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心像是撕裂一樣刺痛著,鏡子里相擁幸福的一家人讓我神智漸漸瘋狂。可比瘋狂緒更快速涌來的,卻是葛凌為我做過的點點滴滴……
他為我親手熬粥;他為我解決學校里瘋長的風言風語;他在我額頭上落下的淡淡一吻;他誤以為我要打掉皎皎,可最后還是選擇原諒我;還有那些在憐香亭住下的,我心神不寧的夜,他冰冷膛的默默陪伴……
“劉憐……這是夢!”我雙目赤紅,臉上跡淚痕斑斑錯,一向弱的我,臉上竟然出現了絕無僅有的狠勁和決絕。我死命攥著自己的手指,那里有一個只有鬼才能看到的傷疤,說明我是葛凌絕無僅有的鬼新娘。
鏡中的東西,都是虛幻。包括后追著我的黑藤蔓,在夢中,只要我醒了,這一切,都將不復存在!
這麼想著,我中的氣也在不住翻騰。我轉過去,背靠著鏡子,面對著鋪天蓋地仿佛要將我整個人吞噬其中撥皮拆骨的黑藤蔓,忽然冷笑一聲,直直地任由藤蔓穿過我的!
“啵”的一聲輕響,像是穿了彩的玻璃泡,玻璃泡忽然炸裂;又像是突然破了輕飄飄浮在空中的氣球——總之,一切的一切,那面鏡子,鏡子里的葛凌,在我面前張牙舞爪的黑藤蔓。都在一瞬間化為虛無。
我周圍的景忽然倒退,轉瞬間,我整個人像是重重地砸到了床上一樣,大著氣,渾淋淋的。我了自己的臉,也是一片潤。借著微弱的月,我將發的手指到了亮出,發現手指上竟然真的沾著跡。
所以,剛才的一切,到底是夢還是真實?
我恍然地定定看著自己沾的手指,那刺眼的、不屬于我的幸福的一幕在我的眼前浮現,一次又一次地凌遲著我的心。
“小憐,睡了嗎?”窗外忽然傳來周沖輕輕的聲音,我猛地回神,了臉,平復著聲音,說:“沒睡呢,怎麼樣,找到了嗎?進來說吧。”
周沖一個閃,進了我的房間。我定住神,才發現周沖上有些狼狽,沾滿了草葉子,腳下還有泥,不由得有些驚訝:“你這是……”
周沖神有些沉重,他將那張留音符掏了出來,又在我們頭頂上布了張符,將王在家里頭打電話的話語放給我聽。
看著我的臉一點一點變沉,周沖又聲跟我說了王上詭異駁雜的氣息和他之后下山去找棺材板子的事。
我剛從夢靨中掙,又聽周沖分析了一通,覺得王可能參與到了算計我的事當中,一下子只覺得心里頭疲累的要命。什麼算計啊什麼命啊都不想再管,只想靜靜地睡過去,睡一場沒有任何奇怪的夢的好覺。
可周沖一番奔波也是為了我,我不可能勞累他辛苦那麼多還不顧他的,只能打起神勉勉強強回應周沖,會對王多留一個心眼兒。
周沖又告訴我,王做的一切,王大爺王大娘跟王二妮兒似乎并不知。因為他隨著那縷鬼氣到了王家的時候,他們三個人都睡得特別沉,而除非有藥或者是特殊的催眠方式,一般人本不可能睡得那麼死。
正是因為確保這三個人一丁點話語都聽不到,王才可以放心大膽地在家里那麼暴躁的高聲打電話,甚至還摔了手機。
我想了想,確實不排除這個可能。一般這樣的事,都是知道的人越越好。像王和他那個同伙,看起來只有兩個人的樣子,可這兩個人似乎現在也正在窩里斗。
周沖剛才過來一趟,就是怕我心里沒有底,所以才特意過來跟我說了些況,我一定要多注意王。他還會繼續往下查,不知道有沒有其他人在算計我的事里發揮作用,可起碼已經有了一些線索。不再像是從前一樣無頭蒼蠅般做著無用功。
說完,周沖就我好好休息,他也回去調理一下氣息,免得第二天被人看出什麼不妥。
我看了看表,已經快三點鐘了,我卻無論如何也睡不著了,躺在床上,看了一夜天花板,直到的時候,才帶著一臉掩蓋不住的憔悴起床喂了,又燒了一大鍋稀飯,烙了幾張餅。
想了想,我還是找出來一個化妝包,往臉上撲了點,又上了層腮紅,氣終于看起來稍微好了一些。我爸媽起床做活的時候也沒有發現什麼異常,只是我爹看周沖的臉還是沉沉的。
我心里有點不好意思,跟周沖說了之后,周沖反而一副不介意的樣子說,天底下父親都是一個樣。當年小璃媽媽還在家的時候,他爺爺知道自家寶貝兒談了,還沒問是誰就發怒砸了一張上好的梨花木桌子。
接著,周沖又怕我想岔,補了一句不知道以后他們見了葛凌會是什麼樣子。
我抬頭看了周沖一眼,捕捉到他帶笑臉上一閃而過的一抹苦。終究是什麼話都說不出來,只能在心里嘆氣,我又欠了周沖的!
吃過早飯,我爸媽就要上山去看果園子。說來也巧,他們剛走到門口,王就帶著王二妮兒笑瞇瞇地來了我家門口,說是今天下午打算先在自個家里頭拜祭山神,等過個兩三天祭山大典要用的東西都從外頭拉過來,再帶著咱們村子里頭的老青年去后山老祠堂那兒辦祭山大典。
王說,他就是我下午去他家看個熱鬧,他知道我爸媽上山看果子去了,不到天黑是回不來。可是這不是正兒八經的拜祭山神,一家也得出一個人,正好我下午過去,也是給我們家湊了人頭。
我爸媽正聽著他說話,也點了點頭。我媽笑著扯著我說,一定我下午代替他們過去。
說到這,王又一臉不好意思地跟周沖說,到底是自家小山村里頭拜祭神仙的事兒,周沖到底是外人,可能不方便去。
周沖不聲地說可以理解,到時候他正好能待在我家幫我看家,王這才又帶著王二妮兒轉往下一家去。臨走時王二妮兒還對周沖拋了個眼,搞得周沖一陣發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