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乎了。

“走了才好呢，那群王八蛋，整天嘚吧嘚，沒一個好玩意兒，”韓國夫人喝的不算，已經有些醉了，拉著喬毓，訴苦道：“就最開始說話那人，還曾經上疏彈劾過夫君，你知道是為什麽嗎？”

喬毓還真不知道這事兒，好奇道：“為什麽？”

“他說，沒有兒子還不納妾的人，應該削問罪，因為他們不孝，斷了祖宗脈，”韓國夫人冷笑道：“我呸！從古到今，哪有沒斷過的脈？秦始皇的後人，都不知道哪兒去了！”

不遠有人往這邊兒看，韓國夫人察覺到了，順勢過去，假笑道：“哦，我把博亭侯給忘了，他們家傳的還久，別人家養個王八，最後都是王八送他們走，也隻有博亭侯家，能把王八送走……”

博亭侯的臉不太好看，想起跟在秦國夫人邊的兒，麵更差，冷哼一聲，扭過頭去，沒有做聲。

韓國夫人已經有些醉了，喬毓問宮人要了盞醒酒湯，打算喂喝下，哪知醒酒湯還沒來，便睡下了。

喬毓守在堂妹邊，聽殿中朝臣們議事說笑，麵平靜，心緒卻有些。

李泓他把事鬧得這麽大，半點兒麵也不給那些人留，是想為出口氣嗎？

這麽一思量，又覺得自己似乎有些自作多了。

不下重手，怎麽能人知道皇帝推行科舉的決心，怎麽能掃清接下來可能麵對的諸多麻煩？

喬毓這麽一想，心裏邊兒那點別扭也就散了，自己給自己倒了杯酒，正待飲下，忽然心有所，抬頭去看，便見皇帝正看著自己，目中是一種可以被稱為溫的愫。

心頭微，卻沒躲避，舉杯遙遙相敬。

皇帝好像笑了一下，卻沒舉杯，他大抵是有些醉了，神中帶著幾分醺然。

高庸心思機敏，瞧見這幕，忙在旁說了句。

皇帝這才如夢初醒一般，舉杯向致意。

喬毓將杯中酒一飲而盡，正待將空杯底給皇帝看，卻見他已然站起來。

似乎是覺得殿太悶，想著出去氣，臨出門前，向投來含笑的一瞥。

像是有小石子砸到水麵上一樣，喬毓心頭泛起了一圈波浪，逐漸向遠擴散開來。

窗外月正好，晚風送來海池中荷花的清香，略一遲疑，終於還是站起，悄悄走了出去。

第81章蚊子

夜寂靜,重重花樹在月照耀之下，在地麵上投下暗的影。

喬毓一走出殿,便見高庸正守在外邊兒,見出來，臉上不覺帶了三分笑。

他什麽也沒說,向喬毓頷首施禮,領著往海池邊去，又悄無聲息的退到了遠守著。

皇帝正站在欄桿邊兒遠眺，大抵是聽到的腳步聲,他回過頭去,對著看了一會兒，忽然間笑了下,近前兩步,握住了的手。

喬毓有種狗男月夜的覺,不自在的抖了抖,方才道：“多謝你。不管你是不是為我出氣，都多謝你。”

皇帝隻是笑，笑完又湊過臉去，附在耳邊,悄聲道：“那你親我一口，好不好？”

喬毓丟了個白眼兒過去。

“你也真是不解風，”皇帝也不生氣，拍了拍手背，笑道：“我都說到這兒了,還不理人。”

晚風吹起他的袍，喬毓嗅到了淡淡的皂角香氣，在這樣的月之下，他堅毅峻的麵容，似乎也添了幾分和。

李泓正在一個男人最有魅力的時候，褪去了年的輕浮放縱，沉穩而又斂和，帶著歲月雕琢過的從容。

喬毓的心忽然了一下，看著他帶著淡淡傷懷的笑意，說不出是什麽滋味，低頭看了看自己腳尖，終於摟住他脖頸，輕輕的，帶著生疏和試探的，在他上親了一下。

皇帝怔了一下，旋即又笑了。

“話本子裏都是騙人的，”喬毓砸吧一下，點評道：“心跳還是很平穩，也沒有什麽七八糟的味道，就是的，帶著點兒酒氣。”

皇帝笑的看著，不知是想到了什麽，末了，忽然抬手，在額頭上彈了一下：“你從前也說過這句話。”

喬毓沒反應過來：“哪一句？”

皇帝道：“話本子裏都是騙人的，這一句。”

“是嗎，”有些事過去的久了，喬毓也不再像最初那般抵，想了想，道：“以前親你的時候，我也這麽說過？”

“不是，”皇帝說到此，微微頓了一下，語氣似乎格外添了幾分和：“是我們的新婚夜。”

喬毓腦袋就跟被喪掏過似的，空的，凝神想了好久，還是一無所獲，垂頭喪氣道：“我都不記得了！”

“不記得便不記得吧，”皇帝臨風而立，含笑看著，道：“過去的都過去了，咱們隻看以後。”

喬毓哼道：“誰跟你是咱們。”

皇帝也不糾纏，笑了一笑，便挽著手，繞著水邊兒散步：“今晚的月真好，海池裏的畫舫，都看得清清楚楚”

“是啊，”喬毓慨道：“適合叉猹。”

“……”皇帝道：“我人找個叉子給你？”

喬毓憾道：“這兒也沒猹啊！”

皇帝忍不住笑了，笑完又低下頭，在額頭上重重親了口。

俊朗不凡的男子與明豔人的郎，這原是一副極為妙的畫麵，但誰架不住喬大錘這麽個變數。

前夫哥親，也沒躲，皇帝還當這大錘是開竅了，正待說句什麽，卻見眉頭蹙著，一副若有所思的樣子。

皇帝道：“大錘，你怎麽了？”

喬毓左右瞅瞅，滿臉興味道：“你說，要是別人瞧見咱們倆在這兒，是不是得罵咱們是狗男？”

皇帝頭疼道：“你能不能想點兒好事……”

……

這場宮宴，從暮初起，一直持續到了深夜。

年輕力壯的倒還好，總算能堅持的住，但年長的那些，卻有些熬不下去了。

皇帝前不久才打發了十來個人出去，這會兒不經準允，還真沒人敢先走，偏生皇帝這會兒不在，想求個恩典，都沒地兒說去。

皇太子坐在上首與幾位宰輔說話，餘卻瞥見底下喬老夫人神中已經有了倦，他左右看看，見父親還沒回來，母親也不見蹤影，眉頭不跳了一下，避開人，悄聲問心腹：“父皇呢？”

心腹道：“跟娘娘一塊兒往海池邊散步了。”

皇太子聽得蹙眉，卻也沒再說什麽，回到正殿，便做主請年長者先行離席，歸府歇息。

喬老夫人上了年紀，坐的都了，早就困倦的不行，常山王妃攙扶著母親起，一道先行回府。

“他們男人喝酒，不知要什麽時候才能散，”喬老夫人見韓國夫人醉的，這會兒伏案睡了，便囑咐小兒媳婦：“待會兒四娘回來，送三娘回家。”

“噯，”昌武郡公夫人應了一聲，又關切道：“夜裏風冷，阿娘早些回去吧。”

喬老夫人跟常山王妃走了沒多久，喬大錘就紅滿麵的回來了，昌武郡公夫人見這般狀，再見皇帝方才不在，心中倒猜出幾分，低聲戲謔道：“四娘是會郎去了嗎？這會兒才舍得回來。”

昭和公主不知從哪兒冒出來，眼睛亮閃閃的看著母親，道：“郎？什麽郎？”

“現在還不是能郎的時候。”喬毓也不臉紅，糾正兒一句，又問昌武郡公夫人：“阿娘和姐姐呢，先走了嗎？”∴思∴兔∴網∴

“時辰太晚，阿娘有些倦了，太子殿下便們先回去，”昌武郡公夫人解釋一句，笑道：“對了，阿娘還說，你送三娘回去……”

時辰的確是不早了，喬毓也沒拖延，跟皇太子說了聲，便與立夏一道，攙扶著韓國夫人起，打算送往平侯府去。

近前這麽一拉，韓國夫人便醒了，迷迷瞪瞪道：“什麽時候了？”

“亥時中了（晚上十點），”喬毓人去尋了件披風，搭在肩上：“走吧，我先送你回去。”

韓國夫人略有些醉，半倚在立夏臂上，子也有些搖晃。

昭和公主見狀，忙將攙扶住，又悄悄向母親道：“別以為我不知道，方才阿娘不在這兒，父皇也不在，你們肯定是出去相會了！”

韓國夫人聽到這兒，那些許醉意便消失無蹤，唯恐自己錯過了什麽劇：“相會？他們倆？發展到哪兒了？”

“我還不知道，”昭和公主鬱卒道：“阿娘不說。”

喬毓被們說的頭大：“八字都沒一撇兒呢……”

說完，又催促道：“走吧走吧，再不走真晚了。”

“不用你送，我自個兒又不是不認識路，”韓國夫人別有深意的看著，道：“淑質送我就行，我們倆還能說說話。”

昭和公主是皇帝最寵的孩子，出行起碼有幾十號衛跟著，喬毓也不擔心，再見那兩人眼神劈裏啪啦的一陣撞，也不知是換了什麽信息，更覺腦仁兒疼。

“走吧走吧，”擺擺手，趕蒼蠅似的道：“這會兒別我瞧見你們。”

韓國夫人與昭和公主都笑了，挽著手出殿，往平侯府的方向去了。

……

宮宴已經進行到尾聲，眷們三三兩兩的走了，男人們觥籌錯，倒還很是熱切。

喬毓要了碟花生米兒，喝著酒慢慢嚼，冷不防聽見有人自己，側目去瞧，卻是邢國公蘇靖。

“一個人在那兒悶著有什麽意思，”邢國公向招手，道：“到這兒來，咱們一起喝酒！”

常珪、趙融等人也出聲催促。

喬毓目在那一圈兒人上轉了轉，還真沒一個不認識的，自家的兩位兄長，鄭國公魏玄，侍中常珪、趙融，邢國公蘇靖，小弟陳敬敏的爹陳舒達，喬老夫人的娘家侄子高彥昌，左右驍衛的統領，連太上皇派係的鐵桿兒申國公和安國公也在。

宮人見皇帝沒有不準的意思，忙送了桌案與坐墊過去，喬毓也不怵，笑了笑，落落大方的到昌武郡公下首坐了。

“咱們這些人，有多久沒聚到一起吃酒了？”

似乎是了腸，趙融喟然長歎：“年輕時候傻，想的也，可那時候是真的快意，這些年蹉跎下來，幾乎要把上銳氣磨了……”

他說到此，眼底已經有了幾分淚意，又歎口氣，舉杯向喬毓道：“喬大錘，敬你一杯，年意氣，銳意進取，一掃往日沉珂，恭喜恭喜！”

喬毓聽他最開始那意思，在座眾人年輕時，似乎也曾經和睦過，隻是後來因為種種糾葛，終究分道揚鑣，各走一邊了。

不有些懷，聽到最後，卻是心頭微，下意識扭頭看趙融，便見他麵醺然，眼神卻是清明的，霎時間什麽都明白了。

他猜出來了。

不隻是他，在這兒的人，應該也猜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