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念之看著這份法律代理人的全權委托書，尋思了好長一段時間。

握著手機在房裏走來走去，後來回到床上半靠在枕頭上，對何之初委婉地說：“何教授，我目前沒有法律代理人的需要，您知道，我本就是學法律的，雖然您是大律師，是法學博導，能有您做法律代理人是很多人求都求不來的……”

“……但你不願意？”何之初截斷顧念之的話，臉越來越淡，他看著車窗外滾滾的車流，抬眸又看向湛藍的天空，鴿哨在半空響起，一群白鴿呼啦啦飛上天空，一切都是那麽好，除了不在他邊。

顧念之遲疑了一下，想著要如何說服何之初，不想簽這樣的協議，但也不想和以前一樣，拒絕得太暴。

所謂長，就是學會藏自己的喜怒哀樂。

顧念之覺得自己已經是年人了，不能再像小孩子一樣肆無忌憚地發泄自己的緒。

何之初等了一會兒，見顧念之在那邊不說話，他想他明白的意思了。

默不作聲地關了手機，結束通話。

一個人坐在車裏，臉漠然得像一塊雕塑，雖然無比，但卻毫無生氣。

他一個人在車裏坐了很久很久，邊是高速路上飛馳而過的滾滾車流，而他一個人坐在那裏，像是這萬丈紅塵裏的一個過路人。

那麽多繁華熱鬧，從他邊呼嘯而過，卻沒有一寸熱鬧屬於他，曾經屬於他的，終究留不住，無論怎麽做，都留不住……

最後趴在方向盤上，將頭埋在胳膊裏，一不。

不知過了多久，一輛警車在他車後停下來，一個警走過來敲了敲他的車窗，“先生，您沒事吧？”

何之初開著那輛無比招搖的瑪莎拉，警見了這車，就知道車裏的人非富即貴，因此非常小心謹慎，唯恐惹上麻煩。

何之初緩緩從方向盤上直起子，轉眸看了那警一眼，淡漠地搖頭：“有些累，在路邊歇一歇。我這就走。”說著發了汽車。

那警忙說了一句：“如果累就去找個酒店歇一歇，不要疲勞駕駛。”

何之初眼底發青，臉白得嚇人，雙眸裏麵盡是紅，一看就是熬了很久的夜，睡眠不足的樣子。

警有些擔心他的安全，開著警車不不慢跟在他車後麵，一直尾隨他開到B大南門，才掉頭回去了。

何之初回到學校，第一件事就是去法律係網上發布助教招聘考試延遲的消息，說因為他個人原因，要回國一趟，兩周以後回來，到時候再對初選的十名候選人進行考核。

何之初說走就走，隻拿了護照和錢包，什麽東西都沒帶，就這樣上了最近一班直達國紐約的飛機。

他出境的消息很快傳到霍紹恒這裏。

看著趙良澤給他報上來的消息，霍紹恒久久沒有說話。

世雄兩疊，靠站在沙發椅背上，吊兒郎當地笑著說：“這何教授倒還識相，不僅準了念之的假，而且自己還主找了個由頭回國，這樣就沒有什麽人注意到念之的缺勤了。”

趙良澤笑了笑，踹了世雄一腳，“……何止識相，還很上心、識做……”

“說良心話，何教授對念之，也就比霍對念之要差那麽一點點，比別的所有人都要好得多得多！”世雄笑嗬嗬地說，眉上下個不停。

“那也說得通，一個是教授，一個監護人，都是長輩，對晚輩的護是一樣的。”趙良澤訕笑著到世雄背後去了，不想麵對霍紹恒的視線。

不過霍紹恒也沒有理這兩個生活書，他抬了抬手，示意他們倆出去，自己一個人在辦公室裏看著電腦，好像在工作的樣子，其實隻有他自己知道，他完全沒有看進去電腦上的任何東西。

他的思緒，完全被何之初對顧念之的怪異占據了。

何之初，為什麽這麽關心顧念之？

他對顧念之的關心，是不是早已經離了教授對學生的關心？

這是從什麽時候開始的？

是在去國國會實習的半年，還是在更早的時候……

霍紹恒凝神沉，腦子裏有什麽東西閃現，等他想要抓住的時候，卻又消失的無影無蹤。

他站起，抱著手臂在辦公室裏一個人踱步，想著何之初的所有事，卻還是理不清這裏麵的關係。

他通過線電話了趙良澤進來。

“霍，有事嗎？”

“小澤，上次我讓你再查一次何之初和溫守憶的底，你查到沒有？”霍紹恒一個站在窗邊，頭也不回地問道。

趙良澤點點頭，將一個卷宗放到霍紹恒麵前，“又查了一次，和以前沒有差別，不過現在從頭來看這份資料，有些時間點還是有些意思。”

霍紹恒翻開卷宗，一邊自己看，一邊聽趙良澤敘述。

“這些資料顯示，何家是南的大富豪，家產橫南好幾個國家，何之初和溫守憶擁有阿廷、西、英國和國四國國籍。何之初本人在國政界軍界都有莫大的影響力。”

霍紹恒若有所思地彈了彈卷宗，“……這最後一點，是上一次資料裏沒有的。”

“……對，何之初對國政界軍界的影響力，是我加上去的。”趙良澤很認真地說，“如果不是托念之的福，我們看不到何之初在這方麵的能力。”

他說的是顧念之在國和辛杏峼發生衝突，以及加勒比海遇險的那兩件事。

何之初在這兩件事中於完全主導地位，展現了他巨大的能量，幫顧念之渡過難關。

霍紹恒垂眸看著卷宗，跟著說：“何家在南以前一直很低調，但七年前，何之初突然為國最大律所的合夥人，何家的實力才浮出水麵。”

“對，然後三年前，何之初進國哈佛大學法學院任教，從副教授做起，僅用兩年時間就為終教授，同時擁有招收博士生的資格。去年，他接B大法律係的聘請，來到B大做兼職教授，”

趙良澤走到霍紹恒的辦公桌前，雙手撐在桌上，傾向前，聲音得很低：“霍，您看看這個時間，何之初進國哈佛大學法學院任教的那一年，就是念之開始在C大讀法律本科的那一年。”

霍紹恒緩緩點頭，目黑沉，深不見底，他的手指著卷宗上的時間，跟著說：“還有，你看，去年念之本科畢業，何之初突然決定要收一個碩士研究生，B大法律係本科比C大強很多，但是他不在B大收，反而來到C大，專門麵試念之。”

“對！”趙良澤雙拳一闔，發出啪的一聲響，眼睛亮晶晶地，激地說：“那一次念之好像生了病，還錯過了麵試時間。我記得大雄去學校給念之請假，說何之初態度很不好，鼻子不是鼻子，眼睛不是眼睛，大雄還嘀咕過好久，說這種教授有什麽好？念之考不上才好呢……”

說起顧念之那一次的“病”，霍紹恒有些不自在地低下頭，不看趙良澤的眼睛，一隻手捂在邊輕輕咳嗽一聲，說：“基本上可以斷定，何之初做的事，都是衝著念之來的。”

趙良澤狠狠點頭，“就是這個道理！”

他激地子越發往前傾，“霍，您說，何之初，是不是以前認識念之？！”

如果是這個可能，那顧念之的世真的很快就要水落石出了。

他們追尋了六七年的真相就要出現在眼前，趙良澤興得不能自已。

霍紹恒卻好久沒有說話，久到趙良澤以為霍紹恒會否決他的意見了，才聽霍紹恒說：“有這個可能，但還有一個可能……”

“什麽可能？”

“就是他有意接近顧念之，其實，和國CIA、英國軍五和以列薩德裏那些人沒有差別。”

“啊？您是說，何之初有可能是這些國家的special-agent？！”趙良澤被這個消息打擊了，整個人如同霜打的茄子般蔫了下去。

但是他到底跟這件事跟了很久，被霍紹恒打擊過後，他很快回過神，搖頭說：“不，他不會是這些國家的報人員。——他們請不起他。他就像南的地下教父，那裏每一個國家的總統候選人，都要何家點頭，才能參選。所以，那些國家的報機構，應該是為何之初所用，而不是相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