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是及時手,除掉了那個人……那麼或許將來的十幾年,甚至幾十年,大衍和北狄的邊界,都能長保安寧。
可惜,錯過了這個機會。
秦歆越想,便越覺得懊惱。
微微低下頭,神沮喪到極點。
袁景知看了片刻,手攬過秦歆的肩膀。
冷的盔甲互相磕了一下,發出“錚”的一聲。
秦歆被這聲音驚,抬頭看了袁景知一眼。
的眼神是難得的單純和驚訝,宛若一只驚的小鹿。
袁景知看得心,眼神跟著了:“在想什麼?”
“沒什麼。”秦歆嘆氣,也沒有在袁景知面前藏的打算,“我只是覺得,很可惜。”
“可惜什麼?”袁景知挑眉,“你還在想那些事?”
秦歆點點頭,自嘲地笑笑:“袁景知,你是不是覺得,我這樣的想法很愚蠢?但有些想法,是無法輕易磨滅的。”
——尤其是,在經歷了前世的一切,知道和北狄的和平有多來之不易之后。
袁景知勾了勾角,弧度慵懶:“無礙,我不嫌你蠢便是。”
秦歆聽得一愣。
回過神,忍不住對袁景知怒目而視。
自己說自己蠢是一回事, 可袁景知若是說蠢,那就是另一回事了!
袁景知迎著秦歆殺人般的目,忍不住莞爾,了秦歆的臉頰:“口是心非,嗯?”
秦歆又瞪他。
“行,算我說錯話了。”袁景知搖搖頭,笑著道,“我的歆兒從來都不口是心非,最是心口如一。”
秦歆聽著聽著,自己也忍不住笑了。
被袁景知這樣一說,秦歆的心也好了不。
正要說話,邊卻響起干的咳嗽聲:“咳咳!”
聲音和前兩天秦志的,簡直如出一轍。
秦歆猛地轉過頭去,看見秦然不知什麼時候,已然來到了自己邊。
“二位,這里可是戰場。”秦然對袁景知鼻子不是鼻子,眼不是眼的,擺出一副欠揍的態度,“你們就算要親熱,也換個地方好不好。”
這說的都是什麼話!
秦歆惱地瞪他:“秦、然!”
袁景知卻聽得笑出了聲,拉起秦歆的手,點頭道:“我也覺得,是該換個地方。”
秦然瞠目。
就連秦歆,也被袁景知的不害給驚到了。
袁景知拉著秦歆,施施然地回了自己的營帳。
秦歆過了半天才回過神,用譴責的視線盯著袁景知。
袁景知下浸染了不跡的盔甲,轉眸看向秦歆:“歆兒為什麼這樣看著我?”
還能是為什麼,這不是明知故問麼?
秦歆咬牙,低聲音湊在袁景知耳邊:“你居然在我哥哥面前……”
說到一半,就說不下去了。
袁景知挑眉:“嗯?”
秦歆瞪著袁景知:“你心里有數!”
“我心里沒數得。”袁景知不疾不徐地笑,“歆兒不妨告訴我,你到底在說什麼。”
秦歆惱怒地瞪著他。這不是揣著明白裝糊涂麼?
奈何袁景知臉皮甚厚。哪怕秦歆的眼神已經足以殺人,袁景知卻還是淡淡地笑,姿容沉靜而飄逸。
最后,還是秦歆先敗下陣來。
惡狠狠地冷哼一聲,扭過頭去不說話了。
旁傳來輕輕的嘆息聲。袁景知走過來,一件件幫秦歆下甲胄。
秦歆這才想起,先前居然忘了下盔甲。
到胳膊上盔甲的時候,一陣刺痛傳來。
秦歆忍不住咧了咧:“袁景知,你輕點兒。”
“已經很輕了。”袁景知的作頓了頓,眸間閃過一抹心疼。他輕輕嘆了口氣,“你啊,這麼逞強干什麼。”
“我沒覺得我逞強了。”秦歆輕輕搖頭。想到剛才發生的一切,秦歆眉宇之間彌漫翳,“我只恨,剛才做的還不夠。”
“行了,不要再想了。”袁景知不贊同地搖頭,“戰場殺敵也講究一個天時地利人和,急是急不來的。”
秦歆咬咬:“嗯,我知道。”
何嘗不知道,袁景知說得再正確不過。
只是知道是一回事,能不能接,那就是另一回事了。
而這一點,袁景知也清楚。
有些事,還是要自己想清楚才好。旁人的意見,都不過是聊勝于無罷了。
袁景知沒有再多說什麼,而是道:“算算時間,北狄的囚犯大概剛被綁進兵營。歆兒要不要去看看?”
秦歆點頭:“當然要。”
也很想知道,今天來突襲的到底是什麼人、為什麼要這樣做。
兩人一拍即合,離開營帳,前往中軍大帳。
大帳外頭,點了不火把。秦志穿一重甲,背著手站在那里,面容冷峻。
許多北狄人五花大綁地跪在下頭,一個個垂頭喪氣,渾沒了在門外攻營時的昂揚斗志。
秦然指揮著一隊士兵,將一著華貴的尸扔了過來。
砰地一聲,尸落在那群北狄人面前。
北狄人定睛一看,紛紛驚呼起來。
“右賢王!”
“右賢王,您睜開眼睛看看我們啊。”
“您……您怎麼就死了啊?難道真是長生天不再保佑我們了嗎?”
有人說著說著,還痛哭了起來。
秦志和秦然聽得詫異,悄悄換了一個眼神。
沒想到秦歆一箭死的人,居然是北狄的右賢王。
右賢王在北狄的地位,僅在北狄皇之下。這一次他死了,北狄部定會大!
秦志看向秦歆,欣點頭:“歆兒,你做得很好。”
秦歆亦是滿臉的錯愕,完全沒想到,那人的份居然如此顯赫。
轉念想想,秦歆微微皺眉:“爹,如果死掉的人是右賢王,活著逃走的那個人又是誰?”
“這……”秦志皺眉。
他在心里,將北狄那幾個擅長行兵打仗的宿將都排除了一遍,卻找不出合適的人選來。
一個年在弱冠,地位又足以在北狄右賢王邊指揮軍隊的年輕人,并不多見。莫非是這段時間,北狄又崛起了一個新貴?
秦志捉不北狄部的況,便看向一個北狄士兵:“你,站起來。”
被點到名的北狄兵如斗敗的公一般,耷拉著腦袋站了起來。
秦志問:“和右賢王一起指揮你們的年輕人,是誰?”
北狄士兵低著頭,邦邦地回答:“我不知道!”
“你還敢狡辯!”
秦然瞇起眼睛,倏然拔刀。
刷啦一聲響,雪亮的刀閃過。刀尖頂在北狄士兵的嚨上,頃刻間便有一條鮮流下!
看見鮮,北狄士兵一下子就不淡定了,說話也結起來:“不、不是我。和我沒有關系……我只是一個小兵,怎麼會知道那些個大人的事!”
“荒唐!”秦然低喝,“你怎麼會連自己主帥的份也不知道!”
“我,我是真的不知道啊!”北狄士兵快要哭了,“那個人的份,的確是個謎!我們北狄人自己,也不知道他到底是什麼人!他能當指揮,那是因為我們的皇帝很信任他,和我們沒有關系啊!”
秦然猶自不信,將劍尖往前遞了一寸。
劍刃,一陣劇烈的疼痛傳來。北狄士兵白眼一翻,直接暈死過去!
一陣臭的氣味傳來。秦歆忍不住掩鼻,往下看了一眼,那北狄士兵驚嚇過度,居然失了。
“嘖。”秦然厭惡地皺眉,換了個士兵繼續盤問,“既然他不肯出賣那個指揮的份,那你不妨來說說?”
“我、我也不知道啊……”
士兵哭喪著臉。
秦然冷哼一聲,如法炮制,又把這個士兵得暈厥過去。
他一連拷問了好幾個士兵,得到的始終都是同一個答案。
不知道,不清楚,不曉得。
秦志一直冷眼旁觀。等秦然問到第六個士兵的時候,他才緩緩開口:“夠了,然兒。回來吧!”
“是,父親。”
秦然不愿地答應一聲,回到秦志邊。
秦志一揮手,吩咐把這些北狄士兵都收監。
秦然問:“父親,您當真相信這群人的話嗎?”
“為什麼不信?”秦志緩緩看了秦然一眼,語重心長,“然兒,你記住!這群北狄士兵若虎狼,不念恩德。除了北狄皇之外,沒有人會讓他們以命去抗爭!”
“父親的意思是?”秦然軀一震,“莫非,那個指揮居然是北狄皇本人?”
“……我什麼時候這麼說過了?北狄皇現在,應該在北狄的都城里。”秦志一陣無語。他瞪了秦然一眼,“為父的意思是,那群北狄兵不會是因為想要保護指揮,才為他保守的。也就是說,他們的確是不知道那個指揮的份!”
秦然總算是明白了秦志的意思。
他不服輸地嘀咕了一句:“那卻也未必……”
秦志瞪了他一眼:“你說什麼?”
秦然立刻很識時務地低頭認輸:“沒,沒什麼。”
秦志哼了一聲。
秦歆看著父子斗,忍不住彎了彎。
“對了,父親。”秦然失落了一會兒,驀地想起什麼,告訴秦志,“兵營外頭,有一群村民求見。”
“哦,村民?”秦志不解,“他們來見我,是想干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