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一天，程子揚難得呆在家裏。然而，盡管難得，可他的案桌上依然推有著一大堆文件。他必須把這些文件理完了，才會有時間來陪妻子。

“盤古在沒有天地、沒有日月星辰的黑暗世界中睡了一萬八千年。終於有一天，他睜開了眼，發現了這樣一個混沌而無盡黑暗的世界。盤古難極了，盤古掄起拳頭就砸，抬起腳就踢。一萬八千年天地不分的混沌和黑暗開始翻江倒海，輕的慢慢飄浮起來，為藍天。”

“重的漸漸下沉，變了大地。天地始分。”

“盤古在想：天總有一天會降下來，再次和地合二為一，那麽，大地上的那些生靈如何麵對？盤古於是站了起來，用手舉著天，他的子在不斷長高，無限地高，直到天永遠安全地懸掛在所有生靈的頭頂。”

“盤古累死了……”

“哈哈!”程子揚讓妻子坐到自己的上來，並笑著對捧場道：“難得你講了這麽一個笑話，我怎麽也得放下手裏的一切，來陪陪你了。”

“那倒不用，”寧肖一邊隨手翻翻案桌的文件，一邊回應著他。“我隻是想告訴你，工作再多也得注意休息。不要以為自己是人王，就能忘乎所以了。”

“好，我聽你的!”話完，程子揚就讓妻子靠在自己的前。

兩個人就這麽相偎在一起，安靜而溫馨。

不久，寧肖卻被案桌上一文件的標題給吸引過去了——《未來的母子關係》。

這是一個假想：未來的孩子全是從試管和育嬰箱裏誕生出來。人已經從生育之苦中解放出來，孩子們也都沒有肚臍。但是，偶爾也有人想要親自生育一下，驗一下孕育新生命的幸福與痛苦。

於是，當大災難來臨時，有肚臍的小孩有優先生存權。因為他們更為來之不易。

“怎麽了？”很快覺到了寧肖的異樣，程子揚不由得問上了一句。

“我對這個很好奇!”寧肖說著，就從那文件堆裏拿出了這份文件。

“嗯!”程子揚也看到了那標題。頓時，他也來了興趣。

於是，夫妻兩個是頭挨著頭，一起來閱覽這份文件。

誰敢不敢肯定這種假想能否實現，但可以想像的是，如果它真的來臨，隨之而來的將會是父母與子關係的一種巨大變化。至於到底能變什麽，誰也不敢輕易進一步地展開想像。

前不久，有人看過一部科幻小說，裏麵講的是克隆的故事。說是一個小孩子偶然間發現父母的一個。在之前，的父母曾經有過好幾個孩子，都跟長得一模一樣，著同一個名字。因為那幾個孩子有一些小小的缺點，所以的父母就決定不要們了。這個孩子還發現，的父母因為不太聽話，已經開始商量著要不要重新克隆一個。

看完這個故事，令人有點骨悚然。可怕的倒不是科學的發展，而是科學的發展所帶來的人的喪失。但願是這些科幻小說家多慮了。如果樂觀一點想像，未來的母親與孩子之間竟是這樣的：

那個時候，因為死亡率大幅度下降，人均壽命有了極大的提高，婦要孩子的年紀也大大地推後，年滿50之後，們才能獲得一個生育指標。就算這些孩子都是通過試管出來的，但對於每個人來說，一生都隻有一次機會，而且要經曆如此漫長的等待之後才能獲得。們仍然是萬般珍惜。

因為科學的發展，人們不是變得越來越忙，而是越來越有閑暇了。現代化的程度進一步提高，在家上班將為主流。也就是說，人們無論工作與否，都將為家庭主婦，從而能夠更好地兼顧家庭與工作。孩子們呢，因為以後的教育都將采取在家上課。電腦遠程教堂的方式，讓他們不用背著沉重的書包上學堂了。所以，媽媽和孩子有了更多的時間在一起。

孩子的長期很短，但母親的衰老期卻很長，60多歲的母親與10多歲的孩子走在大街上就像姐弟一樣。母子之間有了很多的共同語言，可以談服裝，也可心談音樂，他們是真正的好朋友。

由於傳學上的重大突破，母親在懷孕期間可以將自己的許多思想和知識直接傳輸給嬰兒，在孩子尚未出生之時，母子就能進行一種雙向流。孩子對媽媽說：媽媽，請你下次別吃太多的大蔥，我這裏覺味道不好。還有，你飯後散步的時間別太長了，要不我會覺得累的。剛剛出生的孩子，就能與母親有一種舊友重逢的覺。

試管嬰兒或許真的會為一種主流，孩子雖然已經不再由媽媽親自懷孕生產，但母子之間將有一種特殊的覺傳遞。當孩子到冷或者熱的時候，都會傳遞到母親的覺係統當中。當孩子不聽話而導致母親生氣的時候，母親心痛的覺會加倍地傳遞到孩子的覺係統當中。因為這樣的方式，孩子永遠不會與媽媽走失。而且，將來的孩子都很聽媽媽的話，不會有逆子，社會治安狀況也會前所未有的好。

這一切，都是科學發展的結果。但是，不管科學有多麽發達，人類也不可能永遠生存下去。如果有一天，母親將離開這個世界的時候，孩子會發現自己相當的脆弱。但這時，就不希科學介其中了。因為經曆了那麽多的科學後，讓人真實地痛苦一回吧!

……

“怎麽？”寧肖已經看完了半天，卻發現程子揚還沒有將那文件放下，就隨口低語。“你想弄個試管嬰兒嗎？”

“哪能呢？”聽到這話，程子揚這才放下那份文件。“一個就夠了。再多一個，指不定會是個麻煩。”

“指不定你能用試管做個兒出來？”寧肖在著他。

“不用，”程子揚還是斷然否決掉。“養一個兒子，就弄得我頭不是頭，腳不是腳的。再養一個兒，我這條老命都恐怕保不住了。”

“唉，”見到程子揚如此堅決，寧肖隻得歎氣道。“我就是擔心孩子將來孤單單的，連個說話的人都沒有。”

“將來的事，誰說得清楚呢？”程子揚抱住了寧肖。“指不定他將來也會到一個跟你一樣，令他心滿意足的人呢？”

“你啊，哪有這麽容易的事？”寧肖顯得無可奈何了。“遙想當初，為了能讓你滿意，不知有多大能在我上花費心，才……”

“行了!”程子揚已經用額頭去寧肖的額頭了。“試管什麽的，我可是不會償試的。不過，若用別的方式弄出個兒來，我倒是願意效勞的。”

“你啊!”聽到這話，寧肖有些臉紅了。“都老夫老妻了，孩子都那麽大了。”

“嗬嗬!”程子揚笑了。“不老，你我在一起的時間太短了。至於孩子，他現在不是還沒有人嗎？”

……

寧肖這一覺睡得有些沉。待醒來時，程子揚正躺在旁邊，著香煙。

“你有些瘋狂!”寧肖直言不諱地說。

“是嗎？”見到寧肖醒來，程子揚就滅了香煙。“我是有點想瘋狂。記得莎士比亞《約翰王》裏麵的康丹嗎？本來不瘋狂，卻很想瘋狂。要瘋狂的原因，是出於‘每一次災禍的不同的痛苦，我都覺得太清楚，太清楚了’。想擺悲哀，解這世人的痛苦。”

“你是人王，”寧肖在寬著他。“有什麽值得你痛苦和悲哀的呢？那真正想瘋狂的可不是你這樣。那也是莎士比亞筆下的，一位不列顛國王李爾。他就喜歡說：‘不要讓我發瘋!天哪，抑製住我的怒氣，不要讓我發瘋，我不要發瘋。’他那樣才真的是怕要瘋狂了。”

“你啊——”程子揚不由得又抱住了寧肖。“總是在給我一把糖吃後，就悄然離去。麵對你這樣無的人，沒有男人不發瘋的。”

“真的，你一點也不瘋狂!”寧肖在爭辯著。“真正瘋狂的人，是很認為自己瘋狂的。”

“是嗎？”但是，程子揚可不想就此放過寧肖。“要知道，導致瘋狂的原因很多。如過分的悲哀，過分的脆弱，過分的追求等。在眼下的華夏，更多的則是這三種因素：一是權力導致的瘋狂；二是金錢導致的瘋狂；三是導致的瘋狂。”

“你說，我的瘋狂占了其中幾種因素？”

“你很清醒，一點也不瘋狂!”寧肖在掙紮著。

“嗬嗬!”程子揚笑得更歡了。“你難道忘了，有人曾經說過：‘清醒也是一種瘋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