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為藥中帶著毒，所以在幾人相繼喝下湯藥之后，章大夫等人一人一個地守在他們近前，隨時觀察他們的況。

出乎眾人意料的是，他們喝了藥之后并沒有什麼特別的反應，還是和之前一樣沒有神，昏昏睡。即便如此，也沒有人準備離開。

一直守到半夜里，幾人被一聲近乎凄厲的‘夫君’給驚醒，離得最近的武大夫被嚇得最厲害，睡得朦朦朧朧的，突然來了這麼一聲，他子一歪，就摔倒在了地上，那子劇痛讓他迅速地清醒，而后就見他守著的那個中年男子開始猛烈地嘔吐，一地的，不似之前咳嗽出來的那般鮮紅，而是烏黑烏黑的。

“夫君，夫君你別嚇我，夫君你別撇下我們母子，夫君！”

見武大夫連忙起給那人把脈，章大夫本來也想過去看看況的，但很快，他守著的那個給發妻寫了休書的書生也開始嘔。他妹妹哭得也很滲人。他們這兒其實還好，另外兩人那邊就有些不大好了，守著病患的不是子，而是男子，一個是叔叔，一個是弟弟，這邊侄子和哥哥在相繼吐，那邊他們已經手掐住了兩位大夫的脖子了，口口聲聲要讓他們償命。

駱銘知道這事的時候，幾人已經都服了藥了。駱銘能做的，便是讓人將幾人另安置在一間屋子里頭，屋子外頭安排了侍衛，以備不時之需。那兩人很快就被聞聲趕來的侍衛拉開，控制住。兩位大夫勻了氣息之后，什麼都沒說，默默手替各自看顧著的病患開始把脈。

武大夫是最先開始把脈的人，他神嚴肅而專注，讓那個婦人本沒法將心中的責備和怨恨宣之于口。能做的，便是輕輕地替的夫君拍背，任淚水不停地模糊視線。

“咦？那個小丫頭，居然確實是有些本事的。”武大夫的聲音不大不小，那位婦人雖然哭得厲害，耳朵卻尖，有些急，也有些不可置信，“大夫，您的意思是，那位大夫開的藥，有效？”

“目前看來，是有的。”

“真的嗎？”

“大夫雖然不是出家人，但也沒法打誑語。”出家人是因為信仰而不說謊言，大夫麼，病好沒好，其實是一目了然的事，便是騙人，也只能騙一時罷了。

章大夫這邊也有些驚疑不定，那個年輕的大夫，居然比宮中的醫都厲害不？

邊上，被侍衛制住的兩人已經稍稍冷靜了下來，聽聞武大夫和章大夫都確認了邊病患的病有了好轉，多就有些后悔起剛才自己的沖來。如果不是他們添的話，四位大夫的結論應該是差不多時間出的。

“如何？脈象可有好轉？”見林大夫收回了手，章大夫連忙發問。

“嗯。”林大夫雖然只發了一個音，但已經能聽出他聲音的沙啞。再看他脖頸泛著紅的掐痕，章大夫突然就有些傷其類起來，憤而出言，“兩位須知，不止你們的親人是人，咱們大夫也是人。我們來這里替你們的親人診治，也是冒著生命危險的。你們這般作為，除了讓我們寒心之外，沒有什麼別的用。”

“章大夫，都是我們的錯，剛才是我們沖了。只要我侄子，他兄長能好，我們愿意為幾位大夫做牛做馬。就算……就算要我們的命，我們也答應！”

另一人不善言辭，只拼命點頭附和。

“我們是大夫，不是劊子手，要你們的命做什麼？沒得消了福報，添了業障。你們為了親人，我們能理解，但沒法容忍。剛才若不是幾位侍衛及時阻止，林大夫和方大夫都不知道會如何，你們……不適合再在莊子里頭待著了，還是出銀子，讓旁人替你們照顧親人吧。”

章大夫這會兒想的是，得虧駱銘有先見之明，把幾人單獨挪了出來，不然就剛才那樣的場景，只怕把整個莊子的侍衛都調過來，也沒法阻止一場大。

駱銘沒有睡，和章大夫他們一樣，睡不著。聽完侍衛的稟告之后，駱銘很快往那邊趕去。路上遇到了也聽到了消息的程醫和黃醫。兩人看著眼神清明，并不像睡到半夜剛被人醒的模樣。

“殿下！”

“免禮！”

“殿下這是也要過去？”

“嗯！去看看況。”

“依老臣拙見，殿下還是先回屋子，待得老臣和程醫確認完況之后，去與您稟告為好。”

駱銘份尊貴，雖然與他們一同到了莊子上，但黃醫和程醫幾乎都不讓他接任何病患，便是他們在去見駱銘稟報況之前，也都要稍稍洗漱換裳再過去的，況急的時候，他們就盡量與駱銘保持距離，要說什麼，基本靠|吼。

因為他們心里特別有譜，如果單純只是他們出了事，那麼他們的家人都能因為他們的‘付出’而得一些實際的好。可如果駱銘在和他們一塊兒的時候出了事，那他們不管有沒有事，結果一定都是他們所不想見到的。

駱銘笑了，黃醫的樣子，頗有些像朝堂之上死諫的朝臣。一副如果他不同意，他馬上就要慷慨赴死的樣子。

“那便辛苦二位了。”因為知道，即便他去了，也改變不了什麼。所以駱銘很干脆地聽從了黃醫的‘諫言’，轉往來去。

銀白的月之下，出現了一道若若現的白人影，不知旁人看到的時候能想到什麼，駱銘首先想到的，是鬼。好在很快，駱銘看到了地上移的影子。終于看到那人的面容之時，駱銘覺得，人比鬼可怕多了。

“殿下也睡不著？那不如……”

“正準備睡，白大夫若是實在睡不著，可以去看看那幾位喝了你開的湯藥的病患的況，莊子里頭的幾位大夫都在那兒呢！”

“他們？便是不看，我也能知道。殿下可愿聽？”

“我累了，明早黃醫他們會來和我稟告況的，就不必勞煩白大夫了。”

“殿下你，是不是討厭我？”突然，白素在駱銘后問了這麼一句。駱銘腳步稍頓，“我與白大夫不過幾面之罷了，何談討厭與否？”而后不再多言，繼續快步前行。

怎麼能是討厭？簡直厭惡至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