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君離喜歡白樂安。

　短短一周便讓了新的專寵，像是有意要給虞翎一個教訓一般，他每每去鸞宮都只去白樂安的房里，卻從不去看虞翎。

　宮中流言四起，議論紛紛。

　鸞宮里跟在虞翎邊的小宮暗地里都說白婕妤是個忘恩負義的白眼狼，當初若不是皇后娘娘提攜，早就被賢妃料理了，如今住在娘娘宮里就明目張膽的狐皇上，真是辜負了娘娘的教誨。

　這樣的議論多了，虞翎也就聽了些，專程婧怡去打聽了一番。

　婧怡作快，一會兒就回來了:“回娘娘的話，外頭確實有些風言風語，不過最開始也不是從咱們宮里開始的。”

　虞翎正跟著天瑜學下棋，眼見著就要輸了，婧怡一進來，趕把手上的棋子一擱:“來的正好，過來跟本宮仔細講講。”

　天瑜嗔一眼:“做了皇后的人反而賴皮起來是什麼道理？”

　虞翎假裝沒聽見，一本正經的笑:“也講給張一并聽聽！”

　婧怡:“這話最開始是從永樂宮傳出來的，是誰也難以考究，后來越說越是氣憤，咱們宮里的聽來了，回來一說，大家都覺著是這麼個理，才變這樣的。”

　天瑜聽完冷笑一聲:“聽聽，都不得助你一臂之力，坐實這悍妒的名聲，我瞧著是不得傳到皇上耳朵里了，才算是順心了。”

　虞翎倒是不怎麼在意:“咱們宮里是誰先開始說的？帶來見本宮。。。”

　婧怡應聲退下，不一會兒便帶了個小宮進來，那小宮低著頭跪在虞翎跟前，請了安之后便伏在地上不敢抬頭。

　虞翎也沒抬頭，先問了一句:“你是做什麼的？”

　小宮磕了個頭:“回皇后娘娘的話，奴婢是小廚房的幫廚宮黛文。”

　“名字倒是很好聽，黛文，誰給你取的？”天瑜接過話，順帶著點了點下，“把頭抬起來回話。”

　黛文跪直了子:“名字是宮時隨意選的，奴婢所在的那一批正好是黛字。”

　天瑜點頭，話鋒一轉:“那你可知罪麼？！”

　黛文渾一抖，低垂著的眼眸飛速往上座一瞟，剛坐直沒一會兒又磕下去:“奴婢不知。”

　虞翎看的哭笑不得，對著天瑜輕輕敲了敲桌子:“行了，別嚇唬，嚇哭了還得吵的腦仁疼。”

　天瑜癟癟，也學著虞翎的模樣敲敲桌子:“皇后娘娘想知道這宮里關于白婕妤的流言是怎麼來的，你一五一十的說。”

　黛文的聲音聽著倒還平穩，應聲之后便又跪直了子，瞧樣子還頗有幾分嚴肅:“奴婢是聽永樂宮的灑水宮講的，說白婕妤滴滴的魅皇上，在這鸞宮也不替皇后娘娘言幾句，只一味的霸占著皇上，心中不忿。”

　虞翎淺笑:“如此說來你忠心耿耿，本宮該賞你才是。”

　說罷將手上的一塊碧玉取下來遞給婧怡，黛文一下沒反應過來，只看見眼前一塊價值不菲的玉鐲子，歡喜的神來不及藏好，手便就要接。

　哪曉得手還沒到鐲子，虞翎的聲音又響起來:“怎麼，永樂宮的那位小主還沒給夠你金銀麼？本宮這麼一塊不值錢的碧玉鐲子，你也還瞧得眼？”

　黛文的手猛的一抖，有些驚慌:“奴婢。。。奴婢不明白娘娘的意思。。。什麼。。。什麼永樂宮的小主？娘娘賞賜。。。奴婢自然歡喜。。。”

　說罷眼珠子還朝著天瑜那方瞄了一下。

　虞翎笑意不減，只是稍稍擺正了些子，微微彎下腰：“本宮當年拿著銀子賄賂下人溜出府去的時候，永樂宮的那位小主只怕還在娘親懷里撒賣乖，拿這些本宮瞧都瞧不上眼的把戲糊弄本宮，本宮覺著勇氣可嘉。”

　黛文這下子是真的要哭了，婧怡眼瞧著眼眶里淚眼朦朧的，上前就賞了一掌：“哭？！還有臉在娘娘跟前哭？！咱們宮里就出了你這麼個吃里外的！把事鬧大了，你想害死咱們娘娘？”

　黛文一嗓子哭腔生生憋回去，對著婧怡爭辯道：“姑姑，黛文雖然貪財，卻也沒有想過要害咱們娘娘啊！”

　婧怡氣笑：“合著你的意思是，如今你沒這個心思害娘娘，咱們娘娘還該賞一賞你，改日你有了這個心思，再同外人一起把娘娘給吃得骨頭都不剩了？！”

　黛文被罵的說不出話，轉頭跪到虞翎的腳邊：“娘娘，黛文曉得錯了，們只說奴婢將這話在宮里多講講，又只問了些娘娘素日里的吃穿用度，奴婢原想著沒什麼，便撿了些話搪塞，奴婢曉得錯了，娘娘寬恕奴婢一次吧。”

　虞翎著，緩緩開口：“你這流言傳的也很到位，連本宮這樣深簡出的人都略有耳聞，想必你再加把勁，議事堂乃至前朝都能聽的你這一番話語，你也算厲害。不過本宮當初便告誡過你們，本宮眼里不得沙子，最留不得你這種手腳不干凈不牢靠的人，你在小廚房做幫廚，若是哪一日有人砸重金你下毒害死本宮怎麼辦？本宮這心里啊，實在是惶恐。。。”

　說罷不管不顧黛文的求饒聲，扭頭看向天瑜：“你瞧瞧這事兒怎麼理妥當些？”

　天瑜竟也還真的認真地思索了一下，才開口道：“依我看，這丫頭手腳不干凈，就剁手指，不牢靠，就拔了舌頭，扔到奴役庫去也便是了。”

　黛文聽了簡直要昏過去，皇后娘娘的兇名不是不知道，一時鬼迷心竅犯下這樣的錯簡直腸子都要悔青了。

　雷霆手段震懾之下，鸞宮的下人們再想做這樣的事便會都仔細掂量掂量一番，主意極好，虞翎點點頭：“張說的很對，婧怡，你將鸞宮的奴才們都聚起來，講一講今日之事，本宮為何要罰，再讓們都看著，本宮如何罰，日后若有人敢再犯，黛文便就是前車之鑒。”

　婧怡領命，黛文哭喊的厲害，外頭的常印進來兩耳就給扇蒙了，扯著頭發給拖了出去。

　后面的事，虞翎便不怎麼心了，臉有些冷，永樂宮如今住了三個妃嬪，敢這樣跟板的卻只有一個。

　穆妘婔。

　這小丫頭眼高于頂，如今病才好，牌子還沒掛上去，而白樂安卻如日中天的，怎麼甘心？

　天諭跟虞翎想到了一塊去，一邊撿棋子一邊道：“你瞧穆貴人跟你從前的名聲像不像？其實我沒見過你之前，在我心里你跟穆貴人還真蠻像的。”

　虞翎不置可否，也幫著一起撿棋子：“有點像，但比我笨多了，也比我弱多了。”

　天諭聽到這里，楞了一下，隨后大笑幾聲，有些不上氣：“你會拐著彎的夸自己啊。”

　虞翎愉悅的勾起角：“而且邊也沒有張天瑜，后也沒有國公府，不過是個異想天開的小姑娘，摔幾次摔疼了，就曉得長記了。”

　兩人把棋子收好，天諭嚷著說再來一局，虞翎學得很快，方才那局雖也眼見著要輸，卻不比昨日輸的那麼難看了。

　用虞翎的話說，棋局如戰局，要看得長遠。

　天諭為此還夸過虞翎的悟極高，出師指日可待。

　兩人正下的迷，婧怡從外頭進來，托盤里放著淋淋的小拇指和舌頭：“娘娘，置完了，們都嚇壞了，想來不會有人敢再犯。”

　虞翎側頭看了一眼，點頭表示曉得了。

　婧怡也不再打擾兩人下棋，退出去把手中的托盤遞給常印：“趕把這東西理了，看著怪嚇人的。”

　常印笑嘻嘻的接過來：“姑姑跟著娘娘的時間最久，氣勢也最像娘娘。”

　碧荷在一旁怯生生的瞧著，拽著婧怡的袖兩個眸子抖得厲害：“姑姑，黛文姐姐會死麼？”

　婧怡拍怕的小腦瓜：“不會死，不過是去奴役庫領罰。”

　話音剛落下，婧怡就瞧見遠遠地有人過來了，給常印打了個眼，常印便帶著東西退了下去。

　來的人是白樂安，小浮也被喚來看了這場彩絕倫的‘教訓’，嚇得后背冒汗的回宮給白樂安講了一遍，白樂安思襯再三，決定親自過來一趟。

　婧怡走上前給白樂安福：“白婕妤怎麼過來了？”

　語氣不算壞，卻也能聽出來有些冷淡。

　白樂安說話的語調放的和，朝婧怡后看了一眼，微笑道：“我來給皇后娘娘請安，還勞煩姑姑通傳一聲。”

　婧怡沒把心里的不高興放臉上，反而淺笑道：“婕妤恐怕得等一等，娘娘方才讓一個奴才給氣著了，正會兒正跟張在里頭說話，婕妤若是沒事，就在廊下站候一會兒吧，奴婢給您通傳一聲。”

　白樂安苦笑一下，這大熱的天，廊下站候著實有點勉強。

　咬咬牙，點了點頭：“我沒事，等一等皇后娘娘也是應該的。”

　婧怡轉領著白樂安走到廊下，對著碧荷吩咐道：“給白婕妤看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