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卻說安德烈翻墻院,徐行幾步,即那地主老爺的臥室之中。他用刀尖挑起簾子,便見那老賊睡得正香,頓時怒從心頭起,惡向膽邊生,舉刀便要砍。那老賊被殺氣驚醒,只見床頭立著這樣一尊兇神,銅頭鐵骨、怒目圓睜,正是:閻羅殿上客,人間索命神。被嚇得不敢彈,安德烈大吼一聲“老賊,拿命來!”,刀一閃,當即濺數丈高、殺意滿莊園。
安德烈殺得興起,索一間間房過去,逢人便殺、見人便砍,直將地主家上下十幾口人、幾十仆役滅了個。事畢又舉火焚屋,瀟灑離去…………】
以上容……均為虛構。
也不想想,人地主老爺家上下十幾口人,又有仆人保鏢數十,安德烈就算開了掛也打不過。更別說第八集團軍一貫欠糧欠餉,安德烈在軍營里就從沒吃過飽飯,逃回來的路上又幾日未進食,能有舉刀的力氣已屬不易,哪有開無雙的資本。
實際的況相當憋屈,安德烈一開始就翻錯了房間,跑進了仆人的屋子。他要是狠到底,將那小仆殺了也罷,可是又下不了手,反把人弄醒了。小仆一喚,事就壞了。院落里的仆役們舉著火把,四面搜查,安德烈只好仗著一狠勁,軍刀砍,趁著混逃了出去。
幸好夜黯淡,這些仆役也都不認識他,地主老爺只當家里進了個賊。后來經清點沒什麼東西,以為他是來不及手就被發現了,這事便也不了了之。
安德烈從此踏上流浪之路一去不返,后來又意外染了源石病,這才見塔拉他們。
聽到這個結局,臺下的群眾顯然不太滿意,安德烈竟然就這麼狼狽地跑了,連一個仇人也沒干掉,這顯然有些反套路。不過就本時代而言,這才是常見的套路,那些老爺們總是高高在上,向他們發起挑戰不是那麼容易的。
“我知道你們會覺得我慫,是,我知道,我就是慫!唯一的妹妹人害死了,爹娘在牢里生死不知……我卻連替他們報仇都做不到。我恨,我恨吶!我恨地主老爺,也恨我自己!從逃亡的那一天到現在,上千個日夜里……我沒有一天不恨。”
安德烈的嗓音低沉,他的手抖著半舉在空中,似乎積蓄著某種強烈的如炭火般熾烈的緒。
“可是那又怎麼樣?我每天都恨不得趕回去,殺那幫家伙……可是我知道我做不到,我一個人做不到。說實話,我一開始跟著隊伍,只是為了自己茍活,可現在不一樣。如今跟著領袖和先知大人,我才曉得人可以不止為自己,才曉得人原來是可以活出人的樣子的。”
“弟兄們,姐妹們。我最近常想,先知大人說的革命是個什麼意思?咱們又為什麼要造反?不講那些虛的,就說說咱們的私仇……隊里有不西北流浪來的同胞,自小就給別人放羊,肚子不說,三天兩頭還要挨鞭子;還有的弟兄跟我說,他十一二歲時就跟著爺爺趕驢到南邊山里賣貨,有一天把驢拴在一家地主老爺的大門前,老爺的管家出來看見地上的驢屎蛋,竟要老人家把驢糞吞下去。老人家當場給他下了跪,求他開恩。可那管家卻仆人把老人家架住,給他塞進里。老人家從此就害了病,還沒有走出山里,這位兄弟就沒了爺爺……同胞們,你們說,這仇能不報嗎?!”
“要報!要報!要報!”
臺下的染者們無不捶頓足,異口同聲地答到。剎那間人洶涌,真如山呼海嘯一般。雖說下午只是二營一大隊的部活,但是這苦難的經歷把周圍的染者們都吸引了過來,早把空地占了個滿滿當當。
“是啊,這仇得報。”
安德烈點了點頭,又趁著群激憤,大手一招。
“我的仇,你的仇,大伙的仇都得報。一個人報不了仇,大家在一起還怕報不了嗎?我們不但要出之前欺負的氣,今后也要窮苦人再也不欺負!什麼造反?就是造這幫該死的老爺的反?什麼革命?就是革這該死的世道的命!”
“烏拉!烏拉!烏拉!”
冬青在場外聽見人群雷霆般的怒吼,不由停下腳步,往場上去。所謂人心可用,不外如是。
據回報,各大隊經過幾次訴苦大會之后,整的神面貌都有所改觀,一部分被特別關注的消極分子也開始認真訓練、主做起工作了。
第一營大半都是老兄弟,又補充了一部分有戰斗經驗、思想先進的新員,經過一個月不到的訓練就恢復了戰斗力。而第二營幾乎全部由新員特別是流浪染者組,他們的態度比較消極,對于這支隊伍的前景并不看好,也比較缺乏團隊意識。
訴苦運開始后,該營的染者一開始還放不開、有顧慮,但很快就在各自類似的悲慘經歷下被帶出了,一個個哭得撕心裂肺、驚天慟地。訴苦會上,有的哭得痛不生,有的哭得口吐白沫、死去活來。第二營第三大隊召開訴苦大會,第一次大會就哭昏倒了11人,第二次大會又當場昏倒了9人。
有幾次訴苦大會的效果太好、后勁太強,參會的染者們哭的一時神失常,甚至兩三天都吃不下飯;參加訓練的時候又不顧極限,一下子傷了許多,直到冬青出面耐心勸解后才罷。
柑橘糖參加的第三營以居多,只組織了幾次小規模訴苦會,同樣取得了很好的效。柑橘糖自己雖然說不出話,但也被們訴的苦打,抱著旁邊不認識的同胞哭了個稀里嘩啦。
“我看是差不多啦。”
冬青邊走對一旁發呆的塔拉說道。
“好,明天把大家都聚集起來,該是確定旗號的時候了。”
塔拉點了點頭。
“不是已經商量過了嗎?”
“對,可還沒向所有人通報呢。還有,隊伍的名字和編制算是預定好了,我們的旗幟還沒影呢。”
“那倒是。”冬青若有所思,“你原來不是想用X型的圖案嗎?”
“那是國者的游擊隊的標志,我原本計劃與他合營,到時候就用游擊隊的標志。現在因為某個人的原因,我們是趕不上游擊隊嘍。”
龍翻了翻白眼,沒好氣地說道。
“不打,只要我們自己發展好,讓游擊隊自己來找我們就是。”
冬青打趣地說道。
“哼,真是有夠自信呢。”
“抱歉,本人唯一不缺的就是自信,尤其是道路自信。這不是在好起來嘛,別總苦著張臉。”冬青突然轉過頭,對塔拉扮了個鬼臉,“咔!嚇到了吧?”
塔拉一言不發,用冷漠還帶著點憐憫的目靜靜地看著他。冬青討了個沒趣,只好收起鬼臉,轉回頭去。
“噗嗤。”
一聲極輕的嗤笑從塔拉捂住的指間出。
“你笑了是不是?”
冬青火速轉,掃視著塔拉恢復冷漠的臉蛋。
“沒有。”
“你肯定笑了。”
“沒錯,我就是笑了,怎麼的?”
“你笑什麼?”
“笑你稚。”
“唔!稚什麼的,那也沒辦法不是。畢竟塔拉你的確是比我老……”
“日冕!”
“新技能不要用在我上啊喂?”
“你最近太懈怠于源石技藝的鍛煉了……別跑!”
…………………
“呼——哈——哈~哈~居然,居然能一路打回來。”
冬青一屁地癱坐在地上,塔拉的大劍斜他邊的土地。
“34比1。”
塔拉的額頭上也泌出了幾滴汗珠,幾銀發被汗水黏在了皮上。相比疲力盡的冬青,塔拉只算是剛剛熱。
“什麼34比1?”
冬青隨手了把快淌下來的汗水,不耐煩地問道。
“你有過一次威脅到我的機會。”
塔拉坦然言之。
“也就是說要是實戰的話,我已經死了三十四次?”
“不必妄自菲薄,你的進步很快。”塔拉拔出陷地面的大劍,“真正的戰斗只有兩種結果,不是你死,就是我亡。所以,永遠都是二分之一的幾率。”
“奇談怪論。”
“以后你會明白的。”
塔拉收劍鞘,半躬下來,向冬青手。
“謝謝。”
冬青也不顧忌,當即握住塔拉的手,借的力站了起來。
“不必謝,你畫的旗子呢?給我看看。”
“讓我找找……馬上就好……”冬青在墻角堆積的一大片雜中翻找著昨天畫過的紙片,“奇怪,之前明明放在這里的……啊,找到了!”
冬青努力把自己從雜堆中拔了出來,然后將一張被皺的紙片給塔拉。
“……”
塔拉著那張紙,一言不發。
“怎麼了?”
“你確定沒搞錯?”
“就是這個。”
“這是圖騰還是符咒?不,也有點像是炎國字。
認真地觀察著紙上的圖案下,猜測著說道。
“你認識炎國字?”
“在柯西切那里我一直有在自學……我,我不想連的名字也不會寫……先不說這個,這是什麼?我認識的炎國字里沒有這樣的。”
塔拉不想多回憶,只把那張紙片遞還給冬青。
冬青接過紙片,小心地挲紙片上的圖案:
“這既是一個字,也是一個圖騰和符咒。。”
“怎麼念?”
“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