檀知府和裴融一起推著裴老爺的椅,說說笑笑,翁婿相得宜,裴老爺好幾次想要,都沒上。
於是到了房中,裴老爺便扶著頭哼哼:「頭痛,不舒服。」
「兒子這就讓人給父親延醫。」裴融神平靜,恭敬地請檀老爺:「岳父大人這邊請,小婿陪您再走走看看。」
裴老爺一看裴融竟然要走,便大聲哼哼:「疼啊,我兒……」
「父親,家中有貴客,兒子得陪著他們,不然太過失禮。」裴融漸漸嚴肅,語氣也變得嚴厲起來。
「向……」裴老爺不高興,然而裴融已經走出去了,並不搭理他,他氣得發抖,抓著李姨娘的手高聲道:「你去,把他回來!」
李姨娘哪裡敢呢?之前忍不住了幾句,被裴融厲喝那一聲,再被狠狠盯了一眼,此刻心還在跳呢,便也只是苦勸:「老爺啊,您別這樣,要懂事,今日家中有客……」
裴老爺不幹,就像是要糖果沒要到的小孩子,生氣加有意放縱,聲音更大了:「我頭疼,疼啊……」
腳步聲傳來,是裴融。
他便從眼角窺,繼續哼哼,想著人總算回來了。
不想裴融走到門口就不往裡了,看著李姨娘道:「煩勞姨娘出來一下,我有話要待。」
李姨娘不敢違逆,諾諾地出去:「侯爺有何吩咐?」
裴融嚴肅地道:「你是父親邊近人,到我家也有許多年了,我本對你存著幾分敬意,要與你養老送終。但你也該謹守本分規矩……」
這還是在說之前自己的事,李姨娘委屈得很:「侯爺,妾只是想著……」
「那是我的岳父,是夫人的父親,就算有什麼不是,也不到你開口。」裴融面無表:「我希你懂得尊卑規矩。」
李姨娘忍住淚意,低頭應「是」。
裴融這才又道:「父親這邊,還請你多多上心。有要事就報到前頭去,若無,你自己看著理即可。」
「是。」李姨娘再應一聲,眼睜睜看著裴融昂首闊步離開了正院。
「唉……」李姨娘長嘆一聲,被打擊得把所有心思都收了,只想安安穩穩度日而已。
進門之後,裴老爺沒見著裴融,於是鬧嚷起來,著李姨娘去尋人。
李姨娘得了吩咐,一味只管敷衍哄騙,就是不如他的願,裴老爺便「哼哧、哼哧」的哭,哭著哭著累了,也就不鬧了。
卻說裴融走出正院,但見檀知府背負雙手,不急不躁地站在那兒看景並等他,便疾步上前行禮致歉:「讓岳父笑話了,家父這病時好時壞的……」
「咱們翁婿不說這些外道話。」檀知府溫和地擺手,慈地看向他:「向啊,我剛看了一下,你這真不容易啊。悠悠有沒有不懂事,給你添啊?要是有,我去說!」
「沒有,沒有。很好。」裴融頗慚愧:「小婿還好,真正不容易的人是悠悠,……」
他想了片刻,學著檀知府的說話方式,誠懇地道:「悠悠就和岳父一樣心開闊,寬厚大度,沒計較這些,在小婿顧不上家裡的時候,把家父照顧得很好。多謝岳父母把教導得這般好。」
檀知府「哈哈」大笑起來,用男人的方式拍著裴融的肩頭,笑道:「賢婿啊,老夫也覺得自己很是慧眼識人呢!你是個好孩子!不枉我真心待你啊!」
裴融跟著笑了起來,且不管檀父與梅姨娘、周氏之間那些恩怨仇,他只知道這人就是檀悠悠的親生父親,是他的岳父,萱萱的外祖父,維護檀父便是維護檀悠悠。
裴老爺鬧騰的事很快傳到檀悠悠耳中,檀悠悠毫無波,心說這才「棋逢對手,將遇良才」。
很疑心檀至錦或是檀如意給家裡寫信時,把有關裴老爺鬧騰的事兒捎帶著一起說了,不然渣爹不會這麼表現。
但看那兄妹倆,都是一副坦然模樣,便懶得去管這事兒,隨便唄,這天塌不下來,安心辦好洗塵宴才是大事。
親自下廚做了好幾個拿手菜,同時不忘給裴老爺那邊另備一份,檀如意來尋:「瞎忙什麼呢?一家子人坐著說話,就差你一個。什麼不是吃?難道你不在家,他們沒吃飯?」
檀悠悠乖巧地道:「三姐姐,話不是這樣說的,父母親生養我一場,長途跋涉而來,這麼辛苦,我孝敬他們是應該的,也是心甘願,就想要他們吃得更順口一些。」
檀如意不耐煩:「知道了,知道了,你比我孝順。」
檀悠悠抿著笑:「這是心疼我呢?」
「我哪有?」
「不然為何這麼管著我?總不能是做姐姐的一刻不管妹妹就閑得慌吧?」
「我就是閑得慌!我就是想管你!你要怎麼著?」檀如意說著狠話,手卻將檀悠悠扶得穩穩的,典型的口不對心。
都是自家人,晚飯就擺在了一,只分男桌桌。
檀知府大笑著抱出來一罈子酒,拍開封泥,嘆道:「這是二十年的兒紅,早前嫁時我沒捨得拿出來喝,就想著有朝一日,你們出息了再喝。沒想到這麼快就到了能喝的時候,親家公,對,親家公,他雖不能與咱們一起喝,也該給他留一份送進去同樂!」
裴融開朗地笑了,接過酒罈準備親自給檀知府斟酒,卻見檀悠悠快步趕來抱住酒罈,嗔道:「讓我給爹爹和各位兄弟斟酒,我這都很久沒見著他們了!」
裴融知道是怕他重傷未癒合不住,然而他自己心裡有數,也心疼懷著孕還要如此勞,於是抓著酒罈不鬆手:「讓我孝敬好了,難得有這樣的機會。」
檀悠悠圓睜眼睛悄悄瞪他,表示這麼不聽話。
裴融八風不,鎮定如老狗,我是男人我說了算。
夫妻二人僵持不下,檀至錦劈手奪走酒罈:「我來!我是長兄,誰都不許和我搶,都要聽我安排!」
裴融和檀悠悠這才各自席,檀知府看看這個,又看看那個,拈著鬍鬚咪咪笑:「都是好孩子,夫妻恩,我也放心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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