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15、路上有停留

北霜國地廣，接壤了南蜀國的整個西面與北面，水月縣位於南蜀國西面與北霜國的界之，綿長的小希山就橫亙在北霜國與南蜀國之間，而北霜國王城雲城則是在地正北方。

燕晞與鬱潤所去之便是北霜王城雲城。

而由水月縣去往雲城，直往北上方向走是用時最的途徑，因爲北去之路平坦寬廣，較其餘由南蜀國北霜國的道路都要平坦寬敞上許多，燕晞與鬱潤這趟出來趕時間，是以擇了直往北上的道路走。

走這條路，會經過一個魚龍混雜的三不管地帶——遊城。

遊城這個地方，既不屬北霜國管制，亦不在南蜀國管轄範圍，此更是無府縣衙，此可行所有不法之事，可容任何不法之徒，是以這個地方在世人眼中只有一個字評判——。

不過遊城這地方雖然三不管，卻是有一座城主府，城中的所有人可以不服從北霜國及南蜀國的律法管制，卻唯獨無人不敢聽從城主府的命令，遊城之所以能在北霜國與南蜀國之間立定數十年而不被其兼併，便是因著這城主府，是以城主府的話，試問誰人敢不聽？

只是這城主究竟爲何人，遊城中人從無人知，便是其是男是，是老是，都無人知曉，衆人只知這城主姓遊，其餘的，便無人知曉了。

而這城主府大門，已經有整整一年半不曾打開過，哪怕是開上一條兒，都未有，在以往的每一年，儘管這城主府的大門常年閉，卻也有打開之時，只是但凡城主府們大開，遊城必見，然在去年整整一年裡，城主府們竟是從未打開過！

這是在遊城從未有過的事！

遊城雖然，可那些聚到此來生活的貧苦百姓幾乎不曾招到歹人所擾，這全是倚賴了城主府，可去年城主府門整一年的閉，讓那些幾乎不敢對尋常百姓滋事的歹人或不法之徒從今春末開始向尋常及貧苦百姓出了手，或搶其閨，或毀其田地，或佔其屋房，或殺其夫家，可謂是無惡不作，城中幾乎日日能聽到百姓的哭喊之聲，遊城開始變得如建城之初那般混。

燕晞與鬱潤本只是打算從這遊城邊上的夯土道路而過直去往雲城，可還未經過遊城邊上，燕晞便改變了主意。

“阿潤。”燕晞稍稍扯了馬繮，喚了與他並行的鬱潤一聲，鬱潤便也扯馬繮放緩了速度，轉頭看向燕晞，不解地問，“怎麼了阿晞？”

“沒事，只是想與你說你先往前去，我稍後再趕上你。”燕晞說得極爲認真。

“阿晞你想做什麼？”鬱潤一聽燕晞的話立刻蹙起了眉，先是深深的不解，隨之又大悟，驚道，“阿晞你不是想到遊城裡去吧！？”

卻見燕晞微微點了點頭，依舊認真道：“嗯，想去裡邊看上一看。”

“你瘋了？來的路上你我都聽說了如今的遊城可謂是得很，你去做什麼？”鬱潤極爲詫異。

“前邊瞧見一位大爺坐在田埂上哭，總覺得心中有些堵，便想到城裡去看上一看。”燕晞說這話時並未看著鬱潤，而是轉頭看向遊城的方向，看向遠攏在一片綠樹之後的高高城牆。

鬱潤也隨著燕晞的目看向遊城的方向，先是沉默，似在沉思什麼，而後才道：“那我陪你過去走一趟。”

“不用了，你往前去，不能耽擱時間，我只過去走一遭便即刻趕上你，若是遲些還未見我趕上，你也只管往前走，莫用等我。”燕晞拒絕了鬱潤。

聽著燕晞這麼說，鬱潤著急了，“這怎麼可以！？我怎能自己先走而把你留下！？不行不行，絕對不行！”

鬱潤這是果斷地不同意。

燕晞聽著鬱潤這著急的話卻是笑了，手在他肩上輕輕拍了拍，笑道：“阿潤，你何時變得像我哥一樣了，總覺得我還是個孩子需要人時時刻刻在旁照顧？莫忘了，我可還是比你年長的。”

燕晞心中有些無奈，他不過是子稍微差些而已，怎的人人都將他當彎彎妹妹那般來疼著護著。

“可是——”鬱潤還要說什麼，卻被燕晞打斷了，“論手，我可不在你之下，放心，我不會有事。”

燕晞說完話，便用力甩了手上的馬鞭，用力在了馬屁上。

只不過他這一鞭子卻不是在他下的馬匹上，而是在了鬱潤下那匹馬的馬屁上，馬兒吃痛，撒蹄就朝前狂奔。

只聽燕晞朝震驚不已的鬱潤大聲道：“阿潤放心，稍後我便會趕上你的！”

鬱潤扯著繮繩本是要勒馬，但他終是沒有勒馬停下，而是見得他轉過頭來衝燕晞大聲喊道：“阿晞你自己千萬要當心些！”

燕晞朝他淺笑著擺擺手。

鬱潤深深地嘆了口氣。

誰讓他年來著，兄長的話本就由不得他來反對，除了由著阿晞去，他還能怎麼辦？哎！

不過，依阿晞的手及聰慧，應不會有得什麼事纔是。

先走著，若是見不著阿晞趕上來再說。

燕晞停在那兒，直至看到鬱潤消失在他的視線裡，他才調轉馬頭，朝遊城的方向去。

只是在他轉之時，他不笑了。

他又想到了方纔見到的坐在田埂上哭泣的莊稼老漢，黝黑的皮，佈滿了壑的臉，渾濁的眼淚淌過那滿是壑的紅黑臉膛，讓人看著便覺悲傷。

若非太過悲痛的事，又怎會使得這樣一位可憐的老農如此哭泣，那黯啞的哭聲，砸在人心上，讓人心悶得很。

而這一路朝遊城走來，所見的悲傷哭泣之人，又豈止這一位可憐老農而已。

所以他決定到遊城去看一看。

他本可以像阿潤一樣只是從這兒經過而已，因爲他們還有要之事要做，可他實在做不到就這麼什麼都不做便離開了。

若是他就這麼什麼都不做便離開的話，他的良心，會不安。

儘管只以一個他，應當本什麼都做不了。

而若是不去，又怎知他是否真的什麼都做不了。

盛夏炎炎。

*的日頭照在遊城中，烤得可以。

城中行人寥寥，因爲全都聚在酒肆裡茶館裡，路上雖不見行人，卻聞得從路旁酒肆茶館裡傳出來的喧鬧聲，夾著只有壯大漢纔有的震耳笑聲，偶爾還有刀劍兵戈相的聲音。

這樣的喧鬧聲，明明該是熱鬧的街道，可現下，偏偏不是。

氣氛怪極了。

就在這氣氛怪極了的遊城中，走來了一名披麻戴孝的年輕姑娘。

姑娘年紀約莫十五六，手如荑，如凝脂，領如蝤蠐，齒如瓠犀，螓首蛾眉，佳人傾城，迷了人眼。

姑娘所經之，本是喧鬧不已的酒肆茶館煞時安靜了下來，一雙雙眼睛全都定定盯著這姑娘看。

然姑娘卻是低垂著眼瞼，誰也不看，只是看著懷裡抱著的一塊長木牌。

木牌上似乎刻著字，卻不知刻著的是什麼字，因爲被姑娘寬長的袖遮擋住了。

姑娘的眼眶很紅，顯然是堪堪哭過。

見著這姑娘的人，有的人看直了雙眼，有人驚得張開了，有的狠狠嚥了口唾沫，有的則是連涎水都流了下來。

姑娘走到了一家方纔人聲最爲熱鬧的酒肆前停了下來，而後見著將擋在前木牌上的依舊拿開，與此同時，竟是對著酒肆……跪了下來！

那木牌之上，赫赫然刻著四個大字。

賣葬父！

本因姑娘的出現而靜寂無聲的周遭忽地就熱鬧得恍如炸開了鍋！

“哎喲喂！這麼漂亮的小娘們兒老子闖江湖這麼多年還從未見過！”有人垂涎誇讚。

“就是啊大哥，我也從來沒見過這麼漂亮的人，若是大哥能把收了的話……嘿嘿嘿……”有人笑附和。

“喲，就憑你熊老二這廝又矮又矬滿臉好似馬蜂窩般的模樣也想配這妞兒？你也配？”有人譏笑嘲諷。

“柳書生你別急著嘲笑熊老二，熊老二雖然的確又矮又矬，但他有銀子，你有嗎？這小姑娘可是寫著明明白白的，是賣葬父，呵呵呵——”

“你們這些一個二個都五大三的臭漢子，有誰個能比本小爺會疼人？本小爺還未說話呢，你們嚷嚷什麼？”

“呸！陸斌你算哪蔥，老子們出來混江湖的時候你還不知道在哪兒玩尿，居然敢到老子們面前來嚷嚷！？”

“哎呀呀，諸位都彆著急彆著急，咱們在這兒吵吵，不如先問問這小人兒，這賣葬父哪，是怎麼個‘賣’法？諸位說對不對？”

“對對對！這個必須問！”

“呸！問個屁！扛回去了直接往牀上一扔，想怎樣還不是男人說了算！？”

“嘿嘿嘿……小人兒，跟哥哥回家吧，哥哥一定會好好疼你的。”

一時之間，本是行人寥寥的街上便擁滿了人！全都圍在這披麻戴孝賣葬父的跪地姑娘周圍，所有投向姑娘上來的目，都帶著邪之。

因爲姑娘不僅長得國天香，便是段，都玲瓏有致得令人垂涎滴，即便是穿著寬大的孝，都掩不住迷人的段。

姑娘纖瘦，跪在那兒，得簡直是令人恨不得將即刻就扛回自家去。

有骯髒的手正向姑娘白淨的臉頰去。

姑娘眼裡滿是霧濛濛的水氣，楚楚可憐的模樣，只見微微張了，似是要說什麼。

就在這時，一直站在一旁看著，將眉心愈擰愈的燕晞忽然就掠到了那姑娘面前去，與此同時將那就要到姑娘臉頰上的手屏開了去！

－－－－－－題外話－－－－－－

哦呵呵~貌似有況發生了！這是什麼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