夫人已經準備妥當,可以出門了。

姐妹倆走出去，便見喬老夫人衛國公夫人與昌武郡公夫人攙扶著，正笑瞇瞇的看著們。

嫂嫂們在近前，常山王妃和喬毓也沒再往那兒湊，朝們笑了笑，坐上了第二輛馬車。

“今晚這宮宴來的有些蹊蹺，”夜漸起，燈火依稀，喬毓掀開馬車的簾子往外瞧，低聲道：“聖上或許是想殺儆猴，又或者是敲山震虎……”

常山王妃淡淡道：“左右敲不到咱們家頭上，有什麽好怕的？”

喬毓聽得莞爾：“也是。”

夜朦朧，影晦暗，眾人下了馬車，一路往太極殿去，等進了殿，卻見燈火通明，珠寶耀，近百隻手臂細的蠟燭散發著耀眼的輝，將殿映襯的恍若白晝。

喬家來的人裏邊兒，眷的份都不低，喬老夫人居首，其後便是常山王妃，下一個本該是喬毓的，隻是怕兩位嫂嫂尷尬，便主挪到了昌武郡公夫人的下首去，同堂妹韓國夫人湊到一塊兒，小聲說起話來。

或許是因為苦夏，韓國夫人較之從前瘦削幾分，隻是原就是珠圓玉潤的人，即便麵頰微削，也仍覺潤豔嫵，手臂上一串金臂釧，更顯得如凝脂，澤人。

喬毓同親近，不免多問幾句：“怎麽瘦了，難道是胃口不好？”

頓了頓，又擔憂道：“神似乎也不甚好……”

“一到夏天就這個樣兒，也不是什麽新鮮事兒了，”韓國夫人歎口氣，無奈道：“許是今年格外熱些，胃口也不甚好，人暈暈沉沉的，做什麽都提不起神來。”

喬毓通醫，聽這般言說，不有了幾分欣喜，悄聲道：“我之前開的藥，你有沒有按時吃？是不是有消息了？”

“哪有這麽快？”韓國夫人怔楞一笑，又笑道：“端午才開始吃，這會兒也才七月。”

“都兩個月了呢！”喬毓說著，便去捉手腕，韓國夫人想躲，到底還是沒躲過去。

喬毓隻了一下，眉頭便蹙起來了，仔細查驗過之後，驚詫道：“你吃什麽了？脈象竟這樣孱弱，藥毒傷肝，難怪你胃口不好……”

早先還是悄聲說話，這會兒心中擔憂，聲音略微提高了點兒，惹得昌武郡公夫人側目去看。

“小點聲。”韓國夫人趕忙拉一下，又低聲道：“我婆母打聽了個偏方，每日都煎了我吃。”

“什麽狗屁偏方這麽傷？前兩個月還好好的，這會兒就若這樣！”

喬毓心頭生怒，恨鐵不鋼道：“你吃你就吃？不會先接過去，再倒了？吃我給你開的！”

“你當我沒倒嗎？”韓國夫人神無奈，歎口氣道：“我倒了半個月，有一回被撞見，哭了好半日，那之後就親眼盯著我喝才行……”

喬毓氣惱道：“你子又沒病，日後總會有孩子的，你吃這些毒湯藥，又算怎麽回事？這麽喜歡兒子，怎麽不自己再生一個！”

韓國夫人神中閃過一抹黯然，卻沒有做聲，低著頭，半晌才道：“從前，對我也很好，又有夫君橫亙在中間……”

家家有本難念的經，喬毓還真沒法兒替人做主，隻是平侯府的老夫人再怎麽盼孫心切，也不能著兒媳婦每天喝毒湯藥啊！

這到底是想要抱孫子，還是想毒死兒媳婦？

韓國夫人順從，是怕事鬧大，丈夫居中難以自，也是顧念著紀家老夫人從前的善待，但娘家這會兒知道了，幫著出嫁兒撐腰，卻是理所應當。

喬毓拉著堂妹的手，低聲道：“等宮宴散了，我姐姐好生跟你婆母說道說道。”

韓國夫人眉頭一跳，正想說句什麽，卻見喬毓正盯著自己，目狐疑：“不對啊，你隻是有些宮寒，調養些時日便好了，又不是不能生，我之前……沒有幫你看過嗎？”

韓國夫人麵微變，喬毓看得心頭微，約察覺到，這裏邊兒可能有點自己不知道的事兒。

又或者說，是喬妍知道，但喬毓還不知道的事兒。

盯著堂妹看了會兒，腦海裏約浮現出一個念頭來，隻是還不等說出口，便見有宮人近前去，低聲道：“秦國夫人，皇太子殿下有請。”

喬毓沒見過這人，一時也不知是哪個，立夏想是識得，笑問了句：“太子殿下這會兒在哪兒？”

那宮人道：“正在偏殿等候。”

喬毓見這二人認識，也沒什麽不放心的，領著兩個侍到了偏殿，便見皇太子正同幾個侍說話，似乎是在吩咐什麽，見過來，便將人打發走了。

母親雖然仍舊是母親，但卻換了個十六歲的，皇太子麵對時，總有種這人不是母親，而是個小妹妹的覺，總想著多顧看幾分，照顧的麵麵俱到。

他問喬毓：“進宮之前，吃過東西沒有？”

喬毓先是搖頭，後來又點頭：“吃了個桃兒。”

“那東西本不抗，能頂什麽用？”皇太子歎口氣，道：“晚膳還要有些功夫，菜式一道道過去，想也涼了，兒子小廚房備了膳，阿娘在這兒用些，再過去吧……”

喬毓哪知道他會想的這麽細致，著實壞了，略一遲疑，又道：“阿娘那兒……”

“幾位老夫人年高，自有優待恤，”皇太子道：“阿娘隻管寬心便是。”

說話間的功夫，便有宮人送了膳食過來，整整十二個碟子，都是喬毓喜歡的。

皇太子遞了筷子給，便坐在一邊兒削蘋果：“初試的結果已經出來了，明日便是複試，再經過麵試，最多半個月，便會有結果，等肅清地方，便可以將舉子們安排過去，屆時無論是政令下達，還是農桑之事，都要比從前便宜的多。”

“有人在西域的花苑裏找到了阿娘所說的棉花，令人試著紡線，保暖的確比麻更好，也更結實，明年或許可以試著在萬年種植，”他頓了頓，方才繼續道：“隻是何時向天下推廣，如何推廣，卻要細細↓

太極宮風景頗佳，隻是因為臨水，夏夜裏多蚊子，雖然有宮人撒蟲藥，種植驅蚊草木，結果卻也不盡人意。

皇帝也沒多想，上下打量一眼，道：“沒被蚊子咬？”

喬毓搖頭道：“哪有蚊子敢咬我？”

“也是。”皇帝不知想到什麽，微微笑了一下，又悄聲道：“這幾天被人彈劾，沒惱吧？”

“不至於，”喬毓滿不在乎道：“我是小氣，但也沒那麽小氣。”

影晦暗，的麵容似乎也蒙上了一層，皇帝的心緒忽然間翻湧起來，下意識就想手過去，一的長發。

喬毓打開他的手，警惕道：“說話就說話，別上手啊。”

皇帝也不強求，順勢收回手，道：“你到朕的家裏來吃飯，連這點麵子都不肯給主人家？”

“兩碼事啊，別扯一塊兒去。”喬毓哼了聲，道：“再說，不是還沒吃嗎？我不吃了還不行嗎？”

皇帝就笑：“真不吃了？”

“不吃了。”喬毓叉著腰道：“我就是死，死太極殿裏邊兒，也不吃你們家的東西。”

皇帝聽得忍俊不，還沒來得及說句什麽，那小混賬就氣哼哼的走了，沒走出幾步遠，袖子裏邊兒忽然掉出個蘋果來，咕嚕嚕滾出一丈遠。

喬毓隻覺自己臉皮似乎都跟著掉到地上了，還咕嚕嚕的滾了幾圈，也算是能屈能，咬著牙將那隻作孽的蘋果撿起來，說了句：“真香！”

皇帝隻是看著，也不說話。

“阿琰怕我到，方才帶我去吃飯了，我覺得蘋果好吃，還多拿了一個。”喬毓自覺丟臉，抱著那顆蘋果，悶悶道：“你笑吧。”

“掉到地上，就不要吃了，高庸，再去取一個給。”

皇帝接過那顆蘋果，信手放到了長廊的欄桿上，看垂頭喪氣的模樣，終於還是手過去，了的頭：“我不笑你。”

說完，又笑道：“很可。”

第80章出氣

什麽？誇我可？

好久沒有人誇我可了。

他們隻會用麻木不仁的眼神看著我,問大錘你是不是又惹事兒了。

喬毓心滿意足了,冷不丁回過神兒來，趕忙將皇帝的手撥開,抱怨道：“我說別上手,你怎麽一點兒都不往心裏記。”

皇帝被拉開了，也不氣,笑的看了一會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