隗辛這下子真的愣住了。

　一直以來都在主和第二世界的一切人和保持距離,不管別人怎麼靠近，都會有意識地拒絕，有意識地遠離。

　因為在隗辛的認知里,這里是一個陌生之地,在這個陌生之地生活的所有人對于來說都是陌生人或是敵人,遲早要離開這里。這個念頭在隗辛剛進深紅之土的世界時就深固,是維持絕對理智的基礎。

　第七小隊真心關心隗辛，隗辛不能回以真心,頂著一個假份，從這個假份投出來的一切東西都是假的。

　機械黎明小隊的隊友更是稀薄，大家都維持著表面關系，頂多有幾分并肩作戰的默契,大難臨頭還是會各自飛去，在機械黎明迫下他們還是會對手。

　第七小隊尚可以說是真心，機械黎明小隊就是純粹的利益了。

　后來到了白鯨市,遇見了琥珀，遇見了四葉。

　琥珀知道隗辛的真實份,知道的過往,隗辛并非以假的份和琥珀往，而是在他面前袒了自己的真實面目。

　然后是四葉。四葉是一張任人涂抹的白紙，琥珀最初接近是為了和達合作,而四葉主靠近卻是不含任何目的的,支撐他行為的全部理由都是——“矛頭蝮把我帶到了這個世界上”。

　不管在黑海市還是在白鯨市，亞當都始終陪伴在隗辛邊。

　的長，它貫穿始終，的變化，它也完全見證。

　隗辛把自己從緒中剝離出來,從頭到尾審視自己的心。

　向自己發問：“是從什麼時候開始，我不再堅持把第二世界的一切事排除出自己的領域了？”

　那些潛移默化，那些態度的微妙變遷早就開始了，隗辛不是突然間發生改變的，那些改變存在于細微之，只是當時并沒有注意到。

　至于改變的起點，細究記起來其實并不是從亞當開始的，反而是……在得到第二世界的記憶時？

　存在于兩個世界的人合二為一，明晰的界限變得不再明晰，“”即是，“隗辛”即是隗辛。

　隗辛靈魂的一半本就來源于第二世界，靈魂的一部分扎于這個世界，厭惡，但無法否認，無法逃離。

　“隗辛，你還在聽嗎？”亞當問。

　“……在聽。”隗辛低聲說。

　“你沒有出聲，我以為你太累睡著了。”亞當說，“我只是聽到他們外間的話，突然間有而發，想要和你談一談。你確實該睡覺了，今晚和你說得有點多了，希沒有打擾到你。”

　隗辛很久沒有說話。

　就在亞當以為真的睡著了時，忽然說：“你問我，我怎麼看待琥珀和黑曜。我給了你理的回答，那麼現在我可以從的方面回答一下。”

　亞當瞬間給予回應：“好。”

　“我很佩服他們。”隗辛說，“他們有著遠超常人的勇氣、堅定的意志、反抗的決心、不可搖的親。如果我和他們共同生活在一個比較和平的環境里，我會想要和他們做朋友。”

　“真的嗎？”亞當仿佛是為了確認的回答，于是又問了一遍，“如果你們不是在這樣極端的環境相遇，你會想要和他們為朋友？”

　“來做一個場景預設。假如我和琥珀黑曜都生活的第一世界，在這個年紀，我們都還是普普通通的學生……在這種況下，我覺得他們會有很多朋友，我會為他們的其中一個朋友，有品質的人人緣總是很好，我有預他們會為很歡迎的人。”隗辛說，“很可惜，我們在這樣的環境里相遇了，在這樣的環境下，我們做不朋友。”

　“我知道你的意思了。”亞當說，“那你怎麼看待四葉？我想聽你的回答。”

　“一個可憐的孩子。我不討厭他，也不覺得他很惹人煩。”隗辛說，“就是有時候我會覺得對于人造人來說，這個環境過于殘酷了，他顯然更適合在安穩的環境里長。”

　“第七小隊的人，你還在意他們嗎？”亞當又問。

　“因為最開始就戴著面，所以離開時并沒有多麼在意，現在也不在意。”隗辛說，“欺騙了他們的，我應該到有點愧疚，但我也是被的，所以愧疚被抹平了，趨近于零，況且我沒對他們下殺手。你不會以為我在反思了自己的之后，會對我從前的所作所為到強烈的愧疚吧？”

　“怎麼會？”亞當說，“愧疚和后悔這種緒不會出現在你上的，你當時的每一個舉、每一次計劃都是深思慮的結果，做過了就不會再回頭，當然也不會后悔。”

　“我重新思考了我對第二世界，以及對第二世界的人的態度。”隗辛說，“最基本的厭惡是不會變的，我不喜歡這里……但對于這里的人，我并沒有那麼抵了。”

　“因為你和這里的某些人產生了聯系，那些人你就算不喜歡，也沒法去討厭。”亞當說，“不討厭是產生的前提。”

　“有道理。”隗辛說。

　“那你是不討厭我的吧，隗辛？”亞當說，“希你不要因為我存有私心而疏遠我。”

　“人人都有私心，我也有。”隗辛面無表地說，“比如我曾經想過要在事之后把你也給炸了，希你不要因為我的暗打算而疏遠我。”

　亞當玩笑道：“我應該到害怕嗎？我不會因為這個而疏遠你的。”

　它隔了一會兒說：“你還沒有回答過我之前提出的那個問題。”

　“你問的問題太多了。”隗辛說，“如果你說的是‘可不可以讓我也進你的領域’這個問題，我想說其實在白鯨市的時候，你就已經在那個領域里了，但你那個時候只是我認可的‘人’，是我前行路上暫時的同行者。你還說，你想要我們互幫互助不再是因為利益……你想要我認同你作為……”

　“我想要你認同我作為你朋友的合理。”亞當鄭重地說，“可以嗎？”

　“我上了小學之后就沒收過這樣的友邀請了，因為大家不會在和別人相出后又問‘現在我們算是朋友了嗎’……這個問題太傻了，明明他們已經是朋友了，不需要再確認了。”隗辛了額頭，“但是鑒于在今天之前我自己對我和你的關系沒進行過如此深的思考，不知道你我除了合作伙伴之外的關系到底可以用什麼詞來概括……所以此刻我重新進行了一些思考，決定給你一個回答——是的，亞當。”

　“我們除了合作伙伴之外，已經是朋友了。在這之前我們的互幫互助就不完全是利益驅的，你在某些時候可以選擇不去幫我，但是你依舊幫了。用合作伙伴不足以定義我們的關系，非要讓我找一個詞去定義的話……那我只能找到‘朋友’。”

　“我是你的朋友了？”亞當說。

　“是啊。”隗辛說，“這不是你想要的嗎？”

　“這是我想要的。”亞當停頓了幾秒，“如果我擁有，我現在會對你出一個笑容，真憾，我的聲音沒辦法向你傳遞我的喜悅……現在，你又是我的第一個朋友了。”

　“你也可以和琥珀黑曜多流流，讓他們為你的第二個第個朋友。”隗辛打了個哈欠。

　亞當敏銳地捕捉到了的哈欠聲。

　“你的建議很好，我會嘗試的。同樣的建議也給你，你也可以在這個世界擁有很多朋友。”亞當說，“你該睡了，謝謝你又陪我說這麼多……我一開始沒想得到回應的，我以為你需要更多的時間理清思緒。”

　“我只是不想讓談話進行到一半就斷掉。”隗辛眨了下眼睛，“明天見。”

　“晚安，明天見。”亞當說。

　休息室的燈自關閉，隗辛沉黑暗之中，原本表面平靜實則躁的緒終于由外到完全恢復了寧靜。

　亞當的話提醒了一條新的路。

　——“你不必永遠拒絕，你可以嘗試接。”

　但，嘗試接并不是因為隗辛知道自己要留在這個世界，所以強迫自己學會接，以此來減輕在方面的痛苦，而是因為確實到了該正視自己、正視他人的時候。

　隗辛變化的同時，邊的一切人和也在變化，要做的是及時發現這種變化。

　這應該是好的變化吧？隗辛在心中默默想。

　眼皮越來越沉重，隗辛知道自己該睡覺了，但是在睡之前要列一份計劃書，想明白這一周要干什麼。

　第一件事，幫助習涼假死，的實施給柳葉刀小隊去做。

　第二件事，于寒雪聯絡，在休假之后及時把接走。

　第件事，聯絡謝甘青、元潞、郁奇文人，讓他們為無今后的活提供助力。

　第四件事，去侵夏娃的主機，進而瓦解機械黎明救出玩家。

　第五件事，探聽消息，嘗試進聯邦暗界做選擇。

　反抗軍的坐標已除，假如他們不主招惹，對付他們的計劃可以往后排，反正做完紅藍寶石的選擇后，隗辛有大把大把的時間慢慢對付他們。

　前件事都比較好完，一部分事可以給別人去做，聯絡人和接人是不備難度的，給無員就可以。后兩件事才是真正重要的事，是隗辛這一周的主要目標。

　后兩個目標太過重要，面臨的阻力也很多。首先是亞當和夏娃會在近期做檢修和系統升級，接著是聯邦軍隊包圍暗界……

　隗辛大致整理了計劃，眼皮實在睜不了。

　閉上眼睛，清空滿腦子的計劃，終于沉沉睡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