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綰霍的瞪大眼睛,鋒利的箭尖在眼中無限放大,那一瞬的覺竟如前世眼睜睜看著歐決冰冷而決絕的扣扳機,然后,那枚子彈以一種慢鏡頭般的姿態在眼中無限放大……
幾乎一模一樣的場景呵……
那冰冷而決絕的表也是一模一樣呵……
蕭烈的臉和歐決的臉瞬間重合,顧綰突然大笑不已,認命的閉上眼!
但愿一箭封的痛苦比中彈小些,結束的更干脆些!
長箭離顧綰已不過數米,而這一笑卻將吳彩娥出的半邊臉擋住,高高昂起的咽正對著箭尖。
蕭烈心都快不跳了,猛的一夾馬腹,戰馬飛躍的瞬間,他踩著馬背借力縱出去,手中那張鐵胎弓扯到極限,一支利箭以驚人的速度飛出去,直追前面那枝箭。
電火石間,后一枝箭撞上前一枝箭的箭尾,兩枝箭朝顧綰斜上方一歪,著頭皮掠過去。剛烈迅疾的箭風擊散的發髻,顧綰也被帶的往后一仰,重重的砸到車廂地板上,直接摔暈了。
與此同時,陳八斗縱躍上車轅,舉著淬了毒的連環弩對準半空中的蕭烈疾。
為了后面那一箭,蕭烈拼命將力催到極致,先前被野熊擊傷的經脈雪上加霜,真氣逆行,毫無躲閃的余地。
底下飛奔的侍衛們同時舉弓怒,弩箭紛紛被飛。
蕭烈有驚無險的落回自已的坐騎,突然‘噗’的一口噴出來,搖晃著從馬上栽下來。
許樂手疾眼快,一把抱住他,這才發現蕭烈背上的傷口早就裂開了,鮮外袍。后心扎著一枚深可見骨的袖箭,箭頭泛著藍,顯然也是淬了毒的。
周遭再沒別人,難道是吳彩娥趁下的毒手?
許樂睚眥裂,回手扯過一張長弓對準吳彩娥就要,吳彩娥嚇的魂飛魄散,飛快的拖起顧綰當擋箭牌。
疾馳中,馬車已接近八卦谷谷口,那是叛匪的老巢。
將計就計到現在,眼看大功告,沒想到……
許樂回頭看了一眼烏青失去知覺的蕭烈,猛的勒住韁繩。
活捉陳八斗也好,救回顧王妃也好,什麼……都沒有王爺的命重要!
馬車沖進八卦谷,許樂帶著眾人返城,命相博殺氣四濺的山道再次歸于平靜。
一道青的人影突然自一山巖后出現,著馬車消失的方向,神復雜。
顧綰醒來發現自已在一個石屋里,說是石屋不如說是石牢來的更準確。四壁暗,只有一面墻上開了個半尺見方的通風口,上面還鑲了兩手指的鐵條,與之相對的墻上開了個門,一扇鐵柵門關的死死的。
聽見坐起的靜,幾只灰耗子抬頭瞥了一眼,然后慢條斯理兒的鉆出鐵柵門……
這場景,何其悉!
簡直跟武王府的石牢一模一樣。只不過,這石牢的條件比武王府的石牢還好些,起碼有張床上面鋪了層被褥,而不是直接讓躺在稻草堆里。
床前還有張桌子,上面居然還擺著茶壺茶碗和一盞油燈,呵呵……真是心吶!
顧綰莫名彎了彎角。
“顧王妃真是變不驚,這份從容氣度真真讓奴家家佩服。”
顧綰順著聲音回頭,這才發現吳彩娥坐在角落的影中,正似笑非笑的瞧著自已。換了黑袍,從頭到腳包的嚴嚴實實,幾乎與影融為一,難怪顧綰剛才沒意到。
“你是在跟我說話?”顧綰茫然的看著。
“這兒只有咱們倆,我不跟你說話難不跟鬼說話?沒想到顧王妃不但氣度過人,裝傻充愣的本事也是一等一的好!”吳彩娥咯咯笑,一口一個顧王妃。
顧綰也笑了,“我知道這屋中就咱們倆個,可我一個燒茶賣水的寡婦怎麼敢冒充王妃。姑娘怕是認錯人了!不信你去永城打聽,城西桃樹街賈半仙茶館,那是我娘家爹留給我的產業,街坊鄰居都知道的……”
吳彩娥笑著打斷顧綰,“都知道的未必就是真!顧王妃就不必瞞了,若不知您的底,我和陳爺也不會費這麼大心思把您請來!”
“你們真的弄錯了……”
吳彩娥擺擺手,“顧王妃,事以如今咱們也甭打啞迷。蕭王爺用兵如神,打的話山上這幾千兄弟本不是他的對手。所以咱們不得不想點別的法子,上回是買通了他邊的人,給他來了個出奇不意。可同樣的法子不能用兩回,所以只能請您來山上住些日子。
您和蕭王爺伉儷深,有您在咱們手上,蕭王爺投鼠忌,怎麼著也得顧忌幾分不是?兄弟們也能踏踏實實的過個好年,剩下的事兒開春再慢慢籌劃。您放心,只要您乖乖聽話,別做不該從做的事兒,我保證你平安無事!”
“怕要讓吳姑娘失了!”顧綰噗嗤笑出聲,“別說我不是什麼顧王妃,就算是,您哪只眼睛看見你說的那位蕭王爺與我伉儷深了?他拿著箭沖我的時候,還是拿我做魚餌釣你們出來的時候?伉儷深什麼時候跟不顧別人死活是一個意思?”
像是在說天大的笑話,顧綰笑的不能自已,眼淚都笑出來了。
“既然你不是顧王妃,那留著你也沒什麼用了!”吳彩娥突然翻臉,拔出匕首對著顧綰就刺。
顧綰笑的看著吳彩娥,一躲的意思也沒有。
吳彩娥來勢不減,顧綰眼中亦無半分驚恐。
匕首已重重的抵上了心口,隔著裳也能覺到尖端的鋒利,再深一寸顧綰必死無疑。
顧綰面不改,吳彩娥猛的頓住手,森森的笑道:“真以為我不敢殺你?”
“你當然敢!只是你做不了主!”顧綰淡淡的道。
“你要是顧王妃我當然做不了主,可你只是個開茶館的寡婦,是死是活,是扔在牢里等死還是給后山的兄弟們取樂解悶,就是我一句話的事兒!”
吳彩娥獰笑著,手上一點點用力,匕首尖刺進顧綰服,鮮一點點洇出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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