卷一 姻緣 005、生父

來人正是南蜀國當今的左相，冬暖故的生父親，柳承集。

只見柳承集穿服，面上還帶著明顯的疲態，想來是剛從宮中回來，雖已值不之年的年紀，然卻未見他的頭上有毫霜白之，若非他眼角兩道細長的皺紋，只怕說他剛過而立之年也無人不信，尤是他那一雙眉眼，縱是不再年輕，卻依然煜煜，不難看出年輕時候的他是如何冠蓋滿京華，便是如今的他，也足以令許多人傾倒。

冬暖故也終是明白爲何冬凌畫至死都放不下他，不過，皮囊再好又有何用？

柳承集雖說是冬暖故的生父親，但是打小冬暖故長到十五歲連自己的父親長何模樣都不知道，好不容易進了這左相府後，也只遠遠地瞧見過他的背影，若真要說，現下可是第一次真真正正見到這個所謂的“父親”。

站在柳承集旁的婦人見冬暖故好像聾了一般依舊一不只是靜靜地打量著柳承集，不由又斥了一聲：“冬暖故，你竟如此不知禮數！”

冬暖故這纔將視線移到那婦人上，只見婦人一綾羅，暗紅牡丹繡於襬，朱釵滿髻，細眉柳腰，杏眼朱脣，倒端的是個婦人，且又能站在柳承集邊說話的，想來是這府中柳承集而今最疼的人，林彤兒林姨娘。

冬暖故依舊沒有反應，站在門外不能進屋的六娘單是看著都爲著急，兩隻手攥著手心都生出汗來，林姨娘張似又要再說什麼，卻被正微微蹙著眉心的柳承集擡手止住了。

就在冬暖故打量著柳承集的同時，柳承集也在打量著這個他從未瞧過一眼的兒，他甚至有些驚訝，這個聽府中人都說弱膽小的兒見到他非但不覺畏懼，反倒敢如此大膽地與他對視甚至打量他，那不驚不慌的眼神……倒是和的母親有些像。

不過，再像又如何？

“爲何放蛇咬漣兒？”頃的沉默，柳承集開口了，聲音冷冷沉沉的，在場所有人都聽得出，這座府邸的主人，怒了，然他面上卻未見任何怒容，有的只是冰冷，恨不得一把掐住冬暖故咽的冰冷，“你可知漣兒現在正命懸一線？”

六娘一聽柳承集這話，忙嚇得不管前面站著誰攔著誰，竟卯足了氣力猛地衝了進來，衝到冬暖故面前，將冬暖故護在後朝柳承集“撲通”一聲跪下了，替冬暖故乞求道：“老爺，蛇不是小小姐放的！小小姐日就在這蕪院裡呆著，怎麼可能會有那種可怕的東西！求老爺明察！”

冬暖故微微垂眸，看著跪在自己前六娘佝僂的背，角牽起一個若有似無的弧度，心下冷笑。

六娘，你瞧，這就是你所謂的不會拿我怎樣的我的‘父親’，他說的可是“爲何放蛇咬漣兒”，而不是“是不是你放蛇咬了漣兒”，他甚至連我的名字都不肯出口怕髒了他的，他本就不需要聽任何解釋，因爲他已經認定我就是那想將柳漣置之死地的人。

凌畫孃親，你瞧，這就是你拼死也要將我送回的地方，這些人多有趣不是？這真是個“好父親”不是？

“你是個什麼東西！？你家小姐還沒有說話，哪裡得到你一個奴才來說話！？”六孃的求饒聲剛落，林姨娘卻厭惡凌厲的聲音接著響起，“來人，替老爺將這個不懂事的奴才拖下去！”

柳承集沉默，當做默許了林姨娘的命令，即刻有兩名家丁從後邊衝上前來，作勢就要抓起跪在地上的六娘，破舊的小屋一時間涌進這麼多人，瞬間顯得異常狹小。

然，就在家丁向六娘出手時，冬暖故往前了一步，站到了六娘前，面未變，只是用那淡淡的眼神輕輕瞟了兩名家丁一眼，那眼神並不凌厲，但卻功地讓兩名家丁不約而同地定住不敢再向六娘手。

他們也說不清他們爲何會如此，明明只是個瘦弱的小姑娘，明明不過是涼涼淡淡的一眼，卻讓他們覺得子如被冰刃釘住，不敢再在那樣涼涼淡淡的眼神中一，彷彿只要他們敢一便會碎骨一般。

這樣的覺，讓兩名家丁子不由打了一個寒。

“怎麼還不手！？”林姨娘再一次發號施令，極度的不耐煩。

“小小姐，您說話啊！您快跟老爺說不是您放蛇咬的五小姐啊！”六娘急得臉有些發白，抱住冬暖故的求道，“小小姐您快和老爺說啊！”

所有人都用一種古怪的眼神看著六娘，好像在說一件極其可笑的事一般，的小小姐是個啞誰人不知？還求說話？這老婆子是急得瘋了吧？

冬暖故微微別下頭，看向正在急急求的六娘，只一眼，六娘即刻噤口不說話了，因爲，又在小小姐笑著的眼神裡看到那種冰冷的覺！

而此時，柳承集的眉心已經擰了一個川字，看得出，他的耐心就快要用完。

冬暖故卻不在意柳承集此時的臉，只是將眼神移到了牀頭的櫃子上，六娘順著的目看去，即刻會意，忙站起道：“我這就去爲小小姐拿紙筆！”

老糊塗了！怎麼能在這麼多人面前說出了小小姐已經會說話的事實！

林姨娘似乎還想再發號施令，但是看了一眼柳承集的臉後選擇了沉默。

柳承集的目一直停留在冬暖故上未曾離開過，似乎在找尋什麼，探究什麼。

冬暖故彷彿未注意到柳承集的視線一般，還未待六娘取來筆墨紙硯，只將食指在面前圓桌上放著的半盞冷茶一蘸，就著斑駁的桌面寫下了兩個字。

見冬暖故要寫字，柳承集將眉心蹙得更一分。

然，當冬暖故的手指離開桌面時，在此的所有人都爲倒吸一口涼氣。

“證據？”柳承集擰著眉心，盯著桌面上用茶水寫的兩個字，緩緩將這兩個字吐出口。

冬暖故看著他，面含淺笑，不慌不。

柳承集忽然一聲令下：“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