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79、聒噪的老狐貍
之所以要來白雲鎮,是因爲司季夏如何也放心不下冬暖故獨自一人上西山,道是在白雲鎮這兒會有人代他保護。
冬暖故沒有問他要去的地方是何,也沒有問他代他保護的是何人,只讓他不論得到答案與否都要回來,他應了,就無所掛憂。
至於這代他保護的人,自認可有可無,奈何他始終放心不下,便由著他了,只要不是監視的眼睛就行。
不過,現下這般披了斗篷又拉了風帽的打扮在這陌生的地方還有人一眼能認出,且還是悉的聲音,是該說長得太容易辨認,還是說這人的眼睛非一般利?
冬暖故轉頭,見著一黑錦袍的年輕男子正笑地朝走來,容貌豔麗,螓首膏發,不是連姑娘家見著都要自慚形穢的樓遠還能是誰?
樓遠?冬暖故見著樓遠眼神了,轉便走。
對於樓遠這種似乎隨時都會蹦出來的皮笑不笑的狐貍,還是打道爲好,這樣的人往往是最難應付的,而現下無暇應付他。
“呵呵,看來樓某長了一張令八小姐嫌惡的臉,使得八小姐一見著樓某轉便走。”樓遠見著冬暖故轉要走也不覺尷尬,反是笑著走到了冬暖故側,笑問,“八小姐獨自一人來這白雲鎮嗎?世子不陪八小姐一塊兒來?”
冬暖故不答,只將手上的行李挎到肩上,想著有樓遠這麼一個惹人眼球的桃花臉在旁邊遲早都會被羿王爺派來跟蹤的人發現,是以邊走邊想著如何把他甩掉。
“前些日子樓某剛在各城鎮了告示,道是要全國各地求蛇毒,所以這些日子有許多形形的人聚到這白雲鎮來,倒不想也把八小姐吸引來了,在這兒遇到八小姐真是讓樓某吃驚不小。”樓遠上說著吃驚,面上卻是毫吃驚詫異的神都沒有,反是篤定了冬暖故會來的眼神,也不管冬暖故搭不搭理他,依舊自說自話道,“不過倒也因爲如此,白雲鎮這些日子有些有些不太平,世子不在八小姐邊陪著,就不擔心八小姐嗎?”
冬暖故覺得樓遠就像一隻聒噪的烏,一句話也不願聽他多說,只大了腳步,快速地往鎮子外的方向走,誰知樓遠像塊狗皮膏藥似的,快他也快,慢他也慢,就是跟在旁怎麼也甩不走,不僅如此,還邊走邊道:“抱歉抱歉,倒是樓某胡猜測了,不知八小姐來這白雲鎮所爲何事?可有需要樓某幫忙的地方?”
“樓某是奉皇命來此徵集毒蛇及蛇毒,不想能在此遇到八小姐,倒也算是樓某與八小姐間的一種緣分了。”
“看八小姐現在所去往的方向是西山的方向,莫不八小姐也是爲了上西山捕蛇而來?呵呵,那樓某與八小姐間的緣分似乎又深了一層,樓某也正要到西山上去。”
“八小姐隻一人,正巧樓某也隻一人,不若八小姐與樓某結個伴,路上山上若是有個什麼萬一,也好相互有個照應,八小姐意下如何?”
冬暖故看也不看他一眼,隻越走越快,此刻恨不得能有司季夏那樣的手,這樣的話早能將這隻聒噪的烏甩開了。
“八小姐是不是走得太快了些?樓某快要趕不上八小姐的步伐了。”樓遠還是笑的,不管冬暖故走得多快他都能跟上,並且輕而易舉,似不費吹灰之力。
“八小姐確定真的要上西山?西山蒼莽多毒蛇猛,可不是姑娘家能去玩的地方,世子怎會讓八小姐到西山去?莫不是八小姐瞞著世子悄悄跑出來的?”
“八小姐要不要聽樓某一言還是回青碧縣去爲好?”樓遠不嫌累似的還在叨叨,還帶著好言相勸的口吻。
冬暖故終於不了了,停下腳步,轉過頭,冷冷地盯著眉眼含笑的樓遠,冷冷道:“樓遠你煩不煩?”
不再是裝啞,也不是禮貌的“右相大人”,冬暖故不僅在樓遠面前說話了,更是直點他的大名,說出的話更是一點面子也不給他。
聽到冬暖故說話,樓遠含著淺笑的眸子先是劃過驚詫,隨之笑得可喜可賀道:“八小姐能說話了?可是世子帶八小姐去治好的嗓子?看來世子待八小姐是真真的好。”
樓遠沒有過多的驚詫,也沒有因冬暖故的不敬而惱怒,反是笑得似打心眼裡爲冬暖故高興。
“樓遠你究竟想做什麼?”沒有恭敬,也沒有委婉,冬暖故問得開門見山。
沒有心也沒有時間和他玩語言遊戲,也不覺得他出現在這兒遇到是偶然,他從在左相府見到第一面開始就在留意觀察,若非如此,他不會派春蕎與秋桐到邊,不會兩次要借步說話,至於他爲何留意,不知道,也沒有興趣知道,只要沒有實際危害到的,都可以當做什麼都不知。
只是安靜得習慣了,眼下實在不可忍這隻老狐貍的聒噪。
“你不可能獨自一人,你的左右手春蕎和秋桐沒跟著伺候你?”冬暖故沒有掩飾眼裡對樓遠的嫌惡,“你若是要玩,請恕我無暇奉陪。”
冬暖故說完,也不等樓遠回答,似乎本就不想聽他的回答,繼續朝前走了。
只見樓遠角勾起了更揚起一分的弧度,頓了頓腳步在後看了一眼冬暖故的背影,又跟了上去,還是笑著,不藏不掖道:“春蕎和秋桐自有們的事要忙,樓某也不是非要人在旁伺候不可,倒是讓八小姐誤會了,樓某不是要玩,樓某不過是也要上西山走一遭,正巧遇著了八小姐,想著與八小姐一道前往而已。”
冬暖故知是甩不掉這塊狗皮膏藥了,也不想再說什麼,只又看了樓遠一眼,口吻明顯嫌棄道:“那能否請右相大人先遮遮你這張惹人眼球的桃花臉?我還不想這麼容易就把自己給暴了。”
樓遠微微一怔,隨後竟是極爲好心地輕輕笑出了聲,“原來八小姐如此有趣,世子能娶到八小姐這樣的佳人,也當是世子的福氣纔是。”
“八小姐放心,樓某也不喜有人在樓某後地跟著。”樓遠依舊是那副笑的模樣,“不過這一路去西山,八小姐包袱裡的乾糧記得分樓某一些就好,否則樓某擔心自己會死了。”
“……”冬暖故斜眸看了一眼兩手空空走得瀟灑的樓遠,眼角跳了跳,語氣不善道,“現在還在白雲鎮,你爲何不自己去捎些乾糧?”
“樓某沒有出來了又轉回去的習慣,所以,這往返兩路有勞八小姐照顧了。”樓遠說的客客氣氣又理所當然。
“……”冬暖故覺得自己遇到了一個神經病一朵奇葩,令十分想在他上狠狠踹上幾腳,“那你就等著死吧。”
“八小姐忍心眼睜睜地看著一個還算得上英俊瀟灑風流倜儻的公子在你旁邊面黃瘦地死嗎?”樓遠輕嘆一口氣。
冬暖故擡手按了按自己突突直跳的顳顬,怎麼都覺得自己比攤上大麻煩還要麻煩,嫌棄又無奈道:“樓遠,我有個問題想問你。”
雖說樓遠像只狡猾的老狐貍,像只聒噪的烏,又像一塊煩人的狗皮膏藥,不過面對他卻給冬暖故一種面對朋友的覺,無需裝假,也無需做作,儘管他們連這次在僅見過四次面而已,儘管他們誰都不瞭解誰。
“八小姐請問。”其實樓遠也說不清自己對冬暖故是個怎樣的覺,初見時覺得有趣,再見時覺得必是個不同尋常的子,第三次見時他有些欣賞,現下第四次見時覺得愈發有趣了,讓他的心裡第一次生出想要與一名子朋友的覺。
並非有何非分之想,僅是友而已。
“你的腦子生得這麼奇怪,是如何當上右相的?”冬暖故問題裡的嫌棄再明顯不過。
“呵呵……”樓遠又一次輕笑出聲,“八小姐這是在拐著彎說王上的腦子生得有問題嗎?這麼評說王上可是殺頭大罪,不過八小姐放心,看在八小姐會把乾糧分給樓某的份上,樓某不會出賣八小姐的。”
冬暖故再一次了自己的顳顬,覺得還是與這隻狐貍說話爲妙。
“還有一事請八小姐放心。”樓遠稍稍正經了些,“樓某隻是與八小姐同行上西山,路上相互照應照應而已,絕不會做出有污八小姐名聲的舉。”
冬暖故正著顳顬的作停下了,放下手,轉頭,算是第一次正視樓遠,只見他面上雖含笑,眼神卻是正人君子纔有的純正。
難得的,冬暖故對他微微笑了笑,“原來還算是正人君子而不是冠禽。”
樓遠但笑不語,頃才道:“不知八小姐可需要樓某當一回善解人意的正人君子幫八小姐提一路行李?給八小姐噹噹勞力纔不至於八小姐當真會忍心讓樓某死。”
“那就有勞右相大人了。”冬暖故沒有毫忸怩,毫不客氣地將手裡的行囊遞給了樓遠,樓遠在接過行囊時避開了的手,抓住了行囊接到了自己手裡來。
由白雲鎮去往西山沒有夯土路,只有荒草碎石橫布的小道,蜿蜿蜒蜒,有些小道一側是山壁一側則是山崖,有些路段甚至連小道都沒有,需要自己掌握方向闢路而行,小道多,無路的地方也多,也因爲如此,這些日子由白雲鎮去往西山的人雖多,卻不是都在一條道上,甚至極會在路上遇到其他人。
就譬如冬暖故與樓遠,從白雲鎮一路出來,只遇到過一個材幹瘦的青年,腰上綁著四隻竹簍,貓著腰往前慢慢挪步,一副張兮兮又小心翼翼的模樣。
樓遠一見著那個乾瘦青年便嘖嘖評價道:“哪兒來的年輕人,這哪裡是去捕蛇,這明顯地是去送死,明顯的打草驚蛇都不會,是嫌命長了還是不怕死?”
“……”冬暖故對於樓遠這麼不留口德地評價旁人表示無奈,卻也不置可否,沒有真本事也敢到西山去的人,只能生死有命了。
不過愈往西山的方向走,冬暖故愈覺不對勁,不由停下腳步,看向樓遠道:“樓右相,你可曾去過西山?”
“不曾。”樓遠回答完冬暖故的話後發現前邊有一隻灰兔子正竄過,於是躬拾了一塊小石子朝那灰兔子扔去,正好打在兔子的後上,讓它一時蹦躂不了,攤在了那兒。
“那你如何確定這個方向就是去西山?”冬暖故見著他向那隻被石子扔到了的兔子走去,眼角跳了跳,又問。
“八小姐,樓某記得樓某沒有說過這個方向就是去西山的吧?”樓遠蹲下,揪住兔子的耳朵,將它提了起來,提在眼前晃了晃。
冬暖故的眼角又跳了跳,“那你方纔一直在帶什麼路?”
“樓某隻是隨心走而已,倒沒想八小姐竟以爲樓某在帶路,是在抱歉,實在慚愧。”樓遠提著兔子朝冬暖故晃了晃,笑道,“八小姐瞧這隻兔子夠不夠?夠不夠來一餐烤兔?”
“……”冬暖故覺得沒有在白雲鎮等司季夏說的人出現是一種天大的錯誤,臉也慢慢沉了下來。
不是樓遠,沒有隨心所玩鬧的時間,必須要在半個月回到羿王府,羿王爺提前兌現開的條件,倘沒有如約回羿王府,司季夏往後在王府的日子只怕連唯一的寧靜都沒有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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