紀二老爺是全心全意爲了外孫好。爲了煊兒,讓他做什麼都可以,這些名義上的事,在他來說,就是小事了。
於他或者可以說是小事,但是於煊兒,卻是大事。
事到如今,無論是誰都應該能夠看得出來。煊兒的份,已經不僅僅是安王府的世子那麼簡單了。
紀二老爺就和紀曉棠、秦震商議了半晌,又在煕春堂用了晚膳,直到掌燈時候,才和紀二太太帶著長生回了馨華堂。
煕春堂上房燈火通明,紀二老爺走了,煊兒也被孃待下去睡覺,秦震和紀曉棠卻沒有毫的睡意。
尤其是紀曉棠,可以說是心事重重。
秦震就看出來了,紀曉棠心中所思考和憂慮的,似乎不僅僅是煊兒的事。
“曉棠,你在擔心什麼?”秦震問紀曉棠。
“自然是煊兒。”紀曉棠回過神來,立刻答道。
“煊兒的事,你儘管放心,我已經做了萬全的安排。”秦震從炕上起,走到紀曉棠後坐了,手攬住紀曉棠的腰。
勢已經非常明瞭,韓太后和隆慶帝這兩位,雖然是出自不同的用心,然而卻一致看中了煊兒。他們只會想盡辦法保證煊兒的安全,絕不會危害煊兒。
有關煊兒的安全,他們只需要擔心來自那一方的勢力。
“我不是不相信王爺。”紀曉棠輕輕嘆氣。當然相信秦震會盡全力保護煊兒的安全,但是對於一位母親來說,只要危險的源頭存在,就沒有所謂的萬全的安排。
但是,紀曉棠並沒有在這件事上多做糾結。
“王爺今天送陛下回宮,依王爺看,陛下的……”這是紀曉棠十分關心的一個問題。
仔細搜尋前世的記憶,依然並不能夠確定,隆慶帝是否就是在隆慶十一年駕崩的。而現在看來,隆慶十一年馬上就要過去。而隆慶帝還活的好好的。
這對於大秦的天下,對於安王府,都是一件好事。
面對紀曉棠的問題,秦震卻皺眉沉默了下來。
隆慶帝的究竟糟糕到了什麼程度。隆慶帝究竟還能活多久,這幾乎是每個朝臣每天心中都會思考的問題。
而在數知道真~相的人看來,隆慶帝能夠活到現在,已經可以說是奇蹟。
奇蹟之所以能夠被稱爲奇蹟,是因爲它非常稀有。且不能長久。
雖然已經到了歲末,然而這個冬天還遠遠沒有結束。
“……陛下若是能熬過這個冬天,那麼明年應該是無妨的。”秦震左右看了看,確認屋中只有他和紀曉棠,心腹服侍的人都遠遠地守在門口,這才低了聲音說道。
紀曉棠微微睜大了眼睛,扭回頭看了秦震一眼。
秦震無聲地點頭。
這個消息,自然不是放到明面上來的消息,而是秦震在太醫院的線,私底下向稟報的。
秦震知道了這個消息。那麼秦霖也應該知道了。
那就難怪秦霖要著急。
紀曉棠轉回頭來,垂下眼瞼思索了半晌。
秦震攬著紀曉棠的腰,微微低頭,就看見紀曉棠微微的睫。紀曉棠的睫細且捲翹,彷彿是蝴蝶的翅膀微微扇。
這蝴蝶的翅膀,彷彿就輕輕扇在秦震的心尖上,
秦震的心頭一片,他知道紀曉棠有心事,而且應該是正在思考這個問題。秦震想問,卻忍住了。他在等,等紀曉棠主告訴他。
一陣沉默過後,紀曉棠才慢慢地擡起眼瞼。此刻,的目中已經是一片寧靜。
“王爺。這些天,我一直在做一個夢。”紀曉棠的向後挪了挪,舒適地靠近秦震的懷中。
這樣親近、依賴的作,讓秦震的心中一,隨即收手臂,將紀曉棠抱的更了一些。自從親依賴。夫妻兩個相一直非常融洽,什麼事都是有商有量,幾乎沒有紅過臉。
不僅如此,兩個人在生活和理問題上頭,更有著幾乎渾然天的默契。
什麼親的事都做了,還有了煊兒。可是秦震在心深卻一直都知道,紀曉棠並非完全屬於他。紀曉棠心中有一部分,從未向他敞開。
那並不是祁佑年。
秦震對這一點非常自信。
在祁佑年的問題上,夫妻兩人一直都非常坦誠。祁佑年對他們來說,一直都不是問題。
秦震一直在等,等紀曉棠向他敞開那部分閉的心懷。而且,秦震有一種預,紀曉棠很快就會做到這一點了。
有了這樣的期待,秦震對紀曉棠越發有耐心。
“曉棠,是什麼夢?”秦震忙問。
“我一直做夢,我死了。”紀曉棠輕聲回答。
秦震的臉上微微變。
“胡說!”秦震的語氣有些重,“今天是什麼日子?今天是煊兒的週歲生日,明天就是除夕!你還這麼年輕,怎麼可以隨意說那個字?”
“王爺,我是說做夢。”秦震的反應如此激烈,出乎紀曉棠的意料之外。然而很快就明白了,秦震爲什麼會有這樣反應的原因。
秦震的態度並非做作,而是真流。
明白了這一點,紀曉棠的心中也是一片。
“做夢也不行。”秦震很堅持,“曉棠,究竟是怎麼回事?是哪裡不舒服?還是心太張了?要不要請王府的太醫過來……”
“不……”紀曉棠連忙搖頭。
可以說,自從過了秋天,天氣漸冷,紀曉棠的心就一直繃著。
因爲在的前世,沒有活過隆慶十一年的冬天。
就是死在隆慶十一年的寒冬中的。
這始終是心中一的痛,和一道坎。擔心,就算是已經竭盡全力,而且也改變了不東西,但卻依然逃不過隆慶十一年這道坎。
雖然,隆慶十一年只剩下了最後一天。
雖然,在隆慶十一年裡頭,雖然活了下來。但是紀家卻確實有人沒了命。
紀曉棠無法告訴秦震是再世爲人,只能告訴他,他近來總是做夢,擔心活不過這一年。紀曉棠還提到了紀曉蕓。
秦震靜靜地聽著。慢慢地眸也幽深了下來。
“王爺,如果我……,王府之中,宋側妃是個可以託付的……”
紀曉棠的話還沒說完,就被秦震堵住了。
秦震低下頭。吻住了紀曉棠的。他對待紀曉棠歷來都十分溫,然而這一吻,卻帶了些惡狠狠的意味。
紀曉棠被吻的幾乎不過氣來,大腦中也是一片空白。等秦震放開,又過了半晌,才慢慢地回過神來,就對上了秦震一雙幽深的眼睛。
秦震的眼神有些可怕。
“曉棠,沒有如果。”紀曉棠一定要活著,無論如何。
秦震自在宮中長大,自忖經歷過了足夠的風浪。看慣了生死,然而一旦想到紀曉棠會死,他的心就是一陣揪痛。
他本無法容忍這樣的念頭。
紀曉棠必須活著,而且是好好地活著,哪怕是他死了,紀曉棠也不能死。
是的,秦震寧願死在紀曉棠的前頭。
突然之間明白自己竟有這樣的念頭,秦震也是吃了一驚。
他知道自己紀曉棠,但是直到今天,他才知道自己紀曉棠究竟到了什麼程度。
秦震在心中對自己是非常坦誠的。他娶紀曉棠爲妻。固然是因爲紀曉棠,但卻也不僅僅是因爲。
紀曉棠的和才幹,實在是非常合適做安王府的王妃。他非常篤定,有了紀曉棠的安王府。一定會如虎添翼。
還有紀曉棠的家世。
如果不是那麼清楚紀曉棠的真實家世,他也不會費盡心機地來爲紀家掩蓋和瞞。
沒錯,秦震暗中調查了先宋皇族多年,他知道許多紀家、紀曉棠並不知道的事,也是他從來沒有向韓太后和隆慶帝稟報過的事。
對於紀家的家世,這世上再沒有一個人比他更清楚。
韓太后曾經冊封紀曉棠爲縣主。在人們眼中看來,是對紀家和紀曉棠的無比的榮寵了。然而秦震卻知道,紀曉棠的份遠比那些更爲高貴。
這樣的紀曉棠,對他的野心來說,也是再合適不過的人選。
能夠遇見紀曉棠,並且能夠娶紀曉棠爲妻,在秦震看來,幾乎是老天的恩賜,是老天也在幫他,蒼天註定,他要就大業。
一直以來,秦震都認爲,紀曉棠對他的意義,更重要的在於野心和合適。
直到放在那一刻,紀曉棠說到死,而且顯然不是泛泛而談。紀曉棠是認真的。
秦震才突然清醒地意識到,他對紀曉棠,遠非是他一直認爲的野心和合適。他對紀曉棠的意,已經深骨髓。
他對紀曉棠的,超越了他的野心,也超越了他自己。
平生第一次,秦震深切地明白了,什麼是驚恐。
不過,秦震絕不是一個自欺欺人的男人,也不是一個懦弱的男人,他比這世上絕大多數的男人更有勇氣和更有魄力。
他可以勇敢地面對真實的自己。
驚恐過後,就是接。
秦震完全接了這樣一個事實。
“只要我在,沒有人可以傷害你。”秦震看著紀曉棠,鄭重地說道。
紀曉棠只能嘆息。
秦震很喜歡,這一點一直都非常清楚。秦震娶,卻並非僅僅是因爲喜歡。秦震另有目的。這一點,紀曉棠也很坦然地接了。和秦震的目標是一致的。
親以來,秦震待一直都非常好,讓想挑剔都無從挑剔。
方纔的秦震有些嚇到了,並不是因爲認爲秦震會傷害。而是因爲秦震突然的宣泄,讓一時竟有了一種負擔不起的覺。
重生以來,就用自己的肩頭扛起了重重的擔子,甚至認爲,這天下就沒有什麼事,是承當不起的的。
但是,秦震的卻是例外。
秦震原先的可以承當的起,但是現在……
“王爺,我只是……咱們要做萬全的準備不是嗎……”紀曉棠還想要說下去,但是秦震卻不再給機會。
轉天,日上三竿,紀曉棠才慢慢地睜開了眼睛。
秦震已經不在邊了。
回想起昨夜的景,紀曉棠不由得低低的~了一聲,幾乎是逃避現實一般地,又將眼睛閉上了。
就是兩人剛剛親的時候,還有兩人最爲親的時候,也都不像昨夜那樣。昨夜的秦震,完全像是變了一個人一般。
就在昨夜,見識到了一個瘋狂的秦震。
秦震纏著,一整夜都沒有放開,最後,整個人都是迷迷糊糊的,只能隨著秦震沉浮。秦震在的耳邊說了許多的話,卻只有一些模模糊糊的記憶。
即便是模模糊糊的記憶,也足夠讓耳紅心跳了。
除了讓耳紅心跳的那些話,秦震似乎還說了別的什麼。那些話,應該非常重要,但是紀曉棠卻想不起來了,或許,當時就沒有聽清楚。
不論怎樣,紀曉棠依舊要起牀。
在程嬤嬤帶著錦兒和繡兒上前來服侍的時候,紀曉棠依舊有些不好意思。
就在和秦震剛剛親,房花燭夜之後,都沒有這樣害的緒。
程嬤嬤看出來了,卻什麼都沒有說,只是眼角眉梢都帶了笑意。
“王爺呢?”紀曉棠穿戴了好了,就問道,一面忍不住埋怨了程嬤嬤一句,“這都什麼時辰了,嬤嬤怎麼不早些醒我。”
“王爺往前頭去了,說是有事要理。”程嬤嬤忙就回答道,“王爺臨走的時候吩咐,讓我們不要吵醒了王妃,任憑王妃睡的什麼時候都。”
秦震安排的倒是周到。
早膳的時候,秦震從外院回來。夫妻兩人在炕上對坐,紀曉棠一開始還略微有些彆扭,不過很快就調整好了自己的緒。
秦震的角,一直帶著笑意。
一切似乎都沒有改變。
等用過了早膳,煊兒被孃抱過來的時候,就更是如此了。
“明天要進宮去拜年,太后和陛下打發人來傳旨,讓務必帶上煊兒。”秦震告訴紀曉棠,“三哥那裡,也會帶煜兒進宮。”
這麼些年來,秦煜要第一次進宮,給韓太后和隆慶帝拜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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