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之初雙拳漸漸握，涼薄的角抿了起來，瀲灩的桃花眼裏盡是冷意，但一時又說不出話來。

霍紹恒的話無論哪一種可能，對於何之初來說，都是能讓他陷巨大麻煩的深坑。

他對溫守憶當然沒，而且跟竇卿言也隻是泛泛之。

但他知道有人設了這樣一個局，他樂見其，所以就袖手旁觀，甚至借了一架飛機順水推舟……

沒想到霍紹恒居然能把這兩件看似不相幹的事合在一起拷問他。

不過何之初經曆的風浪不比霍紹恒，有些甚至比他經曆的更加兇險，這種難度的問題，他還是應付得過來的。

何之初扯了扯角，嗓音清冽冷漠，像是冰水裏淬過一樣寒津津地，“原來在霍將看來，借出一架大飛機就是對對方有好？”

接著嗤地笑了一聲：“……這種好未免太過廉價。”

“廉價？”霍紹恒反問，“何教授這是在顯擺自己財大氣？”

“嗯，你可以這麽理解。”何之初往後靠上椅背，雙手搭在扶手上，像一個沉冷漠的王者，“對於我來說，這架飛機跟霍將你車庫裏的那些車沒有兩樣。就是一個通工，沒有貴賤之分。既然我的助手需要，那借給也無妨。”

這是用財勢絕對碾了。

霍紹恒點了點頭，對何之初的警惕又多了幾分。

這個人不僅聰明，還有這樣規模的財富，並且可能知道念之的過往，甚至對念之虎視眈眈，他確實要更加重視才行。

“何教授這麽解釋雖然勉強，也不是不能接。”霍紹恒也架起，微微揚起下頜，“不過何教授這樣的財力，何家卻默默無聞，也難怪別人有這樣那樣的猜想。”

“這沒辦法。別人要怎麽想，是別人的事，我總不能堵住他們的，不讓他們說話吧？”何之初無所謂地聳了聳肩，“現在你相信我跟竇卿言沒有關係了？”

“何教授，您跟竇卿言一輛車坐過來，完全否認跟有集，也太牽強了。”霍紹恒笑了笑，這是，他聽見耳機裏傳來顧念之的聲音，在對他說：“霍，何教授絕對認識竇卿言，而且很。那天竇卿言給我看照片之前，他就在首相邸親口跟我說，你和竇卿言很相配，是一對……他明明早就知道那些照片的存在！”

霍紹恒凝神聽了一會兒，再抬眸看著何之初，臉更加沉靜。

他掐了耳機的通話，對何之初笑道：“何教授，我們剛剛有個人說，那天親耳聽見您跟念之在首相邸說話，據說您似乎對那些照片的事早就知，而且還知道竇卿言跟我之間的糾葛……”

何之初抿了抿，立刻想到是顧念之，隻有顧念之才聽見他說那些話。

而且他說那些話的時候，本就沒有別人在邊，隻有一個人。

何之初心頭大怒，立時就變了臉，冷笑一聲，道：“誰聽見的？讓出來跟我對質！”

他在椅子上坐直了子，直的脊背居然有幾分軍人的風采。

“這個自然暫時是不行的。”霍紹恒要拖一拖。

“那我就無可奉告了。”何之初不想再說了，臉很是不虞。

霍紹恒見何之初油鹽不進，也沒法再說下去了，淡淡點頭：“那就以後再說。”

何之初跟著站起來，沉著臉道：“你能不能讓我見一見念之？”

“你要見念之做什麽？”霍紹恒跟著站起來，“剛剛審問了溫守憶，你確定你要見？”

何之初霍然抬頭，目犀利如劍，看著霍紹恒道：“什麽？你讓給你做事？！”

霍紹恒背起手，淡定地說：“不算給我做事，是我們特聘的談判專家。”

何之初更加惱怒，臉鐵青，瀲灩的桃花眼充滿怒氣，眼角甚至染上淡淡紅暈，這是生氣至極的表現。

“霍紹恒，你不要利用人來為你的升之路添磚加瓦！”何之初重重一拳捶在桌上，“我要見念之！現在！馬上！”

隔壁屋子裏顧念之驚得捂住，趙良澤這時也走到邊，跟一起看著審訊室裏的形。

聽了何之初的話，趙良澤神複雜地看著顧念之，又看了看審訊室，輕聲問道：“你要去嗎？”

顧念連連點頭，“我去，我不希何教授跟霍爭執。”

雖然一定會站在霍那邊，但隻要何教授不故意使絆子，顧念之還是不想跟他做對。

作為教授，何之初對顧念之確實照顧有加，不能昧著良心說話。

“……霍，讓我來跟何教授說幾句吧。”顧念之通過耳機跟霍紹恒通話。

霍紹恒嗯了一聲，垂眸收起桌上的東西，對何之初道：“念之馬上就過來。”

霍紹恒離開沒多久，顧念之就推開審訊室的門進來了。

“何教授。”顧念之對他很有禮貌地鞠了個躬。

何之初一下子愣住了，“念之，你跟我這麽客氣？”

“何教授是我導師，我當然要尊師重道。”顧念之微微一笑，替何之初拉開椅子，“您坐。”

何之初悵然地坐了下來，默默地凝視著顧念之。

顧念之對他笑了笑，道：“何教授，剛才您跟霍說的話，我都聽見了。我很高興。”

“你很高興？”何之初挑了挑眉，“你高興什麽？”

“我很高興，這件事跟何教授無關。”顧念之坦然說道。

何之初嗤笑一聲，不置可否地了鼻子，“念之，我什麽都沒說，你是不是高興得太早了？”

“我知道，何教授未必完全不知，但隻要何教授沒有真的手，我還是激何教授，承您的。”顧念之說著，又站起來，給何之初恭恭敬敬又鞠了一躬。

何之初一怔，神複雜地看著顧念之，沒有說話，也沒有阻止。

“我在國跟著何教授學習半年，我很清楚，以何教授在國的能量，如果何教授真的手這件事，這些照片早就泄了。”顧念之誠懇說道。

在隔壁屋裏剛剛想通這一點，就是在何之初說那大飛機不算一回事的時候。

何之初隻好笑了笑，“……你也別把我想得那麽好，我當然是有私心的。”

霍紹恒給他挖坑，他又何嚐沒有給他下套？——何之初在心底冷笑。

他定定地看著顧念之，很多話語在口翻滾，卻怎麽也說不出來。

“不管是有心還是無意，這件事目前還在可控的範圍，我都謝何教授。”顧念之索又給何之初戴上幾頂高帽子，“我能做您的碩士研究生，真是我的福氣。”

俗話說，千穿萬穿，馬屁不穿。

哪怕像何之初這樣清貴矜持，什麽都不缺的人，也吃不消顧念之的阿諛之詞……

“行了行了，我知道你的意思。”何之初一臉倨傲地半垂眼眸，隻是桃花眼的眼角微微挑起，斜睨著顧念之，“霍紹恒是生是死都不關我事。但他利用你給他做事，這件事我不能忍。”

“何教授，霍沒有利用我，我是自願的！”顧念之力圖打消何之初的奇怪念頭，“再說我本來是學法律的，幫著做談判專家，學習通和辯論技巧，也算是學有所用啊。何教授，您覺得不好嗎？”

“真是稚。”何之初臉冷，聲音更冷：“他是什麽部門的人，用得著你一個律師執照都沒拿到的大學畢業生做談判專家？念之，你別被他迷昏了頭。他這種人，把你賣了你還給他搖旗吶喊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