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帶著恍惚的神，看著他們順理章的相識，相。像是一切書本中的好劇，好到我恨不得，跟葛凌在教堂舉辦盛大婚禮、穿著潔白婚紗接所有人祝福的人是我。

　周沖擔憂的看了我一眼，我角扯出一個苦笑，搖了搖頭，表示我不會陷進去，我能分得清，這只是個幻境。

　李先生卻在聯系那頭，聲音冷凝地說，現在大陣中的雪山族人手中高高捧著的石中玉，能量已經消耗了大半。如果葛凌想逃走的話，再過一小會兒，雪山族人就會更換石中玉，幻陣的力量會明顯減弱。

　如果深陷幻陣中的葛凌能夠發覺一不對勁，發覺他邊的東西有可能是虛幻的，他就有機會趁機逃出來。

　可前提是他能發現。

　我就這麼怔怔地看著幻境中完全沉浸進去的葛凌，看著這并不屬于我們的好人生。幻境中的葛凌，沒有死在親弟弟葛清的手中，沒有帶著極大的怨恨和憤怒化為鬼發誓要報仇，也沒有到一個差錯為了他復仇路上一枚棋子的小小伴游，也不會有一出生就注定背負了暗命運的皎皎。

　這麼，好啊……

　可我突然發現了一個問題。

　我猛地起，抖著聲音問周沖，從我觀看鏡子中的幻境，到現在不過只有一個多小時的時間，可幻境中的葛凌已經度過了十幾年的人生……

　這代表著什麼？

　周沖皺了皺眉頭，他還沒說話，我就聽見李先生蒼老的聲音，淡淡說，幻境中的時間流應該和我們所的真實世界不一樣，是按照葛凌鬼力流失的速度來計算的。

　幻境中已經過了十幾年，再過幾十年，當葛凌在幻境中走完一生后，現實世界中，他上的鬼氣也就會全部流失，葛凌整個就會化為齏，在護山大陣中灰飛煙滅，再也不能存在于世間……

　而這極為漫長的一段人生，對我們真實世的人來說，不過是幾個小時罷了。

　窗外的天還沒有暗下來，分明一兩個小時前我剛從王家渾渾噩噩地走回來，可就連我也覺得像是過去了十多年一樣，艱難而漫長。

　“葛凌心智極為堅定。”李先生又在電話那頭慢慢說:“丫頭啊，我們要相信他。化為厲鬼的痛苦他都能忍過來，幻境對他來說，不過是更難過來的一道阻礙而已！石中玉一旦被替換，哪怕是極短的一段時間幻境世界出現了偏差，他都能察覺到！相信他！”

　我呆呆地點了點頭，一眨也不眨地看著鏡子。在心里，默默地為葛凌祈禱，可也痛恨起自己的無力來。

　葛凌是為了救我，才陷了這樣的險境之中，而我，除了祈禱他平安無事之外，竟然什麼都做不了。

　像是看出了我的極度低落，周沖低聲安了我兩句，說我沒經歷過這些事，本來只是個普通人，這一段時間里頭這麼多事同時發生，我還能維持住平靜，沒有崩潰掉，已經是很不錯的了。

　我苦笑著搖了搖頭，平靜，不也正是現在的我唯一能做的了嗎？我只能盡量不給他們添……

　李先生忽然高聲喊道:“沒能量了！這些石中玉中的能量馬上就要沒了，他們要換一批石中玉了！”

　我心里一驚，連忙定下心神，仔細看向鏡子里頭。

　鏡子里頭的葛凌，一西裝革履，可顛倒眾生的俊秀面龐上卻滿是焦急，一向冷凝的表也消失不見，正時不時地抬起手腕看一眼手表，像是在等待著什麼。

　我愣了一下，鏡子中畫面一轉，原來葛凌是站在醫院的走廊中，他的耳邊，正傳來人撕心裂肺的痛苦尖聲。

　這……這難道是幻境中的“我”，要生產了？

　可這個時候……

　我在真實世界，所以能夠明顯地覺察出，幻境世界的一切東西，一切人一切事，上的虛幻芒都越來越重，像是一層層圈，籠罩在他們的上。

　墻壁，手室門口的牌子，長椅，推著車路過的護士。

　他們的影越來越淡，只有一個人真實地存在。他臉上焦灼期待欣喜的神，為這個幻境世界中唯一的真實。

　“他們更換完石中玉大概要十分鐘的時間，葛凌只有這十分鐘的時間……”李先生沉沉地說。

　我一不地看著鏡子。

　手室里傳來模糊卻尖利的嬰兒哭喊聲，渾籠罩著虛的護士抱著一個小小的襁褓帶著笑走了出來，對在門外焦急等候的葛凌笑著說:“葛先生，恭喜，是個小公子，一切健康。”

　葛凌臉上帶著欣喜的笑，手就要去抱那個小小的襁褓。

　我地攥著手指頭，心痛到無法呼吸。

　那不是我們的孩子……

　我們的孩子是個極為可的兒，不是什麼健康的小公子。我們的兒沒有這樣紅通通的屬于人類初生嬰兒的皮，渾都是青黑的，卻可的那麼真實。我們的兒會因為不愿意傷害到我，而自己用懵懂的力量溜走，不會像這個孩子一樣，發出新生的啼哭之后，就安安分分地躺在襁褓中，閉上眼睛睡的香甜……

　葛凌抱起了那個襁褓，臉上滿是我曾見過的，他對著皎皎出的溫平和的笑意。

　“來不及了。”李先生像是一下子老去了十年，嘶啞著嗓音，頹然地說:“還有五分鐘，可他……已經徹底沉湎其中了。妻，子，聽話的弟弟，確實，任誰也發現不了，這只是個幻境……”

　我的眼淚唰地一下子掉了出來，心里頭既冰冷，又莫名其妙地想發笑。

　我不知道我想笑些什麼，可我就是止不住。或許在笑自己即將為未亡人，或許在笑他太傻，走不出這個過度真實的幻境。

　我邊哭邊笑，涕泗橫流。周沖驚疑不定地扶住我，沉聲道:“小憐……”

　我擺了擺手，合上了眼睛，不想再去看那面鏡子。

　可就在這時，鏡子中的葛凌突然輕輕開口了。

　他說:“不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