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心一點,這些罐子要放在通風的地方。哎呀,輕一點,輕一點。”
狄安娜正手忙腳地指揮柑橘糖搬運藥,礦場外圍的幾座平房已經被清理出來,將要作為臨時的治療點使用。人手實在是太缺了,冬青剛剛把待命中的預備隊調了上去,醫療部的姑娘們只能自己來搬運那一箱箱沉重的藥和材,即便是能當男人使的柑橘糖也被累得氣吁吁。
幸好,目前還沒有重傷員出現。大多數傷者連門都沒進,比如某個手臂中箭的騎兵,在外面站著讓包扎一下就急匆匆地趕回去了。要是按狄安娜的意思來,怎麼也得讓他們坐下來歇一會,等止了再走。可狄安娜看著他們臉上夾雜著仇恨和快意的復雜表,怎麼也開不了口。
是的,這里是礦場,是染者的地獄。沒有一個染者能夠在這里保持冷靜。更何況,他們并不是為了自己才來到這里的。
“讓一讓,讓一讓!”
金發的年背著一個渾是的人闖了進來。狄安娜對他有些印象,似乎是騎兵隊的人。柑橘糖則悉得多,跳過去用手比劃著詢問他的近況。
科爾卻沒有同談的余裕,只是沖著狄安娜一個勁地懇求:“求求您,快救救他吧!”
狄安娜瞥了一眼科爾背上的人,那張臉上毫無,白得就像紙一樣。不詳的預彌漫開始在的心里,但還是努力表現地不聲,輕聲說:“快先把他放下吧。”
幾個輕傷員幫忙卸來了一塊門板,又鋪上一層毯子,科爾便輕輕地把背上的人放在臨時病床上。
“他是怎麼傷的?”
狄安娜半跪在傷員的邊,視線掃過他的全,不由皺起了眉頭。口有大量的出,把外套都浸上了紅,創口可能很大。
“他,他的馬中了箭,把他摔在了地上,周圍……周圍的敵人就趁機撲了上去……”
科爾張地都有些口齒不清了。魯東下令把騎兵分散開以驅趕試圖聚集的守衛們,這麼做算不得錯,但也使騎兵們于相對孤立的危險境地。那位傷員一下子沖得太猛,把其他人拉在了后面,因此被敵人集火。雖然隊友們很快就趕過來沖散了那群守衛,但他也已經被捅了好幾刀了。
“嗯……剪刀。”
狄安娜邊聽科爾的敘述,邊解開傷員的上。里的白襯吸飽了他的,幾乎完全被染了紅。一部分襯已經和傷口黏到了一起,頗為麻煩,狄安娜一手,邊的護理員就默契地將剪刀遞到了的手里。
這兒沒有手剪,但開水煮過的裁剪刀也還堪用。狄安娜揪起一段布料,小心地剪開,唰的一聲,將傷員的上完全暴出來。看到這一幕的人們都忍不住倒吸一口涼氣。
況很糟,糟了。狄安娜能覺到幾顆冷汗在自己的額頭上滾。傷者的口和腰間有三道明顯的貫穿傷,特別是腰間的那一道,雖然不長,但深得嚇人。這樣嚴重的傷勢即便是在裝備齊全的現代化醫院里也稱得上棘手,更別說是一窮二白、首席醫師還是個無證巫醫的這里了。狄安娜一時間竟有手足無措之。
別慌,狄安娜,別慌,你要是慌了,其他人該怎麼辦。不斷在心底給自己鼓勁。這沒什麼的,就按照正常的流程來:止、清創……不,是清創、止、合……別慌……狄安娜,別慌!
“卓婭,幫我拿瓶烈酒,還要干凈的巾。”
狄安娜勉強鎮定的聲音里含著止不住的音。
烈酒和巾很快就拿來了,狄安娜把酒均勻地澆在巾上,然后用那塊帶著濃重酒氣的巾輕輕地拭那些目驚心的傷口。有些出乎意料,巾上沒有沾上太多的,他的似乎早就流干了。狄安娜這才發覺了自己最大的疏忽,用手探了探傷者的鼻息,又按了按他的頸部,兩邊都沒有毫的回應。
是的,所以他的才會這麼冰冷。早該想到的。
“怎麼了?您為什麼……不救他了?”
科爾急切地問道。
“抱歉,我救不了他。”
狄安娜搖了搖頭,嘆息道,
“他已經死了。”
科爾低下頭沉默了一會,狄安娜還以為這孩子打擊太大,剛想要寬他幾句,沒想到科爾就自己苦笑著抬起了頭。
“這也是沒有辦法的事……既然他死了,那我就得帶著他的份一起才行。”
他狠狠地咬住下,幾乎要咬出來。狄安娜第一次看到這麼難看的笑容,如此的……憤怒。
科爾騎著馬趕回了戰場,又有別的傷員被送過來。隨著時間的推移,傷重者出現的頻率越來越高,其中自然也出現了死者。隨著礦場外圍區域基本落整合軍之手,原本勢如破竹的攻勢也漸漸遲鈍了起來。
守衛們沒有如冬青預料的那樣直接退礦坑,他們重新組織了起來,依托礦坑周圍的幾座堅固的鋼筋混凝土建筑抵抗著整合軍的進攻。果然還是存在有軍事經驗的指揮者,在他們的強力彈下,守衛中混和慌張的況得到了一定的緩解。
另外,守衛們啟用了封存的裝備,特別是那幾把電磁弩,在加速線圈的輔助下程遠超整合軍裝備的舊式弩弓。守衛們也學乖了,在房頂上狙擊靠近的染者,而染者們手中的武卻夠不著他們,幾番強行沖擊都未能功,反而造了很大的傷亡。
戰局正在向著冬青最不愿意看到的僵持局面發展。
“這樣不行,把人先撤下來吧。”
冬青倒不是打算同他們打消耗戰,因為本打不起,整合軍幾乎沒有真正意義上的后勤,一拖就死,但沖也肯定不行,那樣就算打贏了也損失太大。
這時,冬青想到了那些被奴役的礦工們,說起來也怪,怎麼一個也沒看見?他當即下令去抓幾個俘虜來問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