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先生促狹地笑了笑,一張老態龍鐘的慘白面容上滿是幸災樂禍,一副就等著看好戲的樣子。
我抖著站在原地,眼睛一眨不眨地看著門把手輕輕轉,材修長勁瘦的冷峻男子推門而。
短短一天,就像隔世一般。
葛凌似乎也沒想到我會在這兒,他微微蹙著眉,一副冷淡躲避的樣子,卻在看到周沖時更加冷凝:“他怎麼在這兒?”
我不知道他在問誰,咬住了,李先生一副老神在在的樣子說:“前陣子我不是跟你說那誰誰的徒弟要來本市麼。可不就是這小子,還帶了兩個小姑娘過來,這個你認識,那一個躺在沙發上有進氣沒出氣的呢,是他的妹妹。”
葛凌輕嗤了一聲:“什麼人你都讓進。”
說完,他一個眼神都沒有給我,也沒有再看周沖,直接越過李先生的肩膀上了樓。
我著門的方向,久久沒有回過神來。
他好像憔悴了一些,邊冒出了青青的胡渣,鬼也會長胡子?我不清楚,可縈繞在他側的低氣,仿佛整間房子都郁了起來……
我默默地坐到小璃的旁邊,給小璃順了順頭發,周沖好像也有些尷尬,輕咳了一聲。
李先生卻突然開口:“你們想找到周泉,這小姑娘又傷了本,沒個三五半月肯定醒不來,怕是只有葛凌能幫得上忙。”
他怎麼幫?
我剛想開口,周沖先說了話,他冷冷地說:“這是我們周家部的事,不勞外人了。如果我們解決不了,我自然會稟報師傅和家族。”
“脾氣,倔著又是何必呢?”李先生淡淡一笑,搖了搖頭,似乎意有所指:“年輕人啊,什麼事都是,總是沒有老頭子看的清楚。”
我知道這是兩個男人之間有了嫌隙,恐怕也不是三言兩語能夠解決的事,我猶豫了一下,還是開口問了李先生和葛凌到底是什麼關系。
看葛凌這麼隨意的樣子,應該跟李先生的關系并不是他說的泛泛之這個樣子……
這個問題上,李先生卻不愿意多談,他只肯告訴我他不會做出對葛凌不利的事,而且會在道德允許的范疇傾盡全力地幫助葛凌。
我心里稍微有了個底,樓上卻傳來細細弱弱的嬰兒的哭聲!
哭聲細弱,像貓兒一樣,我卻不可置信地唰一聲站起來,抖著聲音說:“皎皎……?”
葛凌剛才急急忙忙地上了樓,現在又傳來嬰兒的哭聲,難道皎皎也在李先生這里?
我顧不得其他,起就要往樓上走,李先生卻冷笑一聲攔住了我。
“你用什麼立場上去,去見葛凌,去見皎皎?”
我僵立在了樓梯口,在心里苦笑。
是啊,我用什麼立場……
李先生卻毫不想放過我,咄咄人地問我,除了剛開始葛凌騙我冥婚,之后他有沒有做過任何對不起我的事。
我凄然地搖了搖頭。
李先生又步步,問我葛凌私下里為我做了多。
我哆嗦著,不知道說些什麼。、葛凌為我做的事太多了,從一開始段宏的瘋狂追求,到后來學校里面的風言風語,再到我懷孕時候整日里的惡心難和之后夜里的默默陪伴……
李先生最后又問,我都為葛凌做了些什麼?
是啊,我失魂落魄地站著。
除了冥婚,葛凌沒有騙過我,也沒有做過對不起我的事。想反,他像是丈夫一樣照顧著我,他是如此的完,除了他的份。
他是鬼,皎皎是鬼嬰,而我是人。
李先生看我這副樣子,忽然又嘆了口氣,問我記不記得在山村時葛清給我的那枚屬于葛凌的戒指。
我不是把它賣了嗎?
我腦子里頭忽然一炸。
葛先生……
難道買下戒指的人也是葛凌?
李先生又問我到底清不清楚我懷孕難的時候每天的白粥都是從哪里來的。
從他問出口的時候我就已經猜到了大概,宿舍樓下的食街本就沒有粥店,周沖又說我懷孕的時候滋養鬼嬰的鬼氣十分充足,那就只能是小璃每天幫我帶的白粥出了問題……
李先生用嘆息的語氣跟我說,當時他為我做了診斷,我子虛的要命,而且還懷著鬼胎,一不小心就可能耗盡氣神兒直接死。葛凌為了不讓我抗拒,為了讓我好一點兒,用了障眼法,在樓下倒閉的粥店里頭親自給我熬粥。不顧剛剛殺人耗盡了力氣需要休養,是給我熬夠了十幾天的分量才沉沉睡去。
小璃并不知,只以為那家的粥特別好喝,可現在我知道了,那是葛凌在用自己的鬼氣所熬的粥,不但不會傷害我的,還會滋養我的鬼嬰……
可我不但不知好歹,還一次次傷害著他,甚至于要將鬼嬰超度,周沖還跟他兩敗俱傷……
我抖著聲音跟李先生說了我心里的想法,那些夢,在我的心里繚繞不去,是我心頭久久揮散不去的影。
我真的怕,真的怕極了“人鬼殊途”這四個字。怕極了未知的灰迷霧中的命運。
我幾乎是痛哭著,跟李先生說我怕極了以后皎皎也會過著東奔西逃的日子。還那麼小,那麼可,不應該被錮起來,哪怕是以保護的名義……
李先生沒有說話,走到書架邊,直接翻出了一本書扔給我,毫不客氣地讓我讀完再犯蠢。
順便還罵了周沖一頓,罵他分不清況,只知道照本宣科,連鬼嬰是什麼狀況都不知道就敢招魂,也不怕招來黑化狀態的葛凌,直接把我們都殺完。
李先生畢竟是前輩,是捉鬼道這一行的大拿,他毫不客氣地訓話,周沖也只能尷尬地聽著。
我抱著書,哀求李先生讓我上去看一眼皎皎。
除了昨天準備超度鬼嬰的時候我抱過,我還真的沒有盡到一個做母親的責任……
哪怕這個孩子我的初心并不想要,可人的心中總是有母的天,在看到皎皎的一瞬間我就知道那是我的孩子,哪怕讓我為去死我也愿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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