虞翎是真的很討厭快要死卻又死不了的那種覺。

　但好像一直都在驗著這種覺，這一次萬幸的是，沒有再做那些讓人作嘔的前世噩夢，從有意識開始，就只能到顛簸的馬車和邊人小聲的說話。

　只是眼皮重如千斤，越是急切的想要睜開就越是睜不開，上也僵得無法彈，虞翎掙扎了很久，放棄了。

　也許在自己愿意彈起來之前，都沒有別的任何辦法。

　耳邊的聲音離得很近，他們說的斷斷續續，聽到虞翎的耳朵里就像是很多的蚊子聲一般，什麼都聽不明白。

　這種覺實在是太難了，只是難也沒有難多久，很快腦子就開始昏沉起來，漸漸地這些聲音都沒有了，再次睡了過去。

　真的能夠彈的時候，虞翎知道自己已經不在馬車上了，能夠到下的床墊和手指得到的棉被。

　邊很安靜，只有風聲，的眼皮抖了抖，終于能夠睜開。

　原本以為會看見灼目的，結果虛開眼才發現跳躍在眼皮上亮是床頭的蠟燭。

　房間里沒有人，虞翎了手，拉扯著鎖骨到后背整片整片火辣辣的疼，這才想起來自己是個傷員，是個險些變尸的傷員。

　傷口已經理過，包扎好了，若是把傷口給弄裂口了，罪的還是自己。

　就這麼躺了一會兒，不知道該想些什麼，很快就有腳步聲朝著這邊過來了，虞翎偏過頭，正好對上婧怡的目。

　“小姐。。。你可算是醒了。”自從離開了皇宮，婧怡對的稱呼就變回了原來那樣，虞翎聽著也舒暢，對著微微點了點頭。

　婧怡抬手抹了抹淚珠子，這一路嚇壞了，真是驚險萬分，快步走過來幫虞翎掖了掖被子，突然又傻笑起來，弄得虞翎也跟著笑了一下：“怎麼又是在哭又是在笑的？”

　婧怡搖搖頭，也不知道是想表達什麼，特意給虞翎喂了些水喝，又端來藥碗：“小姐，這藥溫度正好，快喝了吧，咱們明兒個一早還得繼續趕路呢。”

　虞翎倒是不怕苦，喝藥的時候眉頭都不皺一下，喝完又問了一句：“我們這是在哪兒？”

　“乾城，小姐放心吧，梁靖國的援兵都到了，這一路不必再這般驚險萬分了，還有。。。”楞了一下，像是想起什麼，一下子住了，岔開話題，“小姐快再睡一會兒吧，我去跟方公子講你醒了。”

　虞翎目送跑出去，沒有多問為什麼住不說，說到底也是自己并不想知道。

　抗拒去想虞國公府的事，抗拒提起，抗拒自己傷落淚。

　不該因為這件事遷怒到任何一個人，邊的人已經是最后能夠守護的人了，不想讓這些人繼續擔心。

　也不想做一個備打擊頹廢無為的廢人。

　既然老天爺讓活了下來，就有無數的機會反擊回去，與其終日以淚洗面，不如振起來，為家人報仇。

　柳席告訴虞國公府被屠門的時候，的確想過去死。

　死了就是最好的解，一個人獨活于世，實在是沒有任何的意義，認栽了，當時心里只有一個念頭，若是還能再重來一次。。。若是還能夠有記憶。。。

　就在鄭國公府門口等著方錦懷來。

　等著他走到自己眼前來，問是不是遇到了什麼麻煩。

　也許那樣的話，就不會再一次這樣的苦難了吧。

　思緒被開門聲打斷，進來的是方錦懷，他自己傷得也不輕，現如今能夠下地走路了，看來也是恢復的很好。

　虞翎覺得自己這個子已經不能做是子了，簡直就是個千瘡百孔的馬蜂窩，舊傷未愈又添新傷，遲早是要被自己折騰死的。

　方錦懷心疼，雖然只是往床邊那麼一坐，但是虞翎能夠看出來他眼神里的那種憐惜。

　“我聽婧怡說，我們已經到乾城了？”虞翎說話的聲音有點弱，“是誰救了我們？”

　方錦懷輕輕的‘嗯’了一聲，他神間愁容已經消散，看來的確是已經相對比較安全，他才會選擇住客棧：“你一路上燒得厲害，怕你傷口染化膿，所以必須停下來先照顧你，好在你沒什麼大礙，休息了一日就醒了，我提心吊膽了許久，現在才算是放心，咱們明上午還要接著趕路，過了乾城，離梁靖就近了，這一路很辛苦，你要忍忍。”

　他好像刻意有些避開虞翎的視線，但虞翎又實在沒有看出來哪里有不妥，只追問了一句：“到底是誰救了我們？”

　方錦懷還是不答，理了理的頭發：“明早，明早你就能看見了，現在你需要休息，不要想那麼多，好嗎？”

　虞翎有些失的別過臉，其實不太喜歡方錦懷這個樣子。

　就算他是為了照顧到的傷勢和的緒，都不喜歡他這樣支支吾吾的瞞著話。

　可是又沒有辦法說他做得不對。

　方錦懷見虞翎扭過臉閉上眼睛，察覺到緒上的變化，似乎是。。。有些生氣了？

　他苦笑一下，虞翎的脾氣打從認識的時候就夠他喝一壺的了，現如今是一點都沒變。

　只是這件事他的確是不好說，說了怕刺激到，不管不顧自己的傷口跑出去，他更是要擔心死。

　也罷，就讓先氣自己一下吧，男人嘛，點委屈也是沒有什麼的！

　方錦懷這般安自己一番，深覺有理，他把房中的蠟燭熄掉兩盞，輕手輕腳的離開了房間。

　不知道是急需恢復還是藥催的關系，虞翎閉上眼睛躺了沒一會兒就覺得眼皮沉重起來。

　原本還想等著方錦懷走了自己悄悄起來出去看看，這下子別說出去看看了，渾的骨頭都像是了一樣，彈不得。

　這種覺就像是已經陷了睡眠而你的大腦卻還在想著要出去遛一遛。

　只是這樣的錯覺也轉瞬即逝，陷昏睡之前毫無征兆，虞翎連究竟是不是藥的作用都沒有想清楚，就陷了沉睡。

　方錦懷出了門之后并沒有立刻走遠，他在門外靜靜的站著，看著天上的彎月。

　他到了此時想起來都在后怕，柳席從后襲他的時候，刀刃上面染了一些麻藥，所以后續的打斗上，方錦懷覺到自己的作越來越遲鈍緩慢。

　他甚至沒有辦法擋到虞翎的前面去。

　差一點。。。就差那麼一點，他就要失去了。

　然而不幸中的萬幸，恐怕就是半路殺出個陳咬金來。

　其實柳席一行人如果能夠再穩得住氣一些的話，就會發現多出來的那一行人，其實也已經是在茍延殘了。

　這算是一場心理戰，那行人和虞翎他們離得算遠，被另一隊人馬追殺，也是剛剛經歷了一場生死大戰。

　他們比起方錦懷來說唯一幸運的地方就是人數比他們多得多，所以才能夠殘存下來這麼多人，虛張聲勢的嚇退了柳席一行人。

　若是再晚來一步呢？那虞翎的命此時就已經在了閻王爺的手上。

　他不敢走開，他這幾天一直提心吊膽，怕虞翎傷勢加重熬不過來，現在也不敢走開，他生怕夜里發生什麼變故，再追悔莫及就晚了。

　這一站就是一炷香的時間，婧怡過來了三次勸方錦懷去休息休息，方錦懷都擺擺手拒絕了。

　明日啟程繼續往北，柳席等人被攻退，雖然短時間不會再追上來，但是他們大概是搞清楚了自己要往北前行，行蹤一旦暴，就是極端危險的事。

　若是虞翎今天沒有醒過來的話，他很可能還會冒險再等一天。

　“我聽婧怡說你不睡，怎麼，擔心麼？”從轉角走來一人，他站在暗對著方錦懷招招手，“這邊來吧，別吵著了，那丫頭倔強得很，若不是藥效重，肯定不肯好好休息。”

　方錦懷一聽到聲音就整個人都嚴肅了起來，看得出來他很尊敬站在暗的那個男人，他一招手便走了過去：“是，為著我不肯告訴實的事大約還在生我的氣。。。”

　站在暗的男人呵呵笑了兩聲，從聲音能聽出來已經有些上了年紀，仿佛還了暗傷，他笑了兩聲突然咳起來，方錦懷趕上去拍拍他的背：“您。。。該多歇歇，這里有我就好，不會出什麼大子的。”

　“無妨。”他擺擺手，大了幾口氣，這才緩了過來，“就是這樣的子，你多包容些，這一路上兇險林立，還需要你費心，這份誼，會記得的。”

　方錦懷有些不好意思的頭，傻笑兩聲：“都是我心甘愿的，只要好，我便安心，縱使埋怨我幾句，我也覺得歡喜，好歹也沒有埋怨旁人，我還能花點心思去哄一哄。。。”

　暗的男人聞言欣的點了點頭，這月滿滿灑下來，照的人像是頭發也花白了幾分，他拍了拍方錦懷的肩膀，眼角微微有些潤了：“能夠遇到你。。。很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