冷。
夏芍從刺骨的寒冷中醒來,耳邊是嘈雜的聲音,作一團,讓一時間分不清哪兒是哪兒。凍得牙關打,手腳已經僵,卻還是止不住得哆嗦。寒冷刺激著回憶起發生的事來。
大學畢業后,在房地產公司里做著繁雜的工作,經常要跟工程跟到夜裡兩三點,頂著黑眼圈過著朝九晚五的上班族生活,夜裡卻還要加班。在一線大城市裡,每天從早忙到晚,拿著令二三線城市羨慕的工資,卻只有自己清楚,這點薪水在京城裡,除去吃穿,一年下來連兩平米的房子都買不了。
工作七年,混了個部門經理,夏芍漸漸會到社會的規則和生活的不易。但骨子裡有種孩子有的堅毅,面對力,給自己減的辦法就是每天早晨風雨無阻地出來跑步,鍛煉。
對於的這個習慣,為數不多的幾個朋友都表示不解。因為夏芍平日里除去工作時間,閑暇可以說是個懶散的孩子,貓兒一般的慵懶,恨不得窩在小公寓的沙發上一睡不醒的類型。
卻只有夏芍自己知道,這樣做一來是晨練過後,神清氣爽,工作時容易狀態良好。只有狀態好了,績效才能出,才有升職的機會。二來,是革命的本錢嘛,要打拚沒怎麼行?至於第三個原因,其實也是為了省下去健房的錢罷了。
京城的寒冬來的早,昨夜剛下過一場雪。早晨五點,夏芍便起床穿出去跑步。
天還沒亮,小公寓附近的一公園裡已經被環衛打掃好了,夏芍順著一條鵝卵石小路慢跑,卻聽見了呼救聲。
那呼救聲不算大,平時這公園裡治安還可以,夏芍並不確定是不是有人遇到了搶劫什麼的,此時天還沒亮,一個孩子並不是不怕的,但漸漸聽出那呼救聲已經變了調,終究是做不到裝作沒聽見,於是便循聲跑了過去。
一番找尋,才發現是一位晨練的老人掉進了湖中!
這公園說來是有些大的,湖水面積也廣,平時為了防止有人掉湖中,路旁都有護欄,可這條路上的護欄不知何時斷了兩條,估計是老人沿著路邊晨練時,一腳踩跌湖中的。
夏芍立刻趴在地上,了幾次手,卻發現本抓不住老人,幾番回頭張,又沒發現有其他路過晨練的人。而此時老人的手已經有些僵了,湖水又凍得不結實,老人在湖裡撲騰了兩下,眼看就要沉下去。
儘管天很黑,夏芍還是借著遠路燈的亮看清楚了老人的臉。那是一位面容很慈祥的老人,眼角深縱的魚尾紋,可見平時是個樂呵開朗的人。那一刻也不知怎麼,有一種疼痛敲在夏芍心底。
在剛剛工作的那一年,從小看著長大的重病去世。那時正跟著一件工程,家裡人知道請不下假期,生怕會不惜辭掉工作也要回家。要知道,在京城工作,在老家看來可是很面的,家裡人自然不想讓辭掉,便對瞞了這個消息。直到工程結束,拿到了第一筆獎金,笑著打電話回家說要給在京城買件漂亮的唐裝過年時,才得知已經去世了一個多月!當時本接不了,立馬坐飛機飛回去,在墓碑前哭了整整一天。
這件事造了一生最大的憾,所以當夏芍看見那落水的老人時,的心難以描述。從服口袋裡拿出手機,打電話了救護車,便二話不說跳了冰冷的湖水中。
夏芍的泳技並不算好,更何況是在寒冬刺骨的湖水裡救人。費盡了全氣力將老人推向岸邊,自己卻再沒了上岸的力氣。
清楚地覺到自己一寸一寸被冰水吞噬,那時唯一的想法就是,這一生,或許真就這麼完了……
但好像事實並非如此,看這形,應該是被救了吧?
此時除去冷得發抖外,夏芍的頭腦已經比剛醒來時清醒了許多,耳邊的聲音雖然嘈雜,也可以分辨得出來了。
這時,只覺一位慈祥的老人抱著,哭聲悲痛,不停地喊,「小芍子啊!你可不能有事!你要是有事,怎麼跟你爸媽待啊,我的乖孫兒,快睜開眼看看啊!」
夏芍一瞬間僵愣住,好半天沒反應過來。
「哭什麼哭!趕從外頭端盆雪回來,給孩子子!」又是一位老人的聲音,嗓門兒大,脾氣不怎麼好,說話帶著不容反抗的威嚴。
夏芍一瞬間就認出了這聲音!
爺爺?
「就是就是,江大娘。芍兒爺爺說的對,趕給孩子子!家裡燒著熱炕,一會兒給孩子暖和暖和。」人的聲音急切,三四十歲。
「媽,江,我把雪端回來了。」一陣兒奔跑聲,衝進來的孩子聲音稚,約莫十一二歲。
「翠兒,可謝謝你這孩子了,要不是你,芍子就沒了……」
哭著道謝,夏芍卻覺有人在自己冰冷了的棉。
「嗨!江大娘,咱都是一個村兒的,說這些做啥。咱家翠兒從小就被芍兒跟在後頭姐姐、姐姐的著,還能白了?」孟嬸兒邊說邊也搭手兒來幫忙。
一群人七手八腳地了夏芍的服,用雪給子。夏芍卻驚愣得說不出話來。這時已經睜開了眼,一片白茫茫之後,終於看見了自己的手。
那是一雙孩子的手,小手兒凍得發紫,被雪得有些發紅。
這一切的一切激起了夏芍年的記憶。
還記得這景,那是九歲那年冬天,放了寒假,在城裡上班的母親便將送來家住著。跟著旁邊孟嬸兒家的翠翠姐在村裡小河邊玩雪打,卻不想掉進了冰窟窿里。幸虧翠翠姐救了。
可是、可是……那是九歲時的事了,怎麼會發生在現在呢?!
正常況下,現在不是應該躺在京城醫院的病房裡,打著點滴,或許還能見到被救了的老人的家人?
可是現在冷得恨不得起來的覺、被雪慢慢熱的、眼前北方農村著碎花牆紙的牆壁,以及牆壁上掛著的老式月曆,都在清清楚楚的告訴夏芍,眼前的一切不是幻覺!
重生了,回到1991年臨近春節的冬天,的年時代!
再次看見慈祥的臉,這時的還不到五十歲,雖然已生白髮,卻還沒有患重病。
再次看見威嚴的爺爺,這時的他還沒有因為兩個兒子結婚後生的都是兒,而把氣撒到兩個兒媳婦上,經常把夏芍的母親刁難得背地裡哭。
也再次見到了聞訊趕回來的父親,這時候的父親還沒有下崗,也還沒有因為想要給一個好的生活環境,而獨自去南方的城市打拚,一走就是與母親長達十年的兩地分居。
自然也見到了趕回來的母親,這時候的母親還很年輕,還沒有獨自拉扯長大,沒有因為要擔負起長媳的責任而選擇留下,替父親擔負起照顧老人的責任。更沒有在夜裡因為想念父親而哭泣。
夏芍不知道,命運為何要給一次重來的機會,不知道這算不算是善有善報,只是撲到親人懷裡放聲大哭。
如果一切不是夢,一定要在這一世里改變命運,讓自己的家人過得好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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