董教授和幾個醫護人員利落的將扶回屋子,蹙眉為理傷口,因為斷藥的緣故,傷口時常反複,一直沒有完全愈合。傷口的疼痛讓夏言很快便蘇醒了過來,卻沉默的讓人有些不安。
“告訴過你多次,不能下床,怎麽就是不聽。你才多大年紀,以後的日子長著呢,怎麽就不懂得珍惜。”
夏言無力的一笑,片發白,微微的抖,痛的直冒冷汗。“董教授,我沒事。”翻轉了,在背的角落,淚潸然而下。雙手用力抓住覆蓋在上的薄被,咬著瓣,忍的哭泣著。
幾分鍾之前,的寶寶還乖乖的躺在懷中喝,的襟上還沾染著寶貝上淡淡的香,而現在,孩子被抱走了,留下的隻有回憶與思念。
董教授一邊收拾著械,一邊無奈的歎息。也是做母親的人,自然明白夏言的心。“再過不了多久,我們這些醫護人員就要撤離了。如果孩子還留在這裏,遲早要被發現。這件事,可大可小,如果上麵追究下來,我們這些知的醫護人員可能都要丟了飯碗。”
“嗯,我知道。”夏言暗啞的回答,這其中的厲害關係,比任何人都清楚。也早已有了心理準備,隻是,當孩子真的被抱走,才徹底的會到骨分離的痛苦。
夏言的病反複,醫護人員多逗留了月餘的時間,才穩定住病。因為難產失過多,夏言的臉一直蒼白著,本就弱,現在更是消瘦,讓人見了都忍不住心疼。
董教授離開的時候,留下很多藥,並囑咐了很多注意事項。夏言安靜的聽著,角卻含著自嘲的笑。好好休息?避免勞累?這些豈是可以控製的。畢竟,的地方是監獄,而是一名服刑的犯人。
好在,盛家並沒有將事做絕,醫護人員撤離後,夏言依舊住在原來的房間中,一日三餐有專門的人員料理,照顧的十分周到。夏言安然的接,對於未來即將麵臨的是地獄還是天堂,都已經不在乎了。隻要的寶貝安然無恙,其他都已不再重要。
……
清晨,第一道過窗欞,傾斜而。盛西慕高大的半依在落地窗前,淩晨醒來後,了無隨意,心莫名的煩躁。屋的每一個角落,似乎都殘存著屬於尹夏言的氣息,三年,整整三年了,他再次會到思念的味道。
深諳的眸一瞬不瞬落在角落的鋼琴上,恍惚間,似乎看到孩纖弱的影,坐在鋼琴旁,青蔥的指尖遊走在黑白琴鍵之上,的曲子總是那樣纏綿哀傷。
手中打火機劈啪的一聲響,他點燃了指尖的煙,深吸了一口後,吞吐著淡淡煙霧。霧氣彌散,稍稍緩和了煩躁的心緒。純黑的蘋果手機嗡嗡的響了幾聲,他按下接聽鍵,電話那段傳來恭敬的聲音。
“長,都安排好了。”
“嗯。”盛西慕淡應了聲,但握著手機的指尖卻遽然收,泛著些許的青白。電話那段靜謐了半響後,傳來一聲子悉的溫語。
“喂?”語氣中帶著幾分疑,顯然,並不知道電話那一端是何人。
“言言。”他溫的低喚了一聲,聲音卻帶著幾分暗啞。有多久沒有聽到的聲音?有多久沒有擁懷?盛西慕隻覺得分離的太久,似乎過了一個漫長的世紀。指尖煙依舊燃燒著,火明明滅滅,在微暗的影中,竟有幾分說不出的蒼涼味兒。
電話兩端彼此沉默著,隻流淌著微弱的電流聲。
許久後,夏言率先開口打破了沉默,語氣一如既往的平靜,卻含著冷漠與疏離。“你有事嗎?”
盛西慕苦笑,笑自己自作自。怎麽會知道,為了打通這個電話,他疏通了多關係,又冒了多大的風險。不但不領,還冷漠相對。可是,他無法責怪,沒有理由也沒有資格。
“沒有,就是想你了。”他淡笑回應,神卻沒有語氣聽起來那般輕鬆。
換來的又是短暫的沉默,然後,平靜的回了句,“嗯。”無波無瀾的疏冷,比拒絕更傷人。盛西慕心口有些微的刺痛,但還是勉強的維持著笑靨。
“最近,過的好嗎?”他又問。
“盛長覺得在監獄這種地方會過的多好?”夏言不答反問,語氣中難掩嘲弄之意。
“對不起,讓你苦了。”他的語氣中都是無奈。
“……”夏言沉默著,無言以對。
“言言,相信我,噩夢很快就會結束。”
“……”
“言言,沒有我的日子,要好好照顧自己。”
“……”
“言言,是不是很恨我?”
“嗯。”這一次,夏言沒有再沉默,而是給了他肯定的答案,簡單的一個字,卻刺骨的傷人。
盛西慕苦笑著,眼眸卻有些潤,聲音再次沙啞。“言言……”可是,我你。
“盛西慕,你說過的,遊戲結束了。所以,以後別再打來,尹夏言的人生中,再也不會出現‘盛西慕’三個字。”夏言平靜的呢喃,語氣中竟沒有一緒,好像在說著一件與己無關的事。
盛西慕隻覺得口發悶,晨起後稍稍緩解的疼痛再次侵襲而來。他下意識的用手掌捂住心口,角笑意加深,越發苦楚。難道說過‘再見’就意味著再也無法相見嗎?
“嗯,好。”他強忍著心口的疼痛,笑意逐漸在俊上消失,一顆冰冷的淚無聲無息的劃落。
夏言安靜的,將電話掛斷,然後給床邊的獄警。“這樣的電話,下次不要再送來了。”
“尹小姐,你和盛長之間肯能存在誤會……”
的話尚未說完,房門突然被人從外推開,白海鷗走進來,疑的問道,“小周,你怎麽在這裏?”這個新調來的獄警,行為總是奇奇怪怪,分的工作不管,沒事總打聽尹夏言的事。
“剛剛查房走到這裏,就進來看看。海鷗姐,沒什麽事我先回去了。”
“嗯。”白海鷗應了聲,看著小周轉離開。
“白教,有事嗎?”夏言淡聲詢問,的已無大礙,是不可能永遠躲在這裏的,終究還是要麵對現實。七年刑期,避無可避。
白海鷗在床邊坐下,表嚴肅,“夏言,有一個人想見你。”
夏言有片刻的沉默,這個人是誰,心中已大致猜出了八九分。角上揚,笑意中有幾分嘲弄。“我可以選擇不見嗎?”
白海鷗歎了聲,片刻後又道,“夏言,見他一麵,對你來說或許是件好事。”
夏言狀似隨意的聳肩,笑意不變。“見與不見都不是我能說了算的,那麽,是好是壞,我隻能選擇麵對。”
夏言在白海鷗的帶領下走進一間寬敞的接待室,沙發上,盛鴻江端正的坐著,手中端著一杯溫熱的清茶。
“盛部長,人給您帶來了。”白海鷗恭敬的說道。
“嗯,坐吧。”盛鴻江將手中茶杯放在旁茶幾上,沉聲回了句。
夏言在他對麵坐了下來,而白海鷗十分識趣的退了出去,並合上了房門。
寬敞的房間,兩人相對無語,夏言雙手疊在前,微低著頭,以至於盛鴻江看不清此刻的表。麵前這個年輕的孩,雖了自己二十幾年的外公,但某種程度上來講,他們不過是陌生人而已。
並不像楚智妍那樣喜歡撒討乖,大多數時候,都將心思藏得很深,讓人無法撲捉。夏言雖是家中最小的孩子,卻有一種超年齡的。盛鴻江雖然閱人無數,卻也從未看懂過這個年輕的孩。
“這幾個月的日子不好過吧。”盛鴻江率先開口,聲音中卻沒有什麽溫度,他說話的時候,永遠像在發號施令。
“謝謝盛部長關心,的確不太好,但總算過來了。”夏言睫輕兩下,平靜回答。
“嗯。”盛鴻江點頭,對於的回答並沒有什麽不滿意之。尹夏言雖年輕,卻是極懂得分寸的。
“孩子的事,的確有些可惜,但這對於你和西慕來說,並不算是件壞事。你們都還年輕,將來會有自己的家庭,這個孩子的存在勢必會給你們帶來困擾。”
夏言依舊低著頭,安靜的傾聽,心中卻嘲諷的笑著,按照盛鴻江的意思,如果的寶寶死了,倒是全了他的父母,可謂死得其所。
“事已至此,還說這些又有什麽意義。何況,七年之後,夏言也不再年輕了吧。”夏言再次開口,聲音仍是平靜的。
盛鴻江抿了口茶,平淡的目落在麵前的孩上,又道,“這些日子我也想了很多,對於一個孩子來說,七年的確是太漫長了。你是犯了一些錯,但這些日子的懲罰也夠了,我和法院的院長通了話,隻要你願意,很快就可以減刑出獄。”
夏言微抬了眸子,一雙清澈的瞳眸中,波瀾不驚。隻要願意?嗬,隻怕這願意中,是帶著附屬條件吧。
果然,盛鴻江又接著開口,說出了他的要求。“但是,你必須要答應我,出獄後離開趙市,永遠不要回來。”
夏言是何其聰明的子,自然明白,盛鴻江的目的不是讓離開趙市,而是要永遠不要出現在盛西慕的視線中。孩輕笑著,並沒有毫猶豫,淡聲回答,“現在是春天了吧,公園中的迎春花一定開的很漂亮。我聽人說,C市的春天是最的季節,如果還有機會,真希可以永遠生活在那裏。”
盛鴻江似乎很滿意的表現,嚴肅的表難得和,“既然你有這個打算,我會替你安排好一切。畢竟,你也了我二十年的外公。”
孩有短暫的沉默,邊的笑靨暗含著淡淡譏諷,在盛家的上,才真真的到,什麽做權勢傾天。他輕描淡寫的一句話,就可以化解的七年牢獄之災。
“謝謝您的全,那麽,我等您的消息了。”沉默之後,夏言起,對著盛鴻江恭敬的鞠躬,然後推門離開。
一個人走在沒有盡頭的長廊上,夏言用手背握住瓣,悲傷與喜悅疊著,笑著,卻哭泣著。突然想起盛西慕在電話中說過的話,他說:相信我,噩夢就要結束了。
原來,他用訣別換取了的自由。這一次,他們真的結束了。亦如所說,從此以後,尹夏言的生命中,再也沒有盛西慕的存在。
七年刑期,轉瞬間化為烏有,很快,就可以再見到的樂樂了,然後,他們母子再也不分離。
走出監獄大門的那一刻,夏言隻覺得窗外的都是刺眼的。下意識的手遮住頭頂,夏言覺得自己像從地獄中走出的靈魂,沒有一刻,對於來說如此的可貴。
“夏言,這是盛部長讓我給你的。”白海鷗遞給一張C市的車票,開車時間是今晚五點。盛鴻江就這麽迫不及待的想要離開。“盛部長已經安排好了一切,沒有人會查到你的行蹤。”
“嗯。”夏言點頭,將車票握在掌心。
“夏言,出去之後就是新的人生了,如果有緣,希我們還會再見。”
夏言搖頭失笑,目探向後高牆所鑄的牢籠,溫聲開口,“還是不要再見了吧,這裏可不是什麽好地方。我會記得你的,海鷗姐。”
一句海鷗姐,讓白海鷗有片刻的容。是啊,踏出監獄,就不是白教了。“嗯,夏言,你是個好孩,好人一定會有好報的。”
夏言沒有回應,隻是輕笑著,托起簡單的行李,轉離開。噩夢結束了,但前方等待的會是什麽?夏言看不清未來,隻能一步步堅強的走下去。
從監獄回到趙市市區,整整坐了四個多小時的汽車,回到了母親租住的公寓樓下,躲在高大的榕樹後,靜靜的看著母親拎著菜回來,短短的幾個月而已,母親似乎又蒼老了許多,鬢邊多了幾縷銀,一廉價的,再也找不到當初的富貴高雅,如今的盛沐,隻是一個普通的婦,甚至比普通人還要不幸一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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