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說吧，你對綠喜有什麼看法？”

兩人坐在庭院當中，月盈盈，明亮的線照滿大地，丫頭可以清楚看見陸玉恒的臉。

“二爺可還記得曉月的事。”

他微微皺眉：“我不是你不要追查了嗎？”

“丫頭沒有追查，只是最近發生的事，讓丫頭有種奇怪的覺。”

“何以見得？”

“當初我是被陷害的，這點毋庸置疑。楊氏和河氏，們當中肯定也有人充當了替罪羔羊。”

那種奇怪的覺，并非是指綠喜姑娘完全與此事無關，而是自己被陷害的整個過程。

綠喜除了完全將自己摘出來之外，還讓不順眼的人為嫌疑犯，這一點就是的高明之。

“你這麼說，是有確切的證據嗎？”

“沒有。”丫頭老實承認：“可是我敢肯定，殺死曉月的兇手，就是綠喜姑娘。”

陸玉恒的形頓了一下，他微瞇起眼睛，一雙深似寒潭的眸子一瞬不瞬地盯著丫頭：“你知不知道，你現在所說的話，有可能會令你喪命。”

“知道。”丫頭毫不猶豫：“可我還是要說，我從一開始就懷疑綠喜姑娘了，直到今天，我才敢確信，就是殺死曉月，并嫁禍于我的兇手。”

“就像你前面說的，用了相似的手法？”

“對，因為這樣，我才確定就是幕后黑手。”

“你知道在我面前說這些話有多危險嗎？”

“二爺，我知道你喜歡綠喜姑娘。正因為我知道你喜歡，所以我才希你能看清的真面目。”

我喜歡？

陸玉恒在心里冷哼了一聲——我從頭到尾喜歡的人，就只有你而已。

丫頭，你到底是裝傻，還是天生如此遲鈍呢？

“那你說吧，我洗耳恭聽。”

“但愿你聽我說完之后，能對綠喜姑娘有些改觀。”

“你說便是了。”

“第一點，關于河氏陷害楊氏的事，我覺得我能想得到的，綠喜姑娘也能想得到，因為我們出相同。以河氏那種孤高自傲的格，絕不會將白姑娘放在心上，唯一對構威脅的人，只有楊氏。也就是說，如果非得要河氏出手，陷害的對象一定是楊氏而不是白姑娘。”

“看來，你比我還清楚……”

“二爺，請不要打斷我的話。”

陸玉恒俊臉微熱，然后識相地乖乖閉。

“我相信為局外人，綠喜姑娘也很清楚這一點。只有楊氏以為自己是安全的，覺得河氏會嫉妒憑空冒出來的白姑娘，其實不然，按照河氏的出和從小到大所到的教育來看，份低微的人永無翻之日，哪怕為二爺誕下一名子嗣。所以，白姑娘在眼里，不過只是一只螻蟻，隨時可以踩死。相反地，楊氏本來和同為側室，娘家的背景也很不一般，這個時候懷孕了，地位猛然提升，可想而知，會對河氏造多大的威脅。”

“繼續說。”

“我料想，河氏一定蓄謀已久，想找機會陷害楊氏，但是以的格，估計也想不出什麼好點子，最直接的辦法，就是找個替死鬼，那個寧死不屈的丫鬟即是證明。”

“你的意思是說，河氏陷害楊氏，早已在綠喜的預料范圍之？”

“嗯。”丫頭堅定地點了點頭：“看待事的眼，和我是一樣的。”

“接著說。”他倒想知道丫頭究竟能耐到何種地步。

其實他不希丫頭手這件事，不過既然主過來調查，自己也沒有阻止的道理。真是越來越縱容了，連原本堅守的底線都不要了。

陸玉恒萬般無奈，卻又深陷其中。

“所以，我認為綠喜姑娘才是這整樁案件的幕后縱者，只不過縱的不是表面，而是人心。就好像之前對我所做的一切，先是制造一個自己善良脆弱的假象，然后讓眾人將矛頭指向我。”

“你為什麼如此執意要查清真相？”

“因為事關我自己的清白。”

“就為了這個？”

“二爺，沒人愿意蒙不白之冤，盡管你知道我并非殺人兇手，大爺也相信我，但我還是想要還自己一個清白。”

“如果我不允許呢？”陸玉恒反問道。

“我來之前就想好了。”丫頭據實以告：“決定權在二爺手上，查明真相之后，如果二爺想包庇兇手，那你大可以繼續瞞著眾人。”

“你這不是為難我嗎？”他出一抹苦笑。

“怎麼會呢？”丫頭不解：“事有輕重緩急，二爺就挑你認為對自己有利的一面去做選擇，無須顧及丫頭的，因為我只要知道真相，我只希相信我的那些人知道真相，這就夠了。”

說得堅定而決絕，臉上是他悉的表，陸玉恒竟一時間看呆了，久久沒有反應過來。

對他來說，丫頭愈是這樣，就愈讓他難以放棄。的倔強和堅持像是一朵含苞待放的玫瑰，盡管對他充滿致命的吸引力，上所帶的刺卻又令他退避三舍。

換句話來說，他上的正是的刺。

“你要我在利益和你之間挑選一個，是吧？丫頭，你究竟還知道些什麼，為什麼你認為，我不希別人知道事的真相。”

肯定的語氣。

陸玉恒直覺丫頭還知道些什麼，甚至比他想象的要多，只是不說，而他也下意識地不想了解。

“二爺，你教過我，世上最高明的說謊方式，就是半真半假，說一大堆假話，再摻雜幾句真話，腦子稍微笨一點的人會完全相信自己，而明的人亦半信半疑。”

他既好氣又好笑：“所以你現在拿這招對付我？”

“彼此彼此。”

“丫頭，你……”陸玉恒稍顯驚訝地看著，隨即又“噗嗤”一聲笑了。

“哈哈哈……”

如果此時有人看到二爺不顧形象放聲大笑的樣子，一定會驚掉下——那個向來溫文爾雅、玉樹臨風的二爺，竟然開懷大笑？

丫頭也一臉茫然，愣了好半天才緩過勁兒來，訥訥地開口：“二爺，你笑什麼……”

所說的話有那麼夸張嗎？再說也只是依葫蘆畫瓢而已，之前他將自己帶到景泰茶莊，騙說他知道自己不是殺人兇手，但又不告訴真相。不過只是將那天他所做的事，原封不地還給他，頂多算是以牙還牙，以眼還眼。

有什麼可笑之？

害現在都有些搞不清楚狀況了。二爺果然還是那個琢磨不的二爺，不管他做出什麼反應都始終在的意料之外。

陸玉恒笑得差不多了，才抬起頭來一臉嚴肅地盯著丫頭：“這件事算是我們之間的，你可不要聲張出去。”

這件事？哪件事？是指他忽然狂笑不止的事，還是他們原來在說的事？

丫頭丈二和尚不著頭腦，懵了

看一臉疑的樣子，陸玉恒差點又忍不住聳雙肩。

“關于綠喜的事，你還知道些什麼？是怎麼陷害白玉蘭的呢？”為了止住笑意，陸玉恒趕言歸正傳。

“我需要認證，只是彩蝶暫時還沒想通，不過現在我想，就算彩蝶愿意幫我，二爺也未必準許。我所說的全是猜測，我認為綠喜姑娘通過某種途徑知道了楊氏送給白姑娘的東西，也準備了一份相同的，帶過去之后，假裝那時才發現別人也送了白姑娘同樣的東西，堅決不讓白姑娘吃自己送的，然后趁不注意時換掉。”

“如果我沒猜錯，綠喜姑娘所帶的東西才真正摻有藏紅花，到時只要白姑娘一口咬定自己吃了楊氏的東西，而其他人又不知，楊氏就百口莫辯。”丫頭分析道。

陸玉恒眉峰微皺：“綠喜為什麼要這麼做？”

“一箭雙雕啊。”丫頭眨了眨眼：“綠喜姑娘比我想象的要聰明和冷靜，我一直都不認為是個弱子。”

“從什麼時候開始？”

“在寒山寺和我一起被綁架的時候，我就有那種覺了。”

“你說你所說的全是猜測，那你為何如此肯定？”

“綠喜姑娘真的很聰明，知道如何消滅證據。可是，智者千慮總有一失，當我沿著自己所想去查證的時候，我把唯一的證據——一個致的小盒子，拿去向楊氏房里的丫鬟求證。”丫頭緩緩道來：“我問們里面原來裝的是什麼東西，們說是冰鎮楊梅，而且是淮南特供，而綠喜姑娘送去的楊梅，是從廚房直接拿的。”

聽到這里，陸玉恒微微瞇起了雙眼。

“二爺，就算把楊梅全吃了，丫頭一樣有辦法令不打自招，你信嗎？”

“我當然信。”他苦笑道。

此刻，陸玉恒的心十分復雜。他想，這就是綠喜和丫頭的區別，兩人都有心計，不過一個用錯了地方，一個卻不屑于去用，甚至所表現出來的強，不過都是為了保護自己，保護所的人。

這也是他如此迷丫頭的原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