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和段祥龍的事,我不會告訴李老闆,也不會告訴任何人。」老秦說:「李老闆生多疑,加上一直沒有停止吸毒,在毒品的神作用下,猜疑心越來越重,要是讓他知道你和段祥龍的關係,說不定他會胡思想些什麼,說不定會對你不利。李老闆前些日子專門安排人打著客戶的名義去你老家看過你父母。」
我吃了一驚,看著老秦:「啊——」
「雖然我不知道李老闆對你到底是什麼想法,雖然我不知道李老闆對你帶有何種目的,但是,憑著我對李老闆格的了解,他的心裡,是不相信任何人的,包括我。」
老秦說:「李老闆做事的手段,我是清楚的,你放心,我不會讓段祥龍的事和你有牽連的,當然,李老闆知道了你和段祥龍的事,也有可能會有替你出氣替你報仇的想法,會愈發狠地整治段祥龍。但是,也有另一種可能,他了解了你在寧州的真實背景,對你一直藏真實份說不定會有什麼猜疑,假如一旦有高手在這裡洗了場子,他說不定會以為是你在背後策劃了什麼。」
我聽著老秦的話,心裡有些驚懼。
「所以,我會把你的份當做高度機,不會和任何人說的!」老秦說。
「謝謝你,老兄!」我說。
老秦慨地說:「不用謝,我看得出你和他們不是一路人,只是,你有過混黑道的經歷,要想徹底漂白自己的份,要想和他們徹底離干係,倒也不是一件很容易的事,上賊船容易下賊船難啊。現在,我也是深陷其中了,我曾經想離,但是,卻是無法離開的,我自己的命倒無所謂,我早就該死在緬甸金三角的熱帶叢林里了,但是,我還有一大家子,有老婆孩子。」
我的心裡有些沉重和抑。
「老弟,小於山林,大於鬧市,我看出來了,我現在終於明白知道了,你是大的高手:「老秦笑了一下,說:「你在大家面前一直在裝傻,用現在通俗的話來講,裝,是不是?」
我苦笑了下。
「裝傻是一門學問,裝是一門藝,我佩服你裝的本領,依照你的年齡經歷和閱歷,能裝到這個程度,委實也算不易,你幾乎騙過了周圍所有人的眼睛,假如不是我調查段祥龍,我也一直還在被你糊弄著。」老秦說:「但是,老弟,老哥有句話想送給你——」
「你說——」
「行為是可以引導的,一個人,裝傻時間長了,就真的傻了。」老秦說。
老秦的話讓我心裡一震。
「關於段祥龍,如果你不想刻意去報復他,我對你的建議是當做不知道這事,隨他去吧。」老秦說:「中國有句老話:怨怨相報何時了。或許,你的想法是對的。」
老秦其實並沒有猜對我的心思,我現在之所以不想對段祥龍落井下石,是因為我還沒有弄明白他到底是對我使了如何歹毒的手段,我即使想報復他,也要據他對我下黑手的程度來回擊。
我不想報復輕了,也不想報復重了,我想恰到好,我要讓段祥龍即使死也要死個明白。
當然,此時,無論是我還是老秦,都以為段祥龍既然染指了百家樂,那最後的結局是必然的,似乎用不到我出手了。
而後來的事實證明,我和老秦這次都失算了。
和老秦分手時,老秦看著我鬱郁的表,拍了拍我的肩膀,笑著說:「老弟,開心點,人啊,活在世上,就是這樣,什麼事都會遇到,什麼人都會遇到。」
我激地沖老秦笑笑,老秦真的是一個好人,雖然他在跟著李順干著助紂為的事,但是,起碼對我來說,老秦是一個好人。
和老秦分手后,看看時間差不多了,我回了酒店退房,然後打車去接冬兒。
路上,接到秋桐的電話。
秋桐的聲音在電話里聽起來很正常,似乎昨晚本什麼事都沒有發生。
「易克,忙完了?」
「是的,下午6點的飛機回星海!」我說。
「嗯,好,明天是周末,辛苦了,回來休息下,周一再來上班吧。」秋桐說完就掛了電話,似乎不想多說什麼。
我放下電話,心突然變得很壞。
正在這時,我的電話又響了,這回是二子打過來的。
「易哥,你還在寧州?」二子在電話里哈哈笑著。
「嗯,不過,我馬上要去機場,今晚就到星海了。」
「那我們見不到面了,我剛回到寧州,正打算今晚給你弄個酒場驚,讓那幫兔崽子專門給你賠禮道歉呢,看來,不行了。」二子說。
「不用,事過去了,沒事了!」我說。
「這可是李老闆專門安排的呢。」二子說:「昨晚我就把這事打電話給李老闆彙報了,李老闆很生氣,在電話里大發雷霆,狠狠罵了他們一頓,還專門讓我回來給你驚。哎,易哥,李老闆對你,可真的是沒說的。」
「真的不用了,謝謝李老闆。」我接著問二子:「李老闆沒回來?」
「當然沒回來啊,剛訂婚呢,這大喜的事,怎麼能馬上就回來呢,還不得在星海和咱秋桐嫂子多親熱幾天啊,我估計他啊,這幾天得逍遙逍遙。」二子呵呵笑著:「哎——易哥,你看,我的老闆和你現在的老闆是兩口子,雖然你離開了李老闆,但是跟著秋桐嫂子做事,咱們還是一家人啊,哈哈……」
我心裡到陣陣酸,幸虧這是在電話里,二子看不到我的難看臉,我強笑著:「呵呵,是啊,是啊。」
「那天在東錢湖度假村砸場子被秋姐遇到了,嘿嘿,真不好意思。李老闆回頭還罵了我和小五一頓,埋怨我們做事不小心。今後,我們還得繼續鎮寧州的那些大酒店,堅決把特殊服務打進各家大酒店,對不服的,堅決殺一儆百,整理上幾個不服的,其他的就老實了。
李老闆說了,這特殊服務業是我們新的經濟增長點,一定要做大做強,做到又好又快地發展。星海那邊,李老闆剛剛決定,把剩餘的特殊服務業全部停了,整遷移到寧州來。」
我竟然不知道李順在星海還有殘餘的特殊服務業,我以為就剩下一些正規的行業了。
我此時敏銳地意識到,李順做出這一決定,一定和老李以及老李太太的職務突然調整有關,他的反應速度真快!
「對了,二子,我昨晚忘了和你說,昨晚和我打架的那幫人,是白老三手下的四大金剛。」我突然想起這事。
「四大金剛,這四個狗日的,怎麼跑到寧州來了,莫非是想千里迢迢來這裡砸我們的場子?靠,我諒白老三沒這個膽子,星海他能牛一下,在寧州,嘿嘿,黑白兩道,那是我們的天下。」
我皺了皺眉頭:「此事我覺得有些蹊蹺,你還是給李老闆說下吧。」
此時,我不想和李順打電話,我不知道是不是因為李順和秋桐訂婚有關。
「好,我現在要先去收一筆款子,回頭我和李老闆說一下!」二子的聲音聽起來有些不以為然。
依照二子的頭腦,他顯然不會對四大金剛的突然出現想的更多,很顯然他沒有放在心上。
而後來我才知道,正是二子的不以為然,讓他疏忽了此事,沒有和李順說此事。
二子此次的小小疏忽,會帶來什麼樣的後果,我此時既不知道也無法估量。
很快,我到了東湖花園門口,冬兒正拖著一個行李箱在那裡等我。
下午6點整,我和冬兒乘坐的飛機從寧州機場騰空而起,直往北飛,飛往那遙遠的星海。
我和冬兒坐在機艙的最後一排,飛機開始平穩飛行后,服務員開始分發飲料。
這時,我看到了海珠,站在我和冬兒面前。
一天不見,我看到了海珠和往日大大不同的面孔,雖然海珠化了淡妝,但是,我依舊從的眼神里看到了那深深的憔悴和疲倦。
海珠給我們發完飲料,沖我和冬兒微笑了下:「哥——冬兒姐——」
冬兒一直在目不轉睛地看著海珠,這時突然醒悟過來,看著海珠:「你……你是海珠……海峰的妹妹?」
「是的,冬兒姐!」海珠努力微笑著。
海珠雖然在微笑著,但是,眼神里還是流出了些許的酸楚,我發現了,我相信冬兒也一定更覺到。
冬兒盯著海珠看了幾秒鐘,點了點頭,然後向海珠出手:「海珠,你好,你很好。」
我不知道冬兒此話是何意,也不知道冬兒覺到了什麼。
海珠和冬兒簡單握了握手,然後又沖我們笑了下:「你們休息吧,我要去忙了。」
說完,冬兒推著小車沿著過道往前走去。
冬兒看著海珠離去的背影,面無表,沒有說話。
我扭頭看著機窗外,夜沉沉,沒有一亮,無邊的黑暗呈現在我的眼前……
夜晚的高空是漆黑一團的,而在那夜空的下面,便是它沉澱下的渣滓,有有影,有聲有,在這聲影的沉澱中生活的,便是人。
說到底,在浩浩的夜空下,人只是一些可憐的生,所能做的無非就是將那些可憐的慾和快樂張揚到極致,在慾的縱容下,夜晚往往會開出一些莫名其妙的花來……
此刻,我努力往下看,卻被烏雲遮住了視野,看不到地面的任何芒。
此刻,冬兒就坐在我邊,我卻到了一巨大的孤獨和落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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