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江畫意替建文帝施針開始，福寧殿的一干人等就都被請了出去。

　到現在，距江畫意替建文帝施針開始，已經過了整整一個時辰了！

　而要來探建文帝的員們，也被請走了一撥又一撥了。

　韓王不停地在福寧殿前踱步走來走去，眼看時間一點一滴流逝，韓王僅剩的一點耐心似乎也被耗盡了，看向福寧殿，韓王惡狠狠出聲道：“這個江畫意，怎麼這麼久都沒有出來，李銳，你快進去看看！”

　李銳聞言額角不由得滴下了一滴汗，道：“韓王殿下還請耐心等待，江姑娘正在施針，進去唯恐打擾了。”

　“等等等！這都等了多久了！”

　韓王聞言，怒目看向李銳：“我就說那小丫頭沒什麼用，你們一個二個都相信他……”

　韓王不敢直接對著崇德皇后和魏王世子大吼大，這氣便是撒到了無辜的李銳上。

　魏王聞言，眉頭輕輕皺了皺，深幽的眸子里了，卻是什麼都沒有說。

　他亦不知道江畫意醫如何，而現在，心里更是起了一懷疑。

　江畫意，真的能救醒父王嗎？

　蕭晗淡淡瞥了韓王一眼，目不復平日里的溫和有禮：“皇叔，還請小聲一點，不要吵到了福寧殿的人。”

　韓王本就脾氣暴躁，因為建文帝暈倒之事，更是焦頭爛額，蕭晗此舉，正是撞到了韓王的槍口上。

　韓王看向蕭晗，怒罵道：“怎麼？我說得不對？蕭晗，我知道你跟那個丫頭關系不淺，可是你這麼縱容，要是父王真的有了什麼好歹，你……”

　“韓王！還請慎言！”

　一直在旁邊沒有說話的崇德皇后沉聲道。

　韓王雖不懼怕蕭晗，卻是十分懼怕這位母后的。

　崇德皇后服侍建文帝多年，膝下并無子，沒有子固寵，卻是在宮中占據了皇后之位多年。

　而且，建文帝對崇德皇后的寵，眾人皆知。

　韓王不敢得罪，便是老老實實閉了。

　正當此時，太孫和張貴妃也趕來了福寧殿，他由兩個小廝扶著，腳步巍巍，表里的急切卻是一目了然。

　張貴妃一眼便看見了太孫，要說張貴妃，也是宮中沒有子嗣的嬪妃，建文帝這一代子，不算上暴斃的太子，如今剩下的，便是二子一了。

　太孫和張貴妃趕到后不久，慶華公主也匆匆趕到了，太子妃暈倒后，便一直守在太子妃邊。

　母妃早亡，太子又不懂照顧妹妹之事，照顧慶華公主之事，便是都落在了太子妃上，因此，慶華公主與太子妃的關系親猶勝于太子。

　聽聞眾人允許江畫意為父王診治，慶華公主氣得眼淚都出來了：“你們怎麼能讓替父王診治？！”

　在慶華公主心里，江畫意就是一個實打實的壞人。

　這主要是源于江清歡日常給灌輸的許多思想，在這些話里，江畫意被描述了一個有心計，陷害姐妹的人。

　江清歡可謂是是極盡力氣抹黑江畫意，而慶華公主，也全盤接了江清歡所有顛倒黑白、添油加醋的壞話。

　崇德皇后知曉慶華公主與江畫意有仇，見慶華公主哭哭啼啼的，也就沒有理會。

　卻見李銳狂喜不已地喊了一聲：“陛下醒了！”

　眾人抑制不住心里的狂喜，皆是朝著福寧殿奔了進去。

　而慶華公主，也顧不得抹眼角那還帶著一悲傷的淚水了，一邊跑還一旁高興地喊道：“父王！”

　慶華公主第一個撲倒了床榻邊，“父王，你終于醒了，你不知道，皇兒擔心死你了。”

　慶華公主說著話，淚水盈盈而出，和著之前那些悲傷的眼淚流到里，連自己嘗著都不知道是苦是甜了。

　而其他人，聲聲驚喜地喊著建文帝。

　蕭晗稍稍落后于眾人之后，和治完建文帝便退到了一旁的江畫意對視了一眼。

　江畫意額上還有一層細的薄汗，這次診治對而言也并不輕松，建文帝年老衰，經不起折騰，下針之前都需得深思慮才敢下針，唯恐扎錯了位。

　同時，也十分害怕，自己替建文帝針灸之后，建文帝也不會醒過來。

　江畫意雖懂醫，卻多是在自己上實踐，因此經驗相對來說較。

　還好，自己最后克服了這巨大的心理力，將建文帝救醒了。

　看著蕭晗溫安的笑意，江畫意也發自心地綻放了一個笑容。

　而后看著眾人，目頗為容。

　這是第一次覺到，自己的醫可以拯救一個人，拯救一個家庭，拯救他們的心。

　江畫意之前不懂，宋玫虞每日出診極其疲累，回到將軍府往往已經累得直不起了，卻為什麼還是堅持十幾年如一日地替人治病。

　而現在，好像知道了，看著病人被自己拯救，看著病人的家屬因為病人的蘇醒而驚喜，江畫意自己仿佛也隨著他們一起高興，隨著他們一起被巨大的快樂所填滿。

　也許，這就是母親所說的醫心吧。

　建文帝看著撲倒在自己旁的慶華公主，看著眾人，卻是愣了愣。

　聽著眾人一句又一句驚喜之言，建文帝頭腦還有些昏昏沉沉的，一時間有些茫然。

　崇德皇后見建文帝有些茫然的樣子，抹了抹眼角驚喜的淚水，解釋道：“陛下，你方才突然之間暈了，是江家江畫意救醒了你。”

　眾人似現在才反應過來是江畫意救了建文帝，立刻給江畫意讓開了一條通道。

　建文帝迷惘的目落在江畫意臉上一瞬，心臟立刻被巨大的疼痛所充斥。

　昏迷前的事慢慢被他所回憶，劇痛爬滿上建文帝心，建文帝幾乎快不過氣來。

　得知太子死訊，他一夜未眠。

　直到今天白天，他看到了太子小時候親自為自己做的一匹小木馬。

　太子心不在朝堂上，而在游樂之事上。

　建文帝一直都清楚這件事，可是他始終都視若無睹。

　立嫡立長，無嫡立長。

　這是大齊老祖宗傳下來的幾百年的規矩不可能更改。

　他以為只要時間慢慢長了，太子便會為真正的一國儲君，他以為只要日子長了，太子就會明白自己的苦心。

　可是太子不僅沒有理解他的心思，反而更加縱聲，建文帝不止一次聽到諫臣上言太子行為不端，他也不止一次將太子到了邊，警告他不要消耗自己的耐心。

　可是現在，建文帝明白了，是他不理解太子。

　他本來就適合當一個隨心所的閑散王爺，他不適合做大齊的儲君。

　太子的結局，多麼像他的弟弟。

　曾經，他不是也這樣迫自己的弟弟，他為帝，最后，卻是死了他。

　現在，他又用同樣的事，死了自己的親生兒子。

　難道……他真的錯了嗎？

　想到這里，建文帝再也忍不住，一口從口中噴出。

　……

　建文帝的心，仿佛被一把生了繡的刀的刀背狠狠割著，這是一種緩慢卻痛徹心扉的鈍痛。

　建文帝坐在床榻上許久，一直無言，龍目泛紅，有水滾。

　他呼吸微弱，好半晌，才似過了氣來，從里出了幾個字：“扶朕起來。”

　慶華公主聞言，立刻上前扶住了建文帝的一只手臂，而建文帝的另一只手臂，被上前一步的太孫扶著。

　建文帝側頭各看了太孫和慶華公主一眼，目中悲慟。

　說起來，自己這個父親陪伴兒子的，還沒有這兩個孩子陪伴兒子的多。

　他們尚且振作起來了，而自己，作為這大齊的帝君，萬不可萎靡不振。

　“皇祖父，人死……不能復生，您是一國之君，得快點振作起來才是。”

　太孫說出前幾個字的時候，目明顯沉痛了些。

　太孫對其父一直頗為敬，聞此噩耗，他的悲痛不比自己，而自己為一國之君，卻是被他所安。

　建文帝看著太孫，目中的悲慟之稍稍收斂了一些。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