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厭倦那些,又孰知我沒有呢?”齊業溫聲道,面上掛著釋然的笑,制著想要手去的手。
“至最近這些年連岳會暫得安寧,我的職責已經盡了。如你所說,那杯酒釋兵權的典故,如今無須陛下費心,我自己出兵權,難道不是自保長久之計嗎?”
“可你跟那些人不一樣。”落竹口而出。
齊業輕笑一聲,“有什麼不同,適可而止較之于功高蓋主我更愿意選擇前者。母親如今子不好,我若總在外征戰流離讓擔驚怕便是大不孝。”
對于齊業這番話,落竹想來是認同的,“可是,老夫人向來不喜我,想必這些日子已經開始給你張羅婚事了,如今這般,又算得上孝嗎?”
“你怎就知道母親不喜你?”
齊業反問,卻落竹一噎。
“母親不是苛責之人,也并不看重什麼出尊卑,落兒,連岳也有很多人等你,他們都記掛著你。”終于不再制,齊業手拂上落竹的頭發,上下挲,角溢著笑。
連岳……
的親人,父親母親玉熙還有窈娘,他們都在連岳,他們定一直擔心著,玉熙一定還不知道還活著吧。
落竹目漸漸黯淡,并不知道再說什麼好。
“齊業,現實總會比想象中要殘酷,我怕我沒有那個勇氣。”
落竹嚨哽咽,一把推開了齊業后退幾步,“你容我多想想,再好好想一想。”
“好。”齊業并不迫,笑著答道。
語罷,不等落竹張口趕人,齊業就自己繞開走了,獨留下落竹一人站在那兒神恍惚。
好半晌之后,庭院仍舊空,但聞腳步聲輕輕,便隨著明予一聲喚,“施主?”
落竹猛然抬眸,轉看向明予,問道,“小師父,寺可有馬匹?”
明予不知所以,愣愣道,“山上沒有馬,施主可是要去哪里?如今這時候怕是要下山或是可以借那些香客的馬車一道下山。”
忽然想起什麼,明予又笑道,“對了,今兒廉親王正好要來寺里,施主可以隨廉親王的馬車一起。”
“多謝。”落竹道了謝,頓了頓就快步往云香寺前面大殿走去。
落竹知道齊業他們來了這個消息定會驚皇宮,不過他們既然是以凈源大師的名義又要在云香寺暫住,皇兄派蕭青致過來也是理之中。落竹并沒有去尋蕭青致,而是直接去了山門,那兒正停了一輛馬車,低調奢華,很是符合蕭青致的氣質,雖然并未見過蕭青致幾次,但蕭青致也不過十六歲,就已經行事沉穩也是讓刮目相看的。
馬車旁邊守著的是蕭青致的人,一見到落竹趕上前行禮,“見過公主殿下。”
“無須多禮,”落竹溫聲道,徑直朝著馬車走去,“廉親王來這兒多久了?”
“方才進去兩刻鐘時辰。”那人應道。
才半個小時,落竹心中暗襯,應該不會這麼快出來。可是又怕待會兒蕭青致還有旁的事需要馬車,便決定還是去車中等著吧,回了城中再自行回宮。
馬車極為寬敞,還鋪了和的墊子,坐上去極為舒適。
也不知過了多久,落竹都覺得自己靠在車壁上有些昏昏睡,外頭才響起一些靜,搖了搖腦袋便清醒了些。
“齊將軍,請吧!”蕭青致溫和的聲音又響起。
落竹子一,蕭青致是要接齊業進宮的嗎?就是不想面對齊業才想著先逃回宮中,莫非如今還要跟他同乘一輛馬車?
而后又聽到一些細索的靜,應該是那外面的侍衛在跟蕭青致說,因為他們一直都沒有掀開車簾進來。
可既然做都做了,落竹若是不面或是繼續裝睡難免顯得刻意,干脆自己掀了車簾,“皇弟。”
“皇姐。”縱然知曉落竹就在車,突然傳來一道親切問候蕭青致還是有些難以適從,忙轉對著落竹笑著頷首。
“這寺中沒有多余的馬匹,本宮今日搭載你的馬車回宮,想必皇弟不會介意吧。”落竹盡量讓自己不去看齊業滿含笑意又目灼灼的眼睛,強撐著自己的笑臉對著蕭青致寒暄,可是齊業又那般耀眼地站在那兒,落竹只覺得憤至極。
蕭青致不明所以,只應道,“自然不會,正好青致也要帶齊將軍一同進宮。”
“齊將軍?”落竹卻突然擺起問號臉,滿臉疑地往齊業的方向看去,“便是這位公子嗎?”
“正是,”蕭青致點頭,“這位便是連岳的輔國大將軍齊業將軍,一年前平帝和明英皇太后作.,幸而又連岳派齊將軍出兵援助,此番齊將軍隨凈源大師一道來北丘,陛下特讓青致來請齊將軍去宮中,已經備下了宮宴款待。”
備下了宮宴?這是早就知道?卻沒人告訴?
落竹咬了咬牙,抬眼對著齊業像看陌生人一樣禮貌笑了笑就將頭收了回去。
夾在二人中間不知原委的蕭青致卻顯得有些局促,一路上馬車之的氣氛也很是怪異,落竹坐在邊角里不說話,齊業也鮮言語,又因為落竹在這兒,向來聰慧蕭青致也找不到什麼話題。
一直到進了宮門,馬車仍舊寂靜。
許是蕭青致的人去傳了話,剛進宮門,馬車停下落竹就瞧見了岳嬤嬤帶人抬了轎攆正在那兒候著。正好也實在不想這樣面對齊業,忙從馬車跳了下來,岳嬤嬤一見到落竹便熱淚盈眶趕迎上去,又不停地對著蕭青致說著謝的話,最后才被落竹給拉走了。
“公主可算知道回宮了。”岳嬤嬤抹著淚,不免出聲嗔道。
落竹見蕭青致的馬車走了,才放下心來,又笑著拍了拍岳嬤嬤的背,“嬤嬤莫要擔心,我又不是不回來,我累了,快些回宮吧!”
“好嘞。”岳嬤嬤喜來應下,見落竹眉眼間的疲憊也是心疼的,扶著落竹上了轎攆便直接往意舒宮去。
岳嬤嬤是細心人,宮中一早備好了熱水喝吃食,落竹舒舒服服泡了個澡看著桌子上盛的吃食咽了咽口水,這麼多天來倒是如今胃口最好。
可是想著剛才蕭青致的話,落竹在桌前坐下并沒有舉筷,只抬首看向岳嬤嬤,“聽說宮中今兒要擺宴?”
岳嬤嬤一愣,隨即又點頭應道,眼神中帶著小心翼翼,“是啊,不過陛下和皇后娘娘想著公主不喜嘈雜,便準了公主不必過去。不過公主若是想去,老奴這就去給您準備宮裝。”
“不必了。”落竹拉了一把就要的岳嬤嬤,搖了搖頭,“不過這麼一問罷了,我的確不喜那種場合,今日困倦的,待會兒吃完飯便早早上.床睡覺才最舒坦。”
“誒。”岳嬤嬤笑著使勁點頭,只覺得今兒的公主比以往開朗了些,莫不是真的在云香寺靜了心,放下了過去?
雖是這麼想,岳嬤嬤還是不敢松懈下來,只是想著得空定要好好去云香寺燒燒香,謝謝菩薩庇佑家公主。
今日吃的多謝,晚間岳嬤嬤便陪著落竹在意舒宮里遛食,好在意舒宮位置偏一些,聽不見那些宴席吵鬧的聲音,也落得清靜。
晚些時候,落竹也如愿早早睡下,而今日這一覺卻是一夜無夢到天明,竟是這兩年來睡得最舒服的一次。
次日醒來時,落竹自己都有些驚訝,可是那神清氣爽的覺是真真切切。可是分明昨日還渾渾噩噩,夜半被噩夢驚得大汗淋漓。
一覺睡到辰時,外面天已大亮,落竹喚了一聲“岳嬤嬤”,正想起床,可是看到岳嬤嬤一臉愁苦模樣,心里總有些不好的預。
“出事了?”落竹坐在床上問道。
岳嬤嬤不是會瞞的人,雖然有些遮掩,吞吞吐吐還是將話給說了出來。
大致就是昨日宮宴之上,齊業替連岳宣帝獻上禮之后竟然當眾要求娶十公主,引得滿座嘩然,而云容更是一時沒憋住,直接跟齊業杠了起來,險些手。不管齊業說了什麼,總歸來者是客,云容此般魯莽,自然是要被懲罰的。
當時蕭青墨臉都氣青了,直接人把云容給帶下去,讓他再云國公府面壁思過,實則就是關了足。不過云容那麼一鬧,齊業提出求親的事也就被一帶而過擱淺了下來,無人敢再提。
落竹沒想到齊業會這麼快就求親,這算什麼?
“殿下莫要急,陛下會為你做主的。”岳嬤嬤以為落竹在為那連岳莽夫將軍突然求親而憂郁,便出聲勸,一時之間對那個所謂的齊將軍半分好都沒有,什麼匆匆一見驚為天人,不過是個市井無賴之徒才會說的推辭,可見那個將軍也不是什麼正人君子。
“我無事。”落竹嘆了一口氣,總覺得這個莽撞的齊業跟認識的怎麼那麼不一樣,他做事不是想來求穩的嗎?
不過還有一事,落竹扶額看著岳嬤嬤,“嬤嬤,你代我送些東西去云國公府吧,云國公子急心卻不壞,也算是聊表我們的心意。”
“可是……”岳嬤嬤想了想又覺得不妥,云容是因為齊業求娶他們公主才被足,若是公主這時候去給云國公送東西,那不就是表明了他們公主的立場也是不愿意嫁,可對方總歸是連岳大將軍,這不是明擺著拂人臉面。
“去吧。”落竹如何想不到這上面,可是不愿意再多想其他,此刻的確是不愿答應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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