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多只有春庭月，猶為離人照落花。”簪星問：“這是什麼意思？”聽著不大像好詞。

　“字面上的意思。”男人嘆了口氣，看向顧白嬰的目很有幾分憐憫：“這位小仙長看來于緣一事上不甚順利，伊人無心，夢中難尋。看來，您所慕之人，是一個薄寡義、見異思遷之人。您對魂牽夢縈，卻對你棄如敝屣。如此一來，深必傷。還不如早日看清，及時方是正道。”

　“胡說八道什麼呢？”這回開口的是簪星，斥道：“從哪看出人家就薄寡義見異思遷了？你解簽都是這般草率的？”還什麼都沒做就背上了一口黑鍋，也太冤枉了。

　男人笑笑：“這緣一事呢，就是如此說不清。我看這位小仙長年紀輕輕，是不想他誤歧途，鉆牛角尖，錯一生才提醒他一下。可莫要諱疾忌醫。”

　簪星盯著他半晌：“很好，我記住你了。”明日就讓小雙將這人攤子從黑石城中取締。這般胡言語，一夜過去，黑石城多有人得分道揚鑣。

　拉著顧白嬰道：“算了算了，不逛了，帶你去個別的地方。”再這麼逛下去，這條夜市沒逛完，和顧白嬰說不定得先完了。

　顧白嬰任由拉著，往黑石山那頭走去。

　夜里的黑石山比白日里更暗，整塊山脈如一方漆黑的黑玉石，坐落在璀璨夜之中。

　從山頂往下俯瞰，無數流的燈火將城池照亮，于是冷寂的夜就變得喧嘩了起來。

　簪星站在山頂，道：“怎麼樣，這里比出虹臺也不差吧？”

　出虹臺的晚星最，長夜總是清凈又遼闊。每當修煉至深夜的時候，抬眼看一看遠夜幕中閃爍的星辰，便覺天地廖闊，人生如蜉蝣，蒼渺一瞬。

　而黑石城的夜又不同，原先不習慣山脈的沉與霾，這里也很有晴朗的星空。但每當簪星走到此地，俯瞰腳底輝煌城池，會恍然間到人間的真實與鮮活。

　一個在天上，一個在邊，那些閃爍的星辰，其實從來沒有離開過。

　顧白嬰走到邊，問：“你經常來這里？”

　“也不是。”簪星想了想：“我剛到黑石城的時候，從極冰之淵出來，雖覺醒魔王元力，但還不太會用，大多數時候都在閉關。很四閑逛，母親曾帶我來過這里，這地方人，尋常不會有人來，很清凈，可以在這里想一些事。”

　“想什麼？”

　“想你。”簪星想也沒想地回答。

　顧白嬰一怔，不自在地輕咳一聲，正要說話，就聽見簪星繼續道：“還有紅、田師兄、師父、孟師姐、牧師兄......”

　顧白嬰盯著足足一刻，道：“哦。”

　簪星忍不住笑起來，道：“騙你的，都那個時候了，我哪有什麼心思風花雪月，不過是覺得前路迷茫，有些不知道日后該怎麼辦而已？”黑石城的眾人都覺得面對自己份陡然轉換這件事，顯出異常的從容。但只有簪星自己知道，很多個夜里，獨自一人的時候，總有些未來不知何去何從的踟躕。

　“那個時候，我也不知道該怎麼辦，只好拼命修煉，總覺得這樣就多一點自保能力，未來也多一重選擇。”簪星笑了笑，又轉過來，道：“你看。”

　從掌心，漸漸浮起一道青黑的點，點如種子，在土地中拔地而起。大樹飛快枝吐芽，艷骨朵悄然綻放，無數多火鸞鳥展羽翼。不過轉瞬，這里便長出了一棵比翼花樹。

　珊珊冷風吹過，紅云搖曳。

　簪星得意道：“顧白嬰，我現在幻如何？”

　魔元之力天然就適合修煉幻，一棵比翼花樹，只需要一點點魔王元力，簪星看向顧白嬰：“我可以讓這棵樹一直在這里，就像你殿中那棵比翼花樹一樣。”嘆了口氣，“黑石山土質特別，尋常花木難以生長，待日后有機會，我一定讓這里比姑逢山上的林木還要。”

　顧白嬰微微揚眉：“還有心。”

　簪星從懷中出剛剛在小攤上買的銀同心鎖，特意選了個最大的，指在銀鎖上虛虛寫了兩個名字，名字即刻印在石鎖上，又用鑰匙將銀鎖鎖上，將銀鎖掛在最高的一棵樹枝上。

　銀鎖藏在比翼花繁茂的枝葉里，瑩瑩閃爍著一點微。簪星拍了拍手：“怎麼樣？我覺得還不錯。”

　顧白嬰看了一眼：“鑰匙給我。”

　簪星將鑰匙放到他掌心。

　顧白嬰目在那把小小的鑰匙上停留一瞬，不等簪星反應過來，忽然抬手扔了出去。

　小小的鑰匙在夜空劃出一道輕微的痕跡，滾落進無數黑的林深，不見了。

　簪星愕然。

　這人抬了抬下，有些挑釁地看著，不慌不忙道：“這樣，就不必打開了。”

　簪星：“......”

　看了半晌，終是道：“顧白嬰，我從前真沒想到，你是這樣小肚腸的人。”

　都過了這麼久了，他居然還記得那賣鎖攤主那茬。簪星斜睨著他，語氣有些忿忿：“沒想到在你心中，我居然是這樣的人。你不會真的以為我是那種朝三暮四，見異思遷的人吧？”

　顧白嬰哼了一聲：“你不是嗎？”

　“我不是啊。”

　他的目突然變得有些咄咄人起來：“那在藏寶地的時候，你為何要問牧層霄，他將來想不想娶八位夫人？”

　“......”

　秋后算賬居然還能這麼算呢，牧層霄還真是多管閑事，連這種事都與顧白嬰說，他們二人關系什麼時候這般要好了？簪星絞盡腦地編出個理由：“我是看他在孟師姐和柳姑娘之間左右搖擺，擔心他傷了兩個人的心，才詢問一番他日后的打算，好提醒他不能心不定。”

　顧白嬰若有若無地笑了一聲，語氣帶著涼意：“是嗎，可你殿中卻剛好找了七位寵妃，加上我正好八個。”

　“你還把自己算上了。”簪星驚嘆：“你真是能屈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