派出去的騎兵剛走，就有人從後方狼狽逃來，來人騎著一匹馬，著親衛軍甲，見終於追上了太子隊伍，臉上迸發出無比驚喜的神，卻被人隔絕在外、不得靠近。

”讓他過來。“太子道。

此人一來到太子馬前，還沒開口說話就先痛哭失聲。

見這人模樣很有些悉，仔細一看，竟是一名跟隨在裴孝左右的裴家旁支子弟，太子心裡就是咯噔一下。他神鶩地瞪著來人，見其還哭個沒完，不由得出了不耐煩的神，道：”哭哭啼啼像什麼樣子！說，到底出了何事？“

來人這才抬起頭，尚帶著淚水就滿臉恨意地說道：”是將軍他……他被賊人害死了啊！太子殿下，請您一定要為將軍報仇啊！他死得好慘，死無全！末將是拼著這條命才逃出來的，其他的人都……都死了！“

太子頓時就呆立在了馬上，片刻後才緩過神來。

雖然對於裴孝的愚蠢行為，他之前已是十分怨恨，但眼下真聽到了對方死訊，太子反倒有些難以接了。那好歹也是裴家的重要一員，還沒征討就死在一場可笑的嘩變之中，若是母後知道了，會不會怪自己無用？

但轉瞬又一想，這場嘩變總要有人來頂罪，裴孝死的正好！

太子越發覺得留在這裡很不安全，直接說道：”你且退到一旁去！此事我自有分寸！“他勒馬環顧四周，那張俊的臉已是沉之極。這裡，不太對勁！”傳令下去，即刻返回大都！“

話音剛落，大地忽然抖起來，前方約有強清脆的馬蹄聲響起，似有無數鐵騎滾滾湧來。片刻之後，就見塵土飛揚之中已有一支人馬，擋住了他們的去路。在這支隊伍的最前面，一名勁裝男子英姿颯爽地騎在高頭大馬之上，正冷笑著著自己。晉王！他怎麼會在這裡？太子一下子就認出了來人，心中不安的覺尤其強烈。

不等他說話，晉王已是高舉一卷聖旨，對著太子以及他後的兩萬兵將大聲說著：

”眾位將士聽令，太子縱容裴孝克扣糧餉、誅殺忠良，陛下已經下了聖旨，罷黜太子之位，將其押大都候審！“

晉王聲音極穿力，眾人大驚，聖旨？難道之前的流言是真的！普通軍士們著前面那位最高統帥，目就有些怪異起來。

太子看著仿佛從天而降的晉王，心裡已是了一團。

晉王不是母後的附庸嗎？他不是和秦王一起投靠了母後嗎？！為什麼竟然在這裡出現！

見對方念完聖旨後一臉嚴肅地看著自己，太子冷笑一聲，頗有些不屑地道：”晉王，我還以為你們能使出什麼詭計來！原來不過如此，想用偽詔騙我束手就擒嗎？你們打的好主意，可惜我不會上當！你不過是區區一個王爺，我乃是堂堂的越西太子！便是父皇真要罷黜我這個太子，也不到你來宣旨！你說你拿的是聖旨，誰能給你證明？到了大都，我自會去向父皇解釋清楚！“

晉王微微一笑：”太子，父皇並不想要你的命，你又何必違抗聖旨、巧言狡辯呢？“

太子挑眉，冷聲道：”晉王，若是你敢再擋住我回大都的路，休怪我翻臉不認人！“

晉王臉異常平靜，道：”這麼說，太子殿下是執意要抗旨了？“

太子怒道：”什麼抗旨，你那是偽詔！“

太子見晉王所帶的兵馬依舊沒有讓開道路的意思，心裡起急，生怕回大都遲了，那邊生出什麼變端來，索直接喝令所率的兩萬人誅殺晉王。

他一聲令下，更糟糕的況終於出現在了他的面前，所有人一不，仿若無知無覺。

對面的晉王微笑著著他，似乎是在嘲笑他的無知愚昧，太子愣了片刻後，對著左右紋不的將領大喝道：”你們還愣著幹什麼？快將他拿下啊！“

四周依舊是靜得出奇。那些悉的面孔一個個都仿佛是變陌生人一樣，他們都用冷漠的目注視著自己，太子看著他們，覺得自己的心一下子掉進了冰窟窿裡，寒冷極了。”你們……“他已經地察覺到了什麼，可心裡還是期待著，希是自己猜錯了。

”太子，我再問你一句，你接不接旨？“對面的晉王手捧著聖旨，已是收斂起方才的表，嚴肅地看向他。

太子低下頭，低低的笑聲從他口中傳出，隨後笑聲越來越大，笑到最後太子抬起頭，眼淚都流了下來。如果這時候他還不明白，那他就真是愚蠢到了極點！

他居然到現在才明白，父皇這麼多年來縱容裴家，縱容裴皇後，本就是為了讓他們逐漸腐化，自己走向滅亡，包括這一次裴孝的貪婪，軍中的嘩變，幕後的那只手便是他的好父皇！他曾經以為，最恨他，最想置他置裴家死地的，是靜王是郭家，如今他才明白最恨裴家最希裴家滅亡的，是當今的皇帝啊！而這兩萬人，是母後送給他的，明明說過這些人是絕對忠心不會背叛，可現在他們背叛了。

母後在欺騙他，從一開始，母後就是要他來送死的。明知道父皇要殺他，明知道這一切都只是個陷阱，母後卻義無反顧地將他親手送死地。

這是他的親生父母，他從來不曾了解過的人。

他們，都想將他置諸死地。

為什麼！為什麼……為什麼他們都如此冷酷如斯。太子的心仿佛在滴，也冷得很，從裡到外都那麼冷。

想到自己從小到大，為了得到父皇的一句誇贊，為了讓自己更配得上太子的份，不斷地學習禮儀，不斷地看書學史……太子突然狂笑起來，他覺得，自己真是傻極了！

”原來，在所有人眼中，我就是那個最大的笑話！“他笑得幾乎不過氣來，想到母後對父皇那種深刻的恨和，他的眼淚就伴隨著笑聲，不斷地流淌下來，滴落在泥土裡。”母後！你也只是個癡人啊！“隨後，唰的出寶劍，橫在了脖子上。

”我知道，父皇要殺我，母後也想我死。既然如此，縱然我活著回到大都，也不過是屈辱地死去。晉王，這一次只能讓你失了，我不會回去。“

太子朗聲說道，晉王見狀不好，剛要搶步上去，卻見到一陣紅的霧散出。太子從馬上跌落，倒在了地上。

晉王下馬走到了他的邊，太子沒有閉眼，不知是著大都的方向，還是著自己，死不瞑目。

人心險於山川難於登天，太子至死都在尋求一個答案，可惜，至死他也不明白。

不是太子，就連晉王都不明白，真的不明白。

晉王看著這一幕，歎了一口氣：”陛下有令，生要見人、死要見，將太子帶回大都。“

幾日後，五萬大軍陸續回返大都，先後紮營在了大都附近軍營，等候著皇帝的旨意，他們帶回來的還有雍文太子畏罪自殺的消息。同時去征討的將軍裴孝則在死後被人列出幾項重罪，當眾被越西皇帝斥責為國之蛀蟲，被史們大罵了一番，死就死了，還不得以將軍之職進行發喪，愣是被削了一個白丁，可見罰之嚴厲。

元烈聽到這個消息，將手中杯盞放到一旁，修長的手指在面前叉在一起，他的臉上帶著一抹許久不曾出現過的狠戾，眸子裡帶著徹骨的嚴寒和摧毀一切的凜冽。

他面無表地道：”用不了多久了。“

王公公推開書房的門，見元烈面無表地著自己，忙向元烈說道：”王爺，皇上方才派人來說是要讓您立即進宮，怕是有什麼急事！“

元烈心裡就是一沉，他之前曾多次臨時被進宮，有幾次是因為皇帝找他下棋或是說話，但還有很多次是皇帝突然犯了病，心極度不平穩之下召他過去伴駕，今天會是怎樣的形？

元烈宮後，早有皇帝親信等在這裡，一見元烈下車，立刻如見到救星般，急急地跑過來，氣籲籲地道：”王爺您可算是來了！皇上一直在等著您呢！“

元烈也不多話，直接上了他們抬過來的轎子，然後才問道：”皇上……“

那位公公在轎子旁低聲道：”您到了自然就知道了。“隨後，讓人抬著轎子就飛一般朝養心殿走。

等到了養心殿，元烈沒和任何人打招呼，冷著一張俊臉，跟隨在這位公公後，還沒等走進去，就已經聽到了裡面的慘聲，皇帝又犯病了？想到每次皇帝犯病時都會暴怒無常的脾氣，元烈忍不住蹙了下眉。

”這麼說，皇上又犯病了？“醒辰殿，裴皇後靜靜坐著，手中抱著一只貓兒。

跪在面前的小太監連頭都不敢抬一下，著聲音回道：”回娘娘的話，正是如此，皇上這次發病似乎比以往都要嚴重，今日更是屢次召見重臣，連靜王、旭王，都被到了床前問話……“

裴皇後角笑容更冷：”辛苦你了，下去領賞吧。“

等這人出去後，才將懷裡的貓兒放開，隨後歎了口氣，麗的臉上帶著一種無法言說的詭異：”陛下，殺了你的親生兒子，現在想如何……“

的聲音輕，語氣詭異得讓人膽戰心驚。片刻之後，收斂起這些神的裴皇後站起，走過那只玩鬧的貓兒，一直來到大殿之外。站在高高的臺階上，遙著養心殿方向，面無表地對旁跟過來的太監說道：”去看看贏楚，問他事辦得怎麼樣了。“

太監應聲道：”奴才這就去辦。“

養心殿

元烈看著床塌上昏迷不醒的中年男子，眸深沉，不知在想些什麼。老太監張忠這時走過來，將一盞熱茶放到了元烈側的桌上，勸道：”王爺，陛下不知何時才會醒來，您這樣幹等著總不是個辦法，先喝茶歇息一下吧。“

元烈扯了扯角：”張公公有心了。“

張太監笑笑，什麼也沒說，就退到了一旁。

元烈眉頭皺得很，眼下李未央正在郭家等著自己去救，偏偏自己在這裡又無法，總要等皇帝醒來……想到之前見到皇帝，還沒來得及說上一句話對方就暈倒在地的形，元烈眼眸裡複雜的緒沉澱下去，這幾件事湊在一起，絕不是一句巧合可以解釋的。

半個時辰後，靜王出現在了齊國公府門外，由管家將其直接讓了進去，郭導出來相迎，元英懶得客套，直接問道：”況如何了？“

其實從郭導的表已能猜到結果，但元英還是逃避的希能聽到肯定答複，可惜郭導注定讓他失了。元英的心一下子沉到了底，事已經發生數日，他還是無法相信李未央居然也會倒下。或許是這個子一貫以強到了極點的形象出現，以至於他們都忘記對方也只是一個弱的子。

他在李未央的寢室外放慢了腳步，明亮的天都被隔絕在了外頭，空氣中淡淡的藥味充斥著口鼻。然後他看到了躺在床上的李未央。原本是極秀的容貌，一雙如秋水般沉靜清澈卻又帶著凜冽寒氣的眸子讓他既恨且，可眼下原本的五灰暗得仿佛沒有一生氣，兩日不見就瘦的仿佛了形，元英只看了一眼就不忍再看，將頭別了過去。

”靜王殿下，還請這邊說話。“郭導在一旁適時地道。

靜王又回過頭，深深凝視了一眼床上的李未央，終是點點頭，走了出去。

深夜，蓮藕在屋子裡打著瞌睡，趙月因為還未痊愈也已經被趕去休息，只剩下荷葉在燈下坐著，靜靜守著李未央。一陣冷風吹來，荷葉便起去關窗戶，誰知一道黑影閃過，還沒來得及發出聲音便已經悄無聲息地倒下了。

那道黑影微微一笑，落在地上，一步步向床邊走去。蓮藕猛地驚醒，剛要驚出聲，那人輕輕一揮袖子，蓮藕只覺得渾發，明明還有意識卻已經無力反抗了，甚至連一聲音都發不出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