趙月心道:這魔怔似乎還是為你犯的。但這話可不敢說出來,又低聲地說道:“小姐,需不需要咱們先下手為強?”
李未央倒是頗有些驚訝:“下手,怎麼下手?”
趙月猶猶豫豫道:“從那個王小姐……”
李未央被趙月逗樂了:“關鍵之不在於王子矜,而在於元烈怎麼想,皇帝現在急忙將王子矜拉出來,分明就是坐不住了,他沒有辦法直接迫元烈遵從聖旨,他只能用這麼迂回的法子,讓元烈瞧見王子矜和我孰高孰低,誰優誰劣,這也變相的說明,他沒有辦法掌控自己的兒子。”
趙月聽到這裡,不由心頭一跳,如今是算看明白了,們家小姐對人心的把握那是世上無人能及的。可是不論如何,這個王子矜不同於凡俗子,十分擔心,不由又道:“可是奴婢瞧見那王小姐實在是個厲害的人,小姐一定要謹慎小心為好!”
李未央當然明白這個丫頭的忠心,只是點了點頭:“這一點我自然是明白的,今日讓兩名婢在眾人面前展示才藝,只不過是想要告訴我,縱然是邊的婢也是文武雙全,才貌絕佳,邊的婢如此,更何況小姐本人呢!”
李未央頓了頓,又接著說下去:“接著故意讓阿麗公主醉酒,制造與我單獨相的機會,向我挑明了陛下的意思,讓我知難而退。這個子頗有手段,絕非尋常之輩,至於後來主上陣彈奏空篌,那是為了試探我的心思,看我是否平庸之輩,又是否配做的對手。”
趙月聽得雲裡霧裡,可是有一個宗旨卻是很明白的,那就是王小姐是要與自家小姐作對了,不由蹙眉。
李未央卻不擔心,皇帝當眾賜婚,若是換了尋常的世家子弟或是王孫貴族,那連說不的機會都沒有,可是換了元烈……他的格寧為玉碎不為瓦全,若是皇帝強迫於他,絕對沒有什麼好下場。而且對方的越急,元烈反彈之心越甚,到時候父子之間只會徹底反目,難以收場。所以,只希皇帝能夠及時意識到這一點,不要犯下不可挽回的過錯,徹底失去這個兒子才好。
李未央輕輕一歎,道:“這世上最難算計的就是人心,皇帝自己從前深那個人,卻礙於萬般阻撓不能結合,所以他的心態本已有些失常,如今他又想用強權手段著元烈按照他的方式去生活,只怕注定是白忙一場。”
其實李未央說到這裡,心中卻還有另一種沉沉的預,約覺得這件事似乎還有裴皇後在背後推波助瀾,裴家如今岌岌可危,他們迫不及待的用其它世家來遮擋李未央的視線。正因如此,李未央才對王子矜的挑釁毫不在意,如今最重要的目標就是鏟除裴家,只能先將其他事都往後排。這個世界原本就是個吃人不吐骨頭的無底深淵,誰能從深淵裡爬上來還未可知,不管是裴後還是王子矜,誰阻了的路,那就對不起了!
此時的皇後宮中,裴後正獨立殿中,手中捧著一本奏章,神莫名,正在出神之間,宮在旁邊的小聲稟報道:“娘娘,裴大公子在殿外候著您,要求覲見。”
“裴弼?”裴皇後的眼皮突突的跳了起來,心頭立刻想到裴弼此時進宮必然有十分要的事,立刻點了點頭道:“吩咐他進來吧!”
裴弼幾乎是一路跌撞著進了大殿,這段日子以來他的病越發嚴重,而且整個人消瘦了不,臉頰上竟然也不似往日,反倒多了些青青的胡渣,整個臉頰都凹陷了下去,十分憔悴的模樣。裴後看到他,突然驚覺他上有跡,不由道:“裴弼!你這是怎麼了?”
裴弼不急於回話,只是跪倒在地上,低了聲音回答道:“娘娘,我去赴王家的宴會,回去的時候從馬上墜下,了一點小傷。”
裴皇後微微變,很快便用平穩的聲音道:“既然了傷,為什麼不好好回去養傷,跑到宮裡來做什麼?這個時辰——你有什麼要的事嗎?”
裴弼咬牙,一字字地道:“之前在大殿上發生的那樁事,娘娘不會忘記吧?”
裴皇後眉目一道:“繼續說下去。”
裴弼應聲道:“是,娘娘可還記得,上一回寶兒曾經收買豔盟的人,讓他們去劫持郭家的馬車,結果事敗不說,反倒被郭家人誣陷說被盜了舍利子,郭家人還借此去盤查裴家多年來的據點,並且搜查出了一本帳薄,雖然重要的資料被我暗中毀了,可是陛下終究還是知道了那一千二百兩的事,以至於讓我們三倍清償。”
裴皇後淡淡地道:“這我當然不會忘記,又出了什麼事嗎?”
裴弼面上湧現出無限的痛苦,他沒有想到李未央的手段如此毒辣,一波未平一波又起,就在裴氏還帳的當口又出了這樣的事,他低聲道:“那事發生之後我將寶兒狠狠的訓了一頓,並將關在屋中,不允許隨便出門,可是這個丫頭竟然悄悄買通了婢,威脅了護衛,逃出府,信誓旦旦地要去找那豔盟的人問個清楚,那些江湖草莽當然不顧信義,反咬了寶兒一口,不但擄走了,甚至還將賣了幸月樓……”
裴皇後原本神慵懶,聽到最後三個字猛地坐直了子,難得聲俱厲:“你說什麼?”
裴弼心裡一,一字字道:“寶兒被賣了幸月樓。”
裴皇後柳眉倒豎,一揚手,猛地將旁邊茶幾上的青瓷花瓶揮倒在地,那鮮豔的花瓣和著水一同凋零,裴後的聲音著無限冰冷:“如今人在哪裡?”
裴弼低下了頭去,不由自主地攥了手,卻無論如何卻驅不走那徹骨的寒:“找回來的時候,尋死覓活的要上吊。”
這話已是說裴寶兒失貞了,裴皇後整個人坐在殿上,面第一次極度的難看,良久才再度開口,聲音卻仿佛纏了冰,帶著說不清的寒之氣:“既然如此,你應當知道怎麼做!”
裴弼低著頭,堅難地吐字道:“娘娘,現在讓自盡已經晚了!”這聲音極度沉重,完全失去了往常的冷靜,已經是**得走投無路。
裴皇後不由心頭一跳,開口道:“什麼意思,什麼晚了?”
裴弼咬牙:“這件事早已被鬧得沸沸揚揚,人盡皆知了!”
果然如此……裴皇後閉上眼睛,歎息一聲,不開口,整個大殿都陷了可怕的沉寂。所有的宮都是噤若寒蟬,屏息凝氣,甚至不敢抬頭看裴後的神,想也知道裴皇後此刻一定是極為惱怒的。最終,眉目重新舒展開來,點了點頭:“這李未央的手段果然非同凡響,的確是個有意思的人。”
裴弼聽到這裡,猛地抬起頭道:“娘娘,是我辦事不力,教妹不嚴,才會出這樣的事,一切都是我的過錯,請您責罰!”
裴後略略挑起角,不聲之間掌控一切:“寶兒這個孩子,我是看著長大的,向來是個沒有腦子的人,你們又很管教,自詡貌,以為有點資本就能得到一切,如今才會得頭破流。雖然是別人故意挖了陷阱,可這又與的格有關,若老老實實聽你的話呆在裴府之中不再出門,何至於遇上這樣的事?事到如今已經沒有別的辦法,讓出家為尼吧!”
裴弼知道這已經是最好的選擇了,其實裴家的名聲已經被裴寶兒玷汙,又和豔盟的人有了莫名的關聯,這件事若是傳揚出去,只怕連裴後的臉面都被裴寶兒丟盡了。李未央實在是太狠,明知道對於一個家族來說子嗣和名聲是最重要的,先殺裴弼的那些兄弟,斷了他們家的子嗣,如今又用裴寶兒毀了他家的名聲,深謀遠慮,步步為營,手段更是毒辣,毫也不亞於裴皇後利用納蘭雪的那一條計策。所謂棋逢對手,也不過如此。裴弼剛要說什麼,卻聽到裴皇後又開口道:“寶兒的事不過是憂,還有外患,你仔細瞧瞧吧。”
裴弼聽了這話,不由抬起頭來,旁邊的宮立刻將裴後手中原先在看的奏章遞到了裴弼的眼前,裴弼快速地掃了一眼,瞬間面變得雪白,他面上滿是不敢置信:“竟有此等事?”
奏章上說的事比裴寶兒的事還要讓裴弼驚訝和震撼,越西皇帝在八年之前曾經用過百萬的國庫銀兩在綿江之上造了一座鎮北大壩,卻想不到昨日竟然決堤了,淹沒了大半個城池不說,還傷了不百姓,一石激起千層浪。皇帝派人勘察,員呈回來的折子上說的很明白,當初督造的員工減料,以次充好。而更糟糕的是,當初負責督造大壩的人正是裴弼的表叔裴海。
哪裡沒有貪汙吏,這不過是棉絮裡的虱子。裴皇後淡淡地道:“李未央的消息十分靈通,恐怕早已將這些年來裴家人負責的那些事一一記錄在案,仔細調查研究過,所以在這消息還沒有傳回來的時候,就立刻布置了起來,先是派人在百姓之中散播謠言,說這大壩毀於一旦完全是因為當初裴海的失職。我也著人調查過了,當初決堤的那個口子,專門負責建造的人一下子都沒了蹤影,所有的賬簿也不翼而飛,現在這種形明顯是要讓裴海背這個黑鍋。”
裴弼的牙齒都在抖:“這李未央實在是太過讓人恐怖,為了對付裴家,簡直無所不用其極,說不定這大壩潰堤一事也是……”
裴後搖了搖頭,冷笑著道:“裴海的個過於庸碌,若非是有個裴家人的名頭,他本就沒資格坐上這個位子!我雖然在宮中,卻也不是雙目閉塞,聽說他手下有不的人常常借著的裴家的權勢胡作非為,這事早已不是一日兩日了,你本就知道的。所謂千裡之堤毀於蟻,郭家只不過是利用裴家固有的紛爭加上此次潰堤一事大做文章罷了。”
其實裴弼也知道這件事跟李未央是沒有本質關系的,因為早在半年之前他就曾經看到過信說大壩有決堤之險。當時他就通知裴海派人去修繕了,想不到今年還是終於潰堤了!可見裴海本沒有照著自己所說的去做!又或者是底下人工減料,從中牟利——李未央想必就是借著這個機會挑起民怨,並且故布迷陣,將一切的罪過都栽在了裴海的上!
家族鬥爭沒有是非善惡,可如此無孔不,其心可誅!裴弼不咬牙道:“這李未央太過心狠手辣,如今為了保全裴家恐怕……”
裴皇後淡淡地道:“我已經給裴海傳了消息,如今他早已懸梁自盡了,並且在臨死之前還自上書請願散盡家財充實國庫,安百姓,我想皇帝不會再大肆追究此事了。”
懸梁自盡?裴海也是裴家的頂梁柱,裴弼還一直想著叔父出了事之後,朝庭之事一切都得暫且倚仗裴海了,卻想不到如今連他都被李未央生生的到了極。
裴後看他一眼便知道他的心思,只是冷然道:“唯有這樣才可以保全裴氏一族。”
裴弼心中恨到了極點,幾乎恨不能立刻斬殺李未央才好,可他畢竟不同於裴徽等人,很快便鎮靜下來,低聲道:“娘娘,請屏退左右。”
裴皇後挑起了眉頭,揮手道:“你們都退下去吧。”
所有的宮全都退了下去,裴弼仔仔細細地檢查這殿中的外外、各個角落,直到確信沒有人聽才皺眉靠近裴皇後道:“娘娘,如今郭家如此咄咄人,太子的地位也是岌岌可危,陛下又一心袒護郭家,依我看來,不如將此事傳給父親知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