打發走了紀曉蕓,紀二太太不放心,也跟了去。
“曉棠現在的形究竟怎樣?”紀老太太終於想起關心紀曉棠。
不待見紀曉棠,並不是紀曉棠本有什麼惹討厭。而如今,紀曉棠更是親眼見過了紀老太爺,還捎來了紀老太爺的話。
紀老太爺還給紀曉棠看了那塊玉璧!
老爺子雖然沒給託夢,但是心裡頭還是惦記著,看重的。
紀老太太此刻心中一片痠,看著紀曉棠也就順眼起來。
“如果李郎中這裡看不好,就打發人往府城裡去,再請好太醫過來。實在不,就……就給你大哥寫封信,讓他也幫著尋個好太醫。”
讓紀老太太說出找紀大老爺的話,著實不容易,由此可見對紀曉棠這件事是真的上了心。
“母親說的是。”紀二老爺點頭,“我的打算,是暫時先吃著李郎中藥再看看。若是不好,我就帶了這孩子去府城求醫。”
“我也跟著去。我不會做別的,鞍前馬後的,跑總比那些小廝們伶俐些。”紀三老爺立刻接過話茬。
“哪裡用得著你!”紀老太太立刻嗔怪道,“這幾年給你父親守孝,我和你哥哥看著你不讓你出門。看把你憋的魂不守舍的。如今但凡得了機會,就要往外面野去!”
“我若出門,三弟自然要留在家裡。家裡不能沒有主事的人。”紀二老爺笑。
“你哥哥也說了,你就老實在家裡,比什麼不好。”紀老太太就又道。
紀三老爺輕哼了一聲,也就不言語了。
“慶善那,”左右看了看,紀三老爺突然就問,“怎麼不見慶善?”
“我打發他回家去了。”紀老太太就道,“方纔他家裡來人找他,他家裡有事。”
“能有什麼事,怎麼招呼都不打一聲就走了。原本還說……”紀三老爺低聲唸叨。
“原本還說什麼?”紀曉棠耳聰目明,就聽見了紀三老爺的唸叨,立刻警覺起來。
紀三老爺與江慶善十分親厚,發展到後來幾乎焦不離孟,孟不離焦。
不能讓紀三老爺和江慶善親近。
“沒,沒什麼。”紀三老爺忙搖頭否認。
紀曉棠瞇了瞇眼,原本想要追問,轉念一想,就放棄了。
“祖父示警,我心裡一直在想。”紀曉棠就道,“祖母,爹爹,你們說咱們家如今的頭等大事是什麼?”
家中大事,以前都是紀老太爺做主。紀老太太已經習慣不大理會這些,就沒說話。
“你且說說是什麼?”紀二老爺卻是發現兒的聰慧還超出了他的預料,因此想聽聽是怎麼說。
“就是小叔的功課啊。”紀曉棠說的理所當然。
紀三老爺的臉立刻了苦瓜樣,一面連連向紀曉棠使眼,意思是讓下超生,千萬別提這個茬。
紀曉棠只當沒看見,徑自說了下去。
“祖父生前十分放心不下小叔的功課。聖人說,三年不改父之志,此爲大孝。這三年小叔不大出門,只在家中苦讀。如今出了孝,小叔也該準備起去應試,爲咱們家耀門楣了。”
“祖母,爹爹,不如就考校考校小叔的功課,看是什麼火候了。”
紀曉棠說完這些話,還故意衝著紀三老爺笑了笑。紀曉棠的笑容是全然善意的,而且目中還滿帶了期待和仰慕。
小叔,我很看好你哦!
紀三老爺彷彿被雷劈了一般,頓時焦頭爛額,半晌吶吶地說不出話來。
紀老太太瞧了瞧紀三老爺,就移開了實現,繼續一言不發。說到紀三老爺的功課,紀老太太難免有些心虛。
紀二老爺卻是讚許地看了紀曉棠一眼,轉而面向紀三老爺,板正了臉。
“曉棠說的對,我也正打算跟你說這件事。”
“二哥,你饒了我吧。”不待紀二老爺多說,紀三老爺立刻就央求道,一臉的討好。
紀二老爺不爲所。今天機會正好,不好好敦促敦促紀三老爺怎麼能行。
“你還有臉討饒。”紀二老爺數落弟弟,“你自己說說,這三年你都做了什麼。父親臨終前是怎麼囑咐的,你就忘記了?……仗著母親寵你,整天在母親跟前打馬虎眼。一說到讀書,不是頭痛就是腳痛。三年時,你能讀了幾頁書在肚子裡?”
紀家書香傳家,到了紀二老爺兄弟這裡,紀老太爺更督管的嚴厲。好在紀大老爺和紀二老爺都是讀書的種子,先後中了進士,讓紀老太爺很是欣。
在督促前兩個兒子讀書上面,紀老太爺並沒有十分費神。但是到了小兒子這裡,卻大不一樣。
紀三老爺一點兒也不像他的兩個哥哥,他是捧著書就頭疼,勉強啓蒙認了些字,但是到了文章義理這裡,卻是說什麼都讀不下去了。
紀三老爺不讀書,卻刷槍弄棒。
紀老太爺卻容不得紀三老爺做家中的異類。然而打也打過,罵也罵了,各種法子使盡,紀三老爺卻依舊並不開竅。
有一次紀老太爺氣的狠了,差點將紀三老爺打死。
紀老太太不讓了。
紀三老爺是老來子,紀老太爺雖嚴厲,恨紀三老爺不,但是心裡未必就不疼這個小兒子。
老夫妻兩個大吵了一場,紀老太太尋死覓活,紀老太爺扔掉了手裡的板子,說讓們母子怎樣怎樣,他從此不管了。
從那以後,雖然還是督促紀三老爺讀書,就並不太勉強了。而紀三老爺知紀老太爺對他灰心,又有紀老太太撐腰,也就只在面上應付差事罷了。
有的時候紀三老爺被的急了,還央求紀曉棠替做功課,瞞哄紀老太爺和紀二老爺。
紀老太爺注意到紀曉棠讀書的天分,還是因爲看了紀曉棠爲紀三老爺代筆做的文章。
而紀三老爺在紀曉棠面前那般殷勤,除了脈至親,也有這個緣由在。
紀二老爺數落了紀三老爺一番,又放緩了語氣。
“父親在我們兄弟上期很高。三弟,可不要辜負了父親的期。”
“二哥,不是我不願意讀書,我實在不是讀書的料。”紀三老爺苦著臉,“再者說,家裡有你和大哥,也夠耀門楣的,不差我這一個。二哥,你就放過我吧。”
“這是什麼話!”紀二老爺不高興。“咱們在這裡稟告過母親,從明天開始,你就跟著我讀書。”
“母親,我先帶著三弟讀書,一面慢慢尋合適的先生。母親看怎麼樣?”紀二老爺又請示紀老太太。
“就依著你。有你親自教他,我也放心。”紀老太太點頭答應了。
家中並不是沒有給紀三老爺請過西席,奈何每一位都做不了多久,不是被紀三老爺氣的自己辭了,就是被紀三老爺弄促狹想了法子趕走。
紀老太太心裡也約知道這些事,因此紀二老爺要教紀三老爺,紀老太太是放心的。
雖然知道小兒子無賴,但是畢竟是紀家的子孫,多總有些讀書的天分。紀老太太心裡也是抱著萬一的想頭,萬一小兒子也讀書了,那不僅對不得列祖列宗,可以安泉下的紀老太爺。小兒子出息了,從此安立命,建功立業,也高興。
“我自然好好教他。”紀二老爺忙道,“只要母親放心,三弟的功課都給我。只是還有一句話,三弟的子,以後還請母親不要再被他瞞哄。”
“他也一天大似一天,你別打他。其他的,任由你吧。”紀老太太瞧瞧兩個兒子,就說道。
“三弟的功課,我已經有了腹稿。三弟,你這就跟我來,我細細跟你說。”
這是打鐵趁熱,一點兒轉圜的機會都不給紀三老爺。
紀三老爺無奈,只得起跟紀二老爺出去,一面又忍不住回過頭來,卻不看紀老太太,而是看紀曉棠。
紀三老爺的眼神非常哀怨。
紀曉棠扭過頭,只當沒看見。
紀三老爺從此會被紀二老爺在家裡面讀書,不管紀二老爺是否能夠長久地得住紀三老爺(對此,紀曉棠是懷著疑慮的),暫時紀三老爺是不能出門了。
這樣也就夠了。紀曉棠想,這段時間,正好著手接下來的佈置。
“曉棠,你到祖母邊來坐。”紀老太太見兩個兒子出去了,就招手紀曉棠,“再跟祖母說說,你祖父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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