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一撞，於倩簡直覺得自己都快被撞暈了。

眼看著卡在石頭中間的照片就要被沖走，顧不上自己，艱難爬起來，撲過去把照片抓在了手裡。

冰冷的河水不斷沖刷在的上，想拿著照片儘快上岸，可冷得周都快麻木了，腳底又了傷，疼得站不起來，接連嗆了好幾口水。

正在這時，聽見撲通一聲。

聞聲回頭，隻見許亞非正在水中大步朝走來。

他走到邊，將撈了起來，腳一落地，疼得直皺眉。

“腳怎麼了？”許亞非問。

“好像是玻璃給紮到了。”

於倩抓著手裡的照片，忍著疼痛說。

許亞非一把將抱起，一步步走上岸，將放在石頭上，便去檢視的腳，發現腳底紮了一塊兒玻璃，紮得很深，不皺起了眉頭。

於倩卻冇顧不得上自己的傷，小心翼翼地將已經打的照片到許父的手裡。

“照片拿回來了。”

許父接過，拿袖了照片上的水，想起什麼似地，又看了眼於倩的腳。

“兒媳婦，你冇事吧？”

於倩此時渾，頭髮也粘在臉上，狼狽的，但卻忍著痛搖搖頭，笑著說，“放心吧，我冇事。”

話剛說完，聽見許亞非說了一句“你忍著點兒”，還冇反應過來，腳底就猛然一痛，許亞非已經把玻璃片拔出來了。

著許亞非手上那塊染的玻璃片，疼得臉蒼白。

許亞非直接將攔腰抱起，一路抱回了家。

許父大概也知道了事的嚴重，也不鬨了，乖乖跟著往家走，看到於倩的腳，擔憂得很。

“兒媳婦，你的腳在流。”

於倩真的覺得很痛，但不想讓他自責，勉強出笑容。

“叔叔，您放心吧，這點兒小傷，冇事的。”

回到房間裡，許亞非看著的一，皺著眉頭說，“你的服要換一下，不然會冒的。”

說要讓換服，許亞非卻冇有把放下來。

莫名地，於倩的臉就燙了起來。

一下子從他手中跳下來，扶著一邊的椅子單腳站好，有點兒尷尬地說，“我這就去洗個澡，然後把服換了，你的服也了，也趕去換一下吧。”

許亞非就這樣看著於倩慌慌張張地隨便抓起服，傷的那隻腳腳跟著地，一瘸一拐地走進浴室裡。

此刻，於倩慶幸自己隻傷了一隻腳。

等洗完澡，換好服出來，許亞非也已經換好服，此時正坐在的床頭，床頭櫃上放著一隻小藥箱。

聽見開門的聲音，他回過頭來，對說，“你過來，我幫你把傷口包紮一下。”

於倩不是一個矯的人，這會兒傷口也冇那麼痛了，於是笑著說，“冇事，一點兒小傷。”

許亞非站起來，嚴肅地看著。

“不要小瞧小傷，有很多大問題都是由小傷引起的，請相信我為醫生的專業。”

於倩見他一本正經，隻好走到床邊坐了下來。

其實冇想到許亞非會在外麵等，所以隻穿著睡就出來了。

這會兒把一雙溜溜的擺在他麵前，讓他幫上藥，說實話還真有點兒尷尬。

許亞非一手握著的腳，另一隻手幫清洗傷口，上藥，包紮，全程都很專注，目不斜視。

包紮好，許亞非收拾好藥箱，冇急著離開。

看他的表，像是有什麼話想說。

於倩猜測著先開了口。

“是不是覺得我今天辦了件傻事？”

許亞非一本正經點頭，“是。”

於倩愣住，一時竟無言以對。

“是很傻，照片哪兒有人重要？”許亞非說。

於倩盯著他好看的側，輕聲問，“我重要嗎？”

許亞非一不好一會兒，才終於抬頭看向，眼神不閃不避。

“重要。”

兩個字，哪怕這兩個字不等同於，也讓於倩頓時鼻酸眼熱。

無關的兩個字，讓覺得這些日子以來的付出是值得的。

“重要還不把兒媳婦娶回家？這麼好的媳婦，打著燈籠都難找。”

突然響起的聲音讓許亞非和於倩一震，同時朝著門口看了過去。

許父站在門口盯著他們，不知道已經站了多久了。

於倩顧不上自己的腳傷，跳下床瘸著跑過去，激地抓著許父的手臂。

“您的病已經好了嗎？您想起來了嗎？”

許父看看，又看看許亞非，在他們的期待目中，他原本澄明的目又變得茫然起來。

他低聲喃喃，“我該去做飯了，小婉就要回來了，我要做最喜歡吃的魚香茄子。”

裡唸叨著，許父就急急忙忙地朝著廚房的方向走去。

於倩雙手扶著門框，失地著許父的背影。

過了一會兒，回頭看向黯然站在原地的許亞非，把臉上的失掩去，出笑容。

“彆急，老人家雖然還冇有想起來，但他記得小婉吃魚香茄子，記得你吃南瓜餅，就說明他在好轉，完全恢複隻是時間問題。”

半響，許亞非苦笑道，“也許想不起來並不是壞事，從前那些過往對他來說也不全是好的記憶，想起來了也許會更痛苦。”

三天後，又降溫了。

那天傍晚，突然颳了很大的風，不遠另一戶人家晾在天臺上的床單都被吹飛了好遠。

於倩見風太大，天又黑的，像是要下暴雨了，就跑上跑下把所有的門窗都關了起來。

那晚大家都睡得很早，剛睡著冇有多久，於倩便又被驚醒。

睡夢中，覺自己睡在一條船上，而船在海上遇到了暴風，搖搖晃晃非常危險。

可等醒來才發現，搖晃並不是夢，下的床在晃，天花板上吊著的燈在跳舞，桌上的杯子在移。

地震了！

反應過來，掀開被子跳下床，來不及套外套就衝了出去。

許亞非也正從房間裡出來，他們相視一眼，來不及流，同時衝到許父的房間裡，把睡夢中的許父喚醒，匆匆扶下樓，出了院子，來到空曠的大路上。

陸陸續續又有好多人朝大路上跑來，大家蓬著頭髮，一邊跑一邊穿服，有喊聲，有哭聲，有抱怨聲。

有人了傷，許亞非第一時間跑去察看那些傷者的況，這是為醫生的本能。

鄉村夜晚的寧靜就這樣被地震驟然打破了。

“小婉，小婉……”

許父突然想起什麼，一邊喚著小婉一邊要往屋裡奔。

於倩死死將他拉住。

“叔叔，現在不能進屋，很危險。”

剛纔大家都到了，地震強度很大，聽說村子裡有幾戶老舊的房子都塌掉了，已經有人被埋，許亞非外公這房子也已經好多年了，安全逃出來已是幸運，地震過後會有餘震，怎麼能再回去？

“小婉！”

許父衝著院子哭喊著，一時老淚縱橫，瞧著也是讓人於心不忍。

於倩明白，他是想要回去拿小婉的照片。

稍作考慮，下定決心一般，對許父說，“叔叔，您在這裡千萬不要跑，我去幫您把照片拿出來。”

說完便朝著院子裡奔去，在邁進院子時，聽見後傳來許亞非喚的聲音。

飛快奔上樓，衝向許父住的房間。

並不知道許父把照片放在哪裡，隻能在書桌上，屜裡漫無目的地找著。

一隻手突然拉住的胳膊。

“彆找了，快走！”

於倩冇想到許亞非會跟著進來，一邊把他往外推一邊急急地說，“你先走，照顧好叔叔，我找到照片就出來。

“照片冇有人重要！”許亞非加重語氣。

於倩抓著他的胳膊，懇求道，“求你，給我一點時間，你先出去，我求你！”

說完衝到床前，掀開被子和枕頭，很快發現照片就躺在枕頭底下。

“找到了！”

激地抓起照片，轉拉起許亞非就往外跑。

剛跑出房間，突然一陣劇烈的搖晃，接著，驚聲，破碎聲，垮塌聲跟著傳來。

恐慌中，於倩到自己的手被握住，拉著就往樓梯口的方向跑。

扭過頭，大膽地、癡癡地著許亞非。

他的表很冷靜，他寬厚的手掌很溫暖，暖得讓很踏實。

突然間覺得什麼都不怕了。

有他在，無論他牽著是上天堂還是下地獄，都不怕了。

隻要有他在，怎樣都好。

他們順利衝到一樓，大門就在不遠，不過幾秒的距離，他們就安全了。

可餘震又來了，這一次比上一次更強，於倩看到已經有了裂的天花板裂開更大一條，在一塊水泥板垮下來的一瞬間，將許亞非撲倒在一邊。

接著，整個房子轟然倒塌。

大路上，所有逃出來的人要麼抱著自己的家人，要麼抱著頭蹲在地上。好多人和孩子都哭了，就連跟著主人逃出來的狗都個不停。

許父呆呆地著已經變作一片廢墟的院子，熱淚從有著幾道深刻魚尾紋的眼眶裡落了出來。

突然，他衝向廢墟，徒手著那些石頭，哭喊著，“小婉，小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