍庭的路數,有點類似隋唐時慈航靜齋的路數。”
竹山教弟子烏蒙的話,有如一記雷霆重重地轟在葉知秋的頭上,心髒很不爭氣地重重跳了一下,原本有話要說的,現在卻什麼話都說不出來了。
沉默了半晌,葉知秋才平複激的心,想起自己面對的野蠻人帝國,本質上是無數穿青鬥智鬥勇,命運互相纏繞的結果,難怪野蠻人會民智大開,竟然會用鐵路運兵。
換句話說,野蠻人帝國的鋼鐵產量相當不錯,工程建築水準還很高的樣子,尤其是在如今“鋼鐵即國家”的國際國力橫向對比上看,肯定不會遜多。
“對了對了!野蠻人的軍政思想還停留在冷兵時代,以騎為主。饒是無數穿青努力鬥,始終改變不了雄野蠻人的理念。換言之,在野蠻人王室貴族眼裡,人始終是人,依附在人的附屬品而已。那些腦袋後面有一金錢鼠尾的野蠻人,到底哪一點吸引人呢?”
葉知秋面對千古迷思,忍不住啐了一口:“穿青,統統去死吧!看老子將你們轟碎渣,強者就要逆天啊!”
竹山教弟子烏蒙發現邊的左道之士,沉默許久後,突然神起來,猛地站起,雙手握拳,向天揮去,口中喊著莫名其妙的話,聽上去十分可笑,可是萬丈豪噴薄而出,就連他古井不波的心境,也忍不住跟著激起來。
“對!我輩修真之士,就是逆天而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