徹底掌控了江州，這夜設宴安城中鄉老，回到營寨時，才聽說太原送信來了。

怎麽，這是不生氣了？

李泓心下微，將那封信接過，麵上神便和起來。

他將其餘人遣退，回到營帳，將信拆開了。

喬妍的字還是寫的不好看，但落到他眼裏，卻總能瞧出三分可來。

李泓輕輕笑了起來，神專注的看下去，等看到最後那行字的時候，卻怔住了，過於激的心緒使然，他的手都在。

有孕了。

他驚喜加，對著那行字看了一遍又一遍，幾乎難以相信自己的眼睛。

他要做父親了。

……

喬妍雖通曉醫，但吃過豬，跟看過豬跑，畢竟是兩回事，更別說是妊娠這樣的大事了。

有孕之後，愈發的貪睡，總是容易覺得疲憊，等到了三個月，每日晨起都覺惡心反胃，早膳也吃不了多。

“這樣下去怎麽行？”喬瀾去看，見小妹如此，擔憂道：“瞧你，人都瘦了幾分。”

“哪有這麽嚴重，”喬妍自己倒不覺得有什麽：“大抵是因為天氣暖和，人也容易沒神，再過一陣就好了。”

懷孕這種事，本就因個人質而異，喬瀾雖憂心，卻也沒有更好的辦法，叮囑白幾人幾句，又不自的歎口氣：“你是頭一胎，原本就應該仔細些，偏生李泓不在，就你一個人……”

親自將小妹帶大，說帶此，不免有些心疼：“婚快四個月了，總共也就相了半個月。”

喬妍勸道：“他有他的難。”

日子便這麽一天天過去，倒也十分平靜，喬妍每日去校場瞧那五百府兵練，若得了空，也會請李泓屬臣們的妻室來說話，加以勉勵，又或者是見見舊時兄弟朋友。

再不然，便跟著姐姐學做針線，為腹中的孩子做些小裳。

或許是因為被喬妍剛進門那日的事給鎮住了，又或者是李開濟的警告有了效，章夫人再也沒有找過，每逢家宴，也權當沒瞧見這個人，算是眼不見心不煩。

這日又是十五，李家行家宴的日子，喬妍到的不算早，也不算晚，正好同裴氏前後腳。

到了秋天，外邊兒已經有些涼了，披了件大氅，進了室，方才下來，侍婢暫且收起。

章夫人原本正同大兒媳婦鄭氏說笑，聽說喬妍過來，也沒正眼看，目冷不丁一斜，忽然停滯住了。

“你，”章夫人盯著微微隆起的肚腹，神驚變，詫異道：“你這是……”

喬妍雖沒打算廣而告之，但也不至於膽怯的不敢跟人說，一點兒誠意都沒有，笑道：“昨天覺得有些惡心，大夫去瞧，才發現是有了孕，都三個多月了，我也真是夠馬虎的。”

章夫人盯著肚腹瞧，好像裏邊兒懷了個哪吒似的：“你運氣倒好。”

神有些複雜，約帶著幾分居高臨下的憐憫：“隻跟大郎在一起半月，居然就有了。”

喬妍就跟沒聽懂話中深意似的，信口胡扯道：“是啊，我運道一直很好。小時候遇上個算命先生，他就同我阿爹說，我命裏有福，世間有的貴重。”

世間有的貴重？

有多貴重？

章夫人眸一冷，邊兒鄭氏的臉也有些僵，氣氛正尷尬時，卻聽外邊兒立夏匆忙前來回話，歡天喜地道：“夫人，郎君回來了！”

李泓回來了？

一日夫妻百日恩，更別說還有個孩子在肚子裏，喬妍與他分別的久了，倒也有些惦念，不耐煩再看章夫人幾人的臉，道了句告辭，便起離去。

走出那院落，又拐出長廊，不等回到住，喬妍便聽不遠有腳步聲傳來，又快又急，，相隔一段距離，都能知到來人此刻的迫切。

那腳步聲越來越近，終於來到前，停了下來。

高大拔、風塵仆仆的李泓站在麵前，目明亮，難掩欣喜的盯著看。

喬妍被他這樣看著，倒有些不自在：“你回來了……”

這話才剛說完，便被李泓抱住了，他憐的拍了拍背，這才依依不舍的鬆開，臨離開之前，卻又湊過臉去，在臉頰上重重親了一口。

他出門在外，胡子都沒刮，親的時候，的紮著的臉。

喬妍將他拍開，正待說句什麽，冷不丁被他抱起來，大步往二人住去了。

喬妍給驚了一下，再見周遭還有往來仆從，免不得有點不好意思，扭頭看看他神，張了張，卻還是合上了。

李泓聽聞妻子有孕之後，滿心激歡喜，便再也坐不住了，奈何江州重地，須得仔細經營，勉強留下安置好一切，他便甩開大部隊，協同幾個親兵，快馬趕回太原。

他迫不及待的想見到。

三個多月的肚子，剛剛有一點顯，李泓將妻子放到床上，神溫的去肚腹。

這神有點悉，一別幾月而生出的隔閡，忽然間消失無蹤了。

喬妍懶洋洋的躺在床上，見他坐在床邊，手掌落在自己腹部舍不得離開，不知怎麽，心裏邊兒竟生出幾分來。

“別了，”將他手撥開，道：“偶爾還行，多了對孩子不好。”

李泓顯然沒聽說過這說法，眼底閃過一抹驚奇，倒是真的將手收回去了。

這會兒正是午間，日溫暖，喬妍見他神雖振，周卻難掩疲憊，胡子拉渣的，不甚齊整，若換旁人，這會兒不定邋遢什麽樣，可他呢，瞧見反倒更顯男子氣概了。

“去泡個澡吧，”心緒一，手背在他下頜一蹭：“待會兒我幫你刮胡子。”

李泓握住手，低頭親了一下，道：“好。”

……

都說是小別勝新婚，但這雙夫妻再見，慨懷念是有的，可若說是多親近，卻是假的。

李泓連夜趕路，著實辛苦，泡完澡之後，便躺在搖椅上，妻子幫著刮胡子。

喬妍從前哪裏做過這個，方才說起，也隻是一時興起罷了，試探著來了一回，還在李泓下頜上留了兩道淺淺傷痕。

小小的一口氣，扭頭去看，卻見他不知何時，已經合眼上了眼，神恬靜，竟是睡著了。

喬妍暗歎口氣，尋了大氅幫他蓋上，又悄聲問侍從，道：“用過午膳了沒有？”

“別說是午膳，郎君急著趕路，早膳都沒怎麽用。”那侍從如何道。

喬妍聽得微怔，回過頭去看了丈夫一眼，又笑道：“辛苦你們了，快去歇息吧。”

那侍從忙道：“夫人折煞我們了。”向行禮，退了出去。

……

李泓回來之後，喬妍的日子並沒有多大改變，每日去盯著府兵演練，到時辰便回去吃飯，夫妻相對，倒也有了幾分溫脈脈。

李泓雖歸家，但照舊是忙，或者是巡視防衛，或者是去軍營坐鎮，隻有晚上才會回去過夜。

這日下午，喬妍正在校場看府兵演習陣列，冷不丁察覺後落下一道影，扭頭去瞧，卻見是李泓。

坐在原，也沒起：“你怎麽來了？”

李泓盯著那五百府兵看，答非所問道：“這些人都是你帶出來的？”

喬妍道：“這是自然。”

怕他覺得自己多事，便多說了一句：“有總比沒有好，以備不時之需。”

“很好，”李泓扶住肩，語氣褒讚：“阿妍，你練兵的本事，不比蘇靖差。”

“這是自然，”喬妍有些得意的道：“我是他大哥嘛！”⑨思⑨兔⑨網⑨文⑨檔⑨共⑨⑨與⑨在⑨線⑨閱⑨讀⑨

李泓聽得莞爾，卻沒有再說什麽，喬妍在這陣沉默中知到了什麽，扭頭看他，道：“你又要走了？”

“我要去征討薛舉。”李泓看著明顯隆起的肚腹，似乎有些難以開口，半晌，方才道：“或許要很久，才能回來……”

“去吧。”喬妍垂下眼去，略頓了頓，又抬眼看他，神中有不易察覺的歆羨，勸勉道：“你不止有妻兒，還有千上萬賭上命願意追隨你的人，別辜負你的誌向，也別辜負他們。”

問：“什麽時候走？”

李泓道：“明早便要啟程。”

“這樣，”喬妍點點頭，站起道：“我去幫你收拾行裝。”

李泓靜靜看著，道：“好。”

……

這場仗打的艱難。

李泓走時，喬妍有孕不到五個月，原以為他能在生產之前回來的，哪知一直到了九個多月的時候，都沒有什麽靜。

這是頭一胎，喬瀾不放心，每日都過府探，等到臨盆的前幾日，幹脆在小妹那兒住下了。

“李泓不在，李家又是這麽個景，留你一個人，我實在是不放心。”

喬瀾歎口氣，瞧著小妹隆起的肚腹，又怕吃心，便不再提李泓，隻笑道：“這孩子也是，幾個月大的時候惹得你惡心反胃，難以安枕，現下月份大了，倒是不淘氣了。”

喬妍著自己肚子，笑道：“它心疼我嘛，肯定是個特別乖的孩子。”

臨近年關，天氣冷的厲害，好在室中燒著暖爐，怡然如春，並不人覺得難捱。

喬妍饞了，對著滿桌的菜式看了會兒，卻覺沒什麽胃口，隻想吃姐姐包的酸菜餡兒餃子，可憐的盯著姐姐看。

喬瀾在腦門兒上彈了下，哭笑不得的站起，打算去給做，剛走出們沒多遠，便聽室中傳來白的驚呼聲。

喬妍發了。

是頭一胎，吃的苦頭不免要多些，但好在強健，不似尋常婦人孱弱，折騰了半個時辰，終於將孩子生出來了。

“是個男孩子。”喬瀾抱著哇哇大哭的小外甥，笑道：“生的可漂亮呢。”

喬妍腦門兒上都是汗，氣籲籲，白幫了，又喂著喝了口水，方才緩過那勁兒來：“給我看看。”

喬瀾便將那個洗完澡，被繈褓包裹起來的小人兒送到枕邊了，笑道：“我瞧著不像你，倒像李泓的。”

喬妍瞅了一眼，驚道：“他怎麽這麽醜!”

“……”喬瀾輕輕打一下，嗔怪道：“小孩子都這樣，長開之後就好了。”

“好吧，”喬妍上嫌棄，心裏卻很珍這個小人兒，小心翼翼的親了親他小手，語氣微微有些低沉：“他父親這會兒都不知道他出生了……”

小妹懷胎十月，丈夫總共也就陪了兩個月，這會兒還不見人影，雖然知道李泓是有正事在忙，但心中難免會覺得有些淒楚。

喬瀾暗暗歎口氣，卻不好表現出來，笑著寬道：“李泓上一次寫信回來，還在掛念你們娘倆，若是知道母子平安，不知會歡喜什麽樣。”

喬妍麵黯淡的道：“可他畢竟不在我們母子邊啊。”

喬瀾看得有些難過，輕輕拍了拍小妹的手，寬道：“沒事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