隨著當家人離開,偌大的屋子裡陷了短暫的靜默。
忽地又是一聲嗤笑,卻見莫姨娘揮了揮手絹, “事不關己高高掛起,這當家人都走了,咱們這些無關要的也別傻杵著,散了散了,回去正好還能補個回籠覺!”說完也不看別人,柳腰款擺的便徑自朝門外走。
莫姨娘這一走,其他諸人也就該散的散,偌大的屋子轉眼就剩下穆錦萍母子。
“我們還是過去看看吧。”沉默了許久,蘇映紅才猶豫著對邊的一雙兒道。
穆錦逸正要點頭,卻聽穆錦萍涼涼的道,“娘您就別去摻合了,您是一片好心,可別人不這麼想,沒準兒還覺著您是看笑話去的呢,與其上趕著招人白眼,倒不如當避則避。”
“可是,為娘畢竟是主母,若是不去看看,別人怎麼看我?”蘇映紅也不想去,可畢竟是主母,若是不聞不問於理不合。
“怎麼看怎麼看,橫豎去不去都討不得好。”穆錦萍撇了撇角。
“是啊娘。”穆錦逸也附和道,“萍兒說得不無道理,瑤兒哪裡咱們回頭送些補品過去便是,這時候還是別去討晦氣的好。”
“就是嘛!”穆錦萍重重點頭,隨即對穆錦逸道,“大哥,你送娘回去吧。”
“你又要出去?”穆錦逸聞言一愣。
“嗯,十四皇子約我去瀛園看皮影戲。”穆錦萍也不瞞,“人家可是皇子,讓人久等不好,我就先去了,娘這就麻煩大哥了啊!”
聞言,穆錦逸和蘇映紅面面相覷,臉上皆閃過驚訝之。
“萍兒,你什麼時候和十四皇子這麼的?”穆錦逸猶豫了下,還是不住問出了口。
“其實也沒多。”穆錦萍道,“也就見過幾次而已。”
“可是……”
“大哥你就放心吧,我有分寸的。”知道大哥擔心什麼,穆錦萍忙道,“再說,人家是皇子,主親近是看得起咱們,咱總不能不識抬舉吧?”
看著穆錦萍漸行走遠的背影,穆錦逸微皺的眉頭卻不見舒展。
“逸兒,你說萍兒……”
“娘,萍兒說得對,能得十四皇子青睞是的福氣,走吧,孩兒扶你回去。”打斷母親的疑慮,穆錦逸收斂心神,隨即便攙扶著母親朝熙寧院的方向走去,只是心裡的疑慮卻不比母親。秋獵在即,大皇子和十四皇子負皇命前來布置一切事宜的事他是知道的,而大皇子和十四皇子勢同水火他亦有所耳聞,萍兒跟十四皇子親近,也不知是福是禍。
“對了,檀兒這段時間怎麼都不見過來?”蘇映紅點點頭,忽然又想起簡檀這一茬來。
“秋闈就快到了,這次考試的前三甲可以有幸被當朝太傅張大人收為關門弟子,簡檀他重視這次考試的,想必正在家裡溫習苦讀吧。”穆錦逸笑了笑道。
蘇映紅聽了這話先是了然的點點頭,隨即一記眼刀就斜了過去,“檀兒都知道溫習苦讀為秋闈做準備,可為娘見你怎麼半點沒當回事的樣子?”
“娘可冤枉孩兒了。”穆錦逸失笑。
雖還是早上,可待穆錦萍趕到瀛園時,大門口已然依稀停了好幾輛馬車,其進出的人卻是半點不比下午及夜晚的。
一路被夥計帶到樓上的貴賓閣,還不待走近,高煜已經轉頭看來,沖點了點頭。
穆錦萍回以一笑,隨即加快腳步走了過去。
“民……”
穆錦萍福正行禮,就被高煜抬手制止,“你我之間毋須那些虛禮,坐吧。”
“謝殿下。”穆錦萍也不矯,欠了欠,便徑自走到高煜的對面坐了下來,“大清早的看皮影,殿下還真是好雅興。”信箋上並沒有注明時間,所以今兒一早綠依告訴時,還著實驚訝了一把,大清早就看這個,是得有多大的癮啊?
高煜將穆錦萍那點心思看得的,卻是顧自端著茶杯淺啜,但笑不語。
“殿下這麼早約民來此,應該不只是單純為了看皮影戲吧?”見高煜心思似乎並不在樓下戲臺上表演的皮影戲上,穆錦萍略微沉,方才試探的問道。
“哦?”高煜喝茶的作微頓,饒有趣味的揚了揚眉,“萍兒何以這麼問?”
“我與殿下說起來也不過數面之緣,自認還沒深厚到要大清早相約看戲的地步。”起一塊杏仁糕看了看又放回盤子裡,穆錦萍接著道,“若說是因為那日解圍之,殿下已經派了綠依姐護我周全,這便已經仁至義盡了不是麼?”
“萍兒毋須多心,我找你來並無什麼目的,不過是想要有個人作陪而已,莫非你不樂意?”高煜親自為穆錦萍倒了杯茶,似笑非笑的挑了挑眉。
“殿下相邀,那是民的榮幸。”穆錦萍迎著高煜瀲灩深邃的目笑了笑,“只是殿下人中龍尊貴無匹,何愁沒人相陪,如此好事卻偏偏落到民頭上,當真是寵若驚。”
“那是因為,我在這裡只認識萍兒你啊?”高煜眨了眨眼,角翹起好看的弧度。
穆錦萍好險才忍住沒有翻白眼,就這話,鬼才信!
“這瀛園的杏仁糕可是一絕,萍兒要不嘗嘗?”將穆錦萍翻了一半白眼的作看在眼裡,高煜好笑的起一塊杏仁糕遞到邊。
穆錦萍對眼盯著突然遞到邊的杏仁糕,都沒吃進裡呢,就無端覺得噎得慌。
“呵呵……”幹笑兩聲,穆錦萍趕手將糕點接了過去,在高煜眼眸含笑的注視下小小咬了一口,“嗯,確實不錯。”被某人看得有些臉熱,趕轉移話題,“那個,今天還是哪吒腦海麼?”
“嗯。”高煜點點頭,這才將目轉向樓下的戲臺。
見高煜總算是轉移了注意力,穆錦萍這才松了口氣,默默的吃著手上的杏仁糕,可心跳卻怎麼也平靜不了。
“對了,萍兒對秋獵可有興趣?”良久,高煜再次打破了沉默,轉頭卻問了句風馬牛不相及的話。
“秋獵?”穆錦萍聞言一怔。
“是啊。”高煜笑容溫和,“想去麼?”
“我?”穆錦萍又是一愣,不敢置信的指了指自己的鼻子,“可是,那個應該不是一般人可以參加的吧?”
“這個你別管,只說你想還是不想吧。”高煜道,“那天除了皇親國戚,五品以上的員皆可參加,所以,你父親和二哥應該也會去。”
“我父親和二哥麼……”穆錦萍聞言,角不由挑起一抹冷嘲。
“想去麼?”高煜又重複問了一遍,深邃瀲灩的眼眸仿似含著一汪春水,溫繾綣,讓人明知蠱,卻不由自主的沉溺其中。
“想。”穆錦萍點了點頭,低垂的眼瞼適時的掩藏起了眸底流轉的緒,“那殿下,我可以帶上我大哥麼?”
“當然可以。”高煜點頭,似乎對於穆錦萍的唐突之求並不在意,“到時候你就裝扮你大哥邊的小廝便是了。”
穆錦萍大大的揚起個笑臉,“那民就多謝殿下了!”
迎著穆錦萍的笑臉,高煜卻只是揚了揚角,便轉頭看向了樓下。
凝視著高煜俊人的側臉,穆錦萍激不已的緒漸漸平複下來,至於某些疑慮,卻是沒好再問出口。自然明白這世上沒有平白無故的恩惠,但只要不及自己底線,並不介意這銀貨兩訖的互利友誼。
“小姐,小姐不好了!”
穆錦萍正想得神,忽然聽到這悉的喊聲當即心頭一凜,扭頭就見李媽媽在夥計的帶領下急匆匆朝這邊跑了過來。
“李媽媽,你怎麼來了?”和高煜對視一眼,穆錦萍隨即起扶住形跌撞的李媽媽問道。
“大夫診斷大姐之所以腫是因為中毒,二夫人就一口咬定是夫人,沖到熙寧院對夫人大大出手……”
“什麼?!”穆錦萍聽得心頭大震,“那我大哥呢?”
“大爺前腳剛和簡表爺出去,二夫人後腳就沖進了熙寧院,還抄花瓶打傷了夫人的頭,又有老爺是非不分的護著,這會兒還在不依不撓的鬧著呢,夫人本來不驚小姐回去的,是他們說是小姐下毒,所以……”李媽媽抬手抹了把汗,整個上氣不接下氣的。
“我娘傷了!”一聽母親被打傷,穆錦萍顧不得向高煜請退,拉著李媽媽就跑,卻被高煜一把拽住了手腕,“殿下……”
“我跟你一起去。”將一錠銀子放在桌上,高煜不由分說,拉著穆錦萍就走。
有馬車代步,自然要比腳快上許多,不過一會兒,便趕回了穆府。
和之前一樣,穆錦萍帶著高煜和李媽媽前腳剛進府門,等候在那的陳冬就迎了上來。
“二小姐……”
“滾!”看著陳冬,穆錦萍是從未有過的厭惡,再沒有平日的淡然臉,當即一聲怒喝把人推出一個跟蹌,便和李媽媽徑自往熙寧院跑去。
高煜隨其後,經過陳冬邊時,淡淡的瞥了對方一眼,可僅是這麼冷淡的一眼,就讓陳冬生生打了個寒噤。
陳冬有些怔怔的目送著高煜的背影,覺得這人甚是眼,可一時卻怎麼也想不起來究竟在哪裡見過,不過看對方渾貴氣,想來份也不一般。
想到這裡,陳腦子驀地一個激靈。乖乖,難道這就是那個所謂的十四皇子?!
才到熙寧院門外,就聽裡面一陣哄的哭嚎唾罵伴隨著霹靂乓啷重墜地摔碎的聲響。
穆錦萍和李媽媽對視一眼,都在對方眼裡看到了震駭,竟是誰也沒顧得上後跟著的高煜,雙雙沖進門去。
院子裡一片狼藉,可聽聲音人卻是在堂屋裡。
果然,穆錦萍才走到堂屋門口,一只茶盤就迎面飛來,哐當摔碎在腳邊。
“住手!”一眼看到跌坐在地腦門兒冒的母親,穆錦萍睚眥目裂,當即一聲厲喝止住了二夫人還想撲上去打人的作,幾步沖過去將母親護在了後,
趁著消停的功夫,李媽媽趕將蘇映紅給攙扶了起來,掏出手絹給捂住腦門兒上的傷口。
“你這瘋人憑什麼打我娘?!”一把將頓下作的二夫人用力推開,穆錦萍隨即轉眸瞪向一邊臉鐵青卻一言不發的父親,眼底燃燒著蝕骨的恨意,“縱容妾室毆打正妻,父親可真是個好丈夫!”
穆之被穆錦萍的態度激怒,可還不及發作,可二夫人已先他一步,沖到穆錦萍面前,揚手就是一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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