卷一 姻緣 027、月季花

冬暖故很晚才睡下，卻在天才微微亮時便醒了過來，依然是被凍醒的，雖然睡前往上多搭了兩件的冬，但還是難擋深秋的寒意，況且一向比較畏寒，無法，只好披上裳起了。

冬暖故想梳梳頭髮，發現屋裡沒有妝奩沒有銅鏡也沒有梳子，微微蹙起眉，想著洗漱後再問司季夏有沒有鏡子梳子，可發現屋裡沒有任何一樣東西可供洗漱，再想著昨夜連子都沒有得洗過，的眉心就蹙得更了。

如此這般，冬暖故的眼神有些沉，走到了門前，擡手拉開了房門，就在那開門的瞬間，一道影子落在了的臉上上。

冬暖故的手還搭在門扉上，擡眸，看到的便是正站在門檻之外一步地方的司季夏，他上依舊繫著一領斗篷，只不過不是昨日的大紅斗篷，而是一領洗得已經有些發白了的淺灰及膝斗篷，灰白的映著他頗爲蒼白的臉，襯得他本就偏瘦的子似乎更加單薄了，及腰墨髮梳得並不大整齊，只用一淺灰的束髮帶束著髮尾，鬆鬆地搭在肩上。

此刻只見他唯一的一隻手裡抱著一個漆暗紅的妝奩，見著冬暖故，他臉上有一錯愕，而後問道：“昨日阿暖姑娘帶來的婢子給阿暖姑娘留了一封信，阿暖姑娘可是見到了？”

冬暖故微微點頭，目卻是落在司季夏手中抱著的妝奩上，司季夏這纔將那妝奩遞給冬暖故，那似乎總是淡淡的聲音有些不自在道：“昨日忘了給姑……冬……忘了給阿暖姑娘拿過來，想來阿暖姑娘應該會需要它。”

司季夏開了三次口才將他對冬暖故的稱呼定下來，卻還是沒有省掉“姑娘”那個後綴，似乎要和他這個新娶進門的娘子劃清夫妻關係一般。

阿暖姑娘？冬暖故看著司季夏在喊出這個稱呼時有些微緋紅的雙頰，剎那便舒了前一刻還擰著的眉心，阿暖姑娘，這稱呼倒是不錯，自小到大還從沒有人這麼過，不知若是沒有後綴那一個姑娘又會如何？

冬暖故衝司季夏微微一笑以示謝，手接過了他遞來的妝奩，微笑的眼裡沒有任何對司季夏的疑問，似乎這兩日所經歷的所看到的都是再正常不過的見聞一般，使得不問他任何一個問題。

而司季夏亦是如此，他不問爲何不說話，不問爲何沒有嫁妝，不問帶來的婢子去了哪兒，甚至不問爲何不是姓柳，他對，似乎也沒有任何疑問。

司季夏將妝奩遞到冬暖故手裡後又道：“阿暖姑娘可先行梳理梳理，我再給阿暖姑娘把洗漱用的東西拿過來。”

冬暖故本是抱了妝奩要轉進屋，聽得司季夏這麼說，便只是彎腰將妝奩擱在地上，跟在了司季夏後邊。

司季夏察到冬暖故跟在他後，不由頓下腳步，轉看，以爲冬暖故沒有聽清他說的話，便又道一遍：“我去給阿暖姑娘拿洗漱用的東西來。”

冬暖故點點頭，卻沒有轉回屋的打算，依舊跟在司季夏後，不是聾子當然聽到了他說的話，之所以跟著，不過是想著他就一隻手拿東西不便，一起過去了可一次把東西都抱過來，這還快些。

是想與司季夏說明白的，不過不會打手勢，就算會打他也不會看的明白，乾脆什麼都不表示，只跟著他走就好。

司季夏自然不知道冬暖故心裡想著什麼，只見他眼底有星點寒芒閃現，在冬暖故還未察覺前很快消失，只見他沒再說什麼，只是走到了旁屋前，推開了微掩的門。

推開門，冬暖故只覺一陣清新的味道撲鼻，繼而視線被青翠的綠滿上，一剎那間使得早已習慣了不驚不詫的微微怔在了門檻外，而後才擡著輕輕的腳步走了進去，擡手，讓指尖輕輕拂過邊那即便是在如此寒涼深秋依然綠得盎然的盆栽上，然後將視線落在司季夏的背影上。

這些……是他種的？院子裡那些依然綠意盎然的草木也是如此？

冬暖故的指尖拂過一盆綠蘿尖尖的葉角，只覺指尖溼溼涼涼，垂眸一瞧，只見那微彎的葉上掛著一顆渾圓的小小水珠，再瞧其他植，皆有瑩亮的小水珠掛在葉子上，想來是這兒的主人早早起來便已給它們餵飽了水。

冬暖故的注意力忽而被窗臺上一盆栽在淺灰瓷盆裡的植吸引了去，只因那迎著晨的植頂端，有一朵小小的紅花苞，也因著這是滿屋子綠裡唯一的一點其他，使得那一朵小小的花苞看起來俏可，也使得冬暖故不由出手指去輕輕了那花苞，那沾在花瓣尖上的水珠上邊的小水珠隨即滴到了的手背上，激起微弱的涼意。

前邊，司季夏從竹榻牀頭的藤編矮櫃裡拿出乾淨的棉布巾和一隻半個掌大的小陶罐放到矮櫃上邊的銅盆裡，他正拿著銅盆轉，看到的便是冬暖故手去那株未綻放的花兒，冬暖故也正巧轉過頭來看他，與此同時將栽著花兒的淺灰瓷花盆捧到手裡，而後衝司季夏彎起眉眼笑了起來。

深秋的晨泛著白，自窗戶灑進屋子裡，落在冬暖故的上，給整個人鍍上了一層薄薄淡淡的，將本就花容月貌的襯得朦朦朧朧好似從雲霧繚繞間走出的仙子一般，使得手裡的那盆還未綻放的花兒霎時失了。

那一瞬間，司季夏失了神，只當冬暖故將手中的瓷花盆朝他這個方向遞了遞，他纔回過神，而後才道：“那是月季，最近天冷了，它便開花開得晚些。”

司季夏說這話的時候耳有些燙，甚至有些不敢直視冬暖故的眼睛，好在他垂在肩上的長髮擋住了他的雙耳，讓他還能淡然地對冬暖故說話。

冬暖故聽了他的話後點了點頭，當然知道這是月季，不過想表達的可不是這個，於是又將手中的月季往前遞遞，隨後又將它抱在懷裡。

司季夏似乎又怔了怔，冬暖故還是在對他微微笑著，頃，司季夏才緩緩道：“阿暖姑娘想要這盆花兒？”

冬暖故點點頭，笑得眼角更彎了些，這個男人自昨日見到開始便會時不時發怔，難道的行爲很奇怪？還是長得很奇怪？

“那阿暖姑娘便把它拿回屋養著吧。”司季夏怔忡總是一瞬即逝，像是不想被人察覺一般，卻不知冬暖故將他的愕然全都看進了眼底。

“我幫阿暖姑娘拿了洗漱的東西了，阿暖姑娘回屋洗漱吧。”司季夏將手中的銅盆拿得更了，收回看著冬暖故的眼神，走到了門邊。

他不過是以爲不會有人喜歡他的或他種的東西而已。

冬暖故又點了點頭，臨出屋前看了一眼屋裡的擺設，抱著月季花盆出了屋，只是在看到屋裡那簡陋的竹榻時，眼裡的笑意漸漸退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