卷一 姻緣 023、拜天地

本是竊竊有聲的廳堂霎時靜如死寂，剎那涌起頭接耳的指指點點與竊竊私語。

沒了紅蓋頭遮擋視線的冬暖故看清了周圍環境，一間並不十分寬敞的堂屋，鼻尖還能聞到黴灰的味道，好似這間屋子許久沒有人用過了一般，屈指可數的賓客，以及他們面上那帶抑鬱的表，不像是來參加喜事，反倒是像來參加喪事一般，此刻他們見著冬暖故的容貌，先是吃驚得倒吸一口涼氣，隨即和旁的人竊竊私語起來。

冬暖故看清了周圍的環境，也看清了站在面前的人，拔的姿，大紅的喜袍，白皙的脖頸，如墨的長髮，尖削的下，薄削的脣瓣，劍眉星目，極爲英俊。

夭夭桃李花，灼灼有輝，冬暖故覺得，這句詞用在他上再合適不過。

然，他的面是蒼白的，火紅的喜袍與墨黑的長髮與他蒼白的臉形鮮明的對比，那雙如江南煙雨一般好似蒙著一層濛濛薄霧的眸子冷冷淡淡的，與他溫溫淡淡的聲音判若兩人，此刻他整個人由他旁的家丁攙扶著，呼吸有些急促，想來是一路由外邊走到這兒來耗費了過多的力。

以及——

司季夏肩上的大紅斗篷不知何時已被他解下，於是冬暖故的目自然而然地落到了他的右肩——那本該垂著右臂的袖管竟是空的，空地在他側輕輕晃著。

他的右肩下，沒有右臂。

冬暖故的注視讓司季夏的眼神更冷了一分，廣袖下，他慢慢攏起了左手，只見他角輕輕了，似乎要說什麼，正當此時，冬暖故擡起了眼眸，直視著司季夏的瞳眸。

的眼裡，沒有不安，沒有害怕，甚或沒有一驚詫。

冬暖故看著司季夏，忽而輕揚起角，淺淺笑了，司季夏怔住，隨之做了一個令所有人都震驚的舉——向司季夏出手，握住了他那微握拳的左手！

司季夏的眼眸霎時被震驚填滿，他下意識地想將手收到後，好似不想讓冬暖故一般，誰知冬暖故卻快他一步，在他就要收起手的前一刻將他的左手握住。

司季夏的子猛地一震，完全怔住了，滿堂賓客皆亦然，皆震驚地看著這個還未拜堂便當衆與男子有之親的左相府八小姐，就算對方是即將拜堂的夫君，也不可如此敗壞風徳！

一時間，衆人心中的震驚與鄙夷一起浮現在臉面上。

冬暖故卻是毫不在意，只是將司季夏的左手拉到自己面前，拿過他抓在手裡的紅蓋頭，再將他的掌心朝上攤開，而後擡起右手用食指在他掌心寫下幾個字。

冬暖故的左手掌心著司季夏的手背，的掌心有暖暖的溫度，司季夏卻覺掌心的溫度滾燙得灼人，灼得他繃，連手都是僵著的，卻垂眸順著在他掌心輕劃的指尖辨認寫的是什麼。

站在司季夏旁的中年男子此時湊得有些近，兩眼盯著冬暖故的手，正努力地辨清在司季夏手心寫的是什麼字。

“寫……字？”賓客中有人低聲道，“這左相府八小姐不會說話？”

“是個啞？”

“噓！”

“有，何，不，願？”中年男子盯著冬暖故寫在司季夏掌心的字，將它們唸了出來，語氣裡有明顯的吃驚，“有何不願！？”

廳中衆人瞬間都以一種不可置信的眼神盯向角含著淺笑，面上不驚不詫的冬暖故，聽說這個左相府八小姐是自願嫁給世子的，難道不知道世子子又病又殘，甚至——

有何不願？

司季夏的心較任何人都震驚得無以復加，致使他冷冷淡淡的眸子裡都浮上了一層不可置信的。

他一時有些回不過神來，直到冬暖故將他的手放下。

司季夏這才斂了心神，眸重新變得冷冷淡淡的，只見他手取過方纔被冬暖故拿去的紅蓋頭，抖開，重新蓋回的頭上，語氣淡淡道：“好，那繼續。”

冬暖故頂著重新落到頭上的紅蓋頭點了點頭，司季夏將紅綢布的一端重新回的手中。

而後，中年男人冷淡的聲音再次響起，“一拜天地——三叩首——”

冬暖故忽然想到，方纔見到了一個冷清清的喜堂和兩雙手都數的過來的賓客，沒有見到喜婆，甚至……沒有見到高堂二老。

呵……可還真是奇怪的王府，奇怪的世子，一樁奇怪的婚事。

似乎離想要的安靜日子還有些遠。

－－－－－－題外話－－－－－－

這章的字數有點，原諒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