深夜的醫院，極靜。

　病房里，染就坐在病床邊，凝視著沉睡中的我，見我臉蒼白，哪怕在睡夢中，也極為痛苦的樣子，眉蹙。

　他出手，在靠近我臉頰時，又了回來，他了手，讓掌心的溫度熱乎一點，才敢輕輕地上我的臉。

　他的令我微微瑟了下，仿佛在防備著什麼一樣

　他見我這個樣子，心里微痛。

　他起，走到窗邊，靜靜地著窗外寂靜的夜。

　時間一分一秒過去，他一不，保持著同一個姿勢，站在那里仿佛一尊雕塑

　他多希，這夜永遠不要過去天別亮起來。那麼是不是很多事就快要不用面對，比如失去的那個孩子，比如皓手中那張紙。

　可終究，黑夜漸褪，第一縷朝緩緩升起。

　天亮了，他一夜未睡

　“染......” 我弱的呢喃聲在他后響起。

　他走到我病床邊，看著醒過來的我，卻不知說什麼好。

　“孩子，我的孩子......”清醒過來的我，第一個關心的，便是肚子里的孩子，我上腹部，雖沒有人告訴我，但我心里已經猜到了，眼淚嘩啦啦地落下來。

　染手幫我眼淚，可我的淚水源源不斷，怎麼也不完，我發現他甚至不敢去看我的表，他側躺在狹窄的病床上，將我擁在懷里，在我耳邊輕 喃:“老婆，對不起，對不起......”

　我什麼也說不出來了，只曉得一個勁地掉眼淚，心里尖銳的痛一波一波地傳來，好像有人用鋒利的刀在剜我的心。

　“不要哭，醫生說你很虛弱又剛失去......孩子，不能流淚，會落下病的。”我知道染心里的痛不比我，甚至更痛，眼睜睜看著我如此難過，卻什麼也幫不了我。

　我閉了閉眼，側，手地抱著染，將自己整個人都進他膛里，拼命汲取他上的溫度。

　他著我的抖與眼淚，心里忽然升起強烈的害怕，如果我看到了皓手中的東西，我還會如此依賴他嗎?

　我下午就辦理了出院，我不僅流產，也摔了頭，有點輕微腦震醫生建議我住院觀察兩天的，可我堅決要出院。

　醫院里強烈的消毒水氣味，一聞到，我就會忍不住想起失去的那個孩子。他才那麼小，我甚至一次都沒有看過他的模樣，也不知道是男孩還是孩，就被冰冷的機械從母最溫暖的地方里，殘忍地剝離，最后被棄到一個骯臟冰冷的地方。

　只要一想起，我就忍不住落淚，心痛得快要不能呼吸。

　爺爺親自來接我出院，看著我蒼白憔悴的面孔，臉上還掛著未干的淚痕，心疼不已。

　他著我的頭，嘆息著說:“丫頭，別太難過了，現在最重要的是，養好。你們還年輕，以后還會有孩子的。”

　我輕輕點頭，可我在心里說，“爺爺，你不會明白的，以后我還會有孩子，但是，他是我和染第一個孩子，你不明白他在我心里，多麼特殊，多麼重要。”

　我沒有對爺爺說是李娟在樓梯上推了我一把，我沒有證據，李娟死都不會承認的。

　如果爺爺知道了，肯定會掀起一場風浪，可現在我實在沒有力氣去爭吵去大鬧。

　更何況，就算大鬧一場，失去的，也永遠都回不來了。

　是我自己太掉以輕心，太愚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